玫瑰軟刺 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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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天一個套路,甚至說,比昨天的套路更過分。但是林素不能不懷疑,這是陶牧之在誘騙她說話的伎倆。她仍舊坐在座位上,沒有動。 像是知道林素心里想的什么,陶牧之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道:“我今天診療的目的是讓你等我,測試你的耐心。” 林素的眼皮輕輕一繃。 所以…… “我贏了。”陶牧之道。 陶牧之在輕飄飄說完他贏了的話后,診療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林素坐在他的對面,她的表情沒有任何溫度,甚至沒有任何波動。 在這樣盯著陶牧之看了三秒鐘后,林素道:“我這次肯定要去投訴你了。” 她說完,沒等陶牧之說話,起身離開了陶牧之的診療室。 - 林素在離開陶牧之的診療室時,甚至沒有心情去通過大力關門來表達她的不滿。人在情緒極度暴躁的情況下,是不會有這種外放的表現的。 她神色平靜離開陶牧之的診療室后,直接去了醫院的投訴部門。投訴部門找起來并不是那么簡單,林素少有的有條理有耐心地找到了投訴部門,一個年邁的老醫生接待了她。 林素進門沒來得及坐下,就和老醫生闡述了她這兩次在陶牧之心理診療室那里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包括他第一次來沒幾分鐘就讓她走,包括他沒有時間觀念,讓她在外面等,結果她等完以后,竟然說他的目的就是讓她等。 病人是病人,雖然不是顧客和商家的關系,但醫生對病人的態度應該是包容耐心且有愛心的。她是因為心理問題來看心理醫生的,可是看過心理醫生后,她合理懷疑她的心理問題更為嚴重了。 林素坐在投訴部門辦公室,和老醫生闡述完了她的遭遇,表達了她的訴求,她已經很久沒有這么痛快地說過話了,她感覺在這個小小的辦公室像是說了她這兩年說的所有的話。 而老醫生耐心地聽著她的描述,時不時會點頭同意她的觀點,符合她的說法,在林素說完后,老醫生總結道:“真是太過分了。” 林素得到老醫生的話,剛因為竹筒倒豆子倒完的情緒,被得到肯定時的滿意充滿,她道:“對吧!您也覺得他過分吧!” “是的。”老醫生同意。老醫生今年看上去六十幾歲的年紀,是個年邁的小老頭,但是他眼睛非常明亮,看著很是和藹慈祥,有點像是那種親切的長輩。 老醫生在說完后,林素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了不少,可是老醫生下面的話,讓她剛穩定下的情緒又起來了。 “不過陶醫生在心理診療這方面一向是有他獨特的方法,有些時候可能病人不太理解,但其實他是真的在為您診療。” 林素:“……” “我沒見過這樣的診療。”林素道,“我跟他見了兩次面,在一起的時間甚至不到五分鐘。” “這是他的診療處方,醫生的診療處方我們投訴部門是不好干涉的。”老醫生道。 林素:“那就任憑他這樣?” 老醫生:“他這樣做未必就是沒有醫德,他這樣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 老醫生說到這里,林素算是明白了。她剛才跟老醫生投訴的那些,他嗯嗯點頭同意的那些根本沒什么用。 他理解你,但他不管。 “你們就這樣包庇自己的醫生?”林素問。 “也沒有。”老醫生解釋道:“主要我們相信陶醫生的醫術。” 林素:“……” 老醫生和林素解釋完,對面原本生機勃勃的林素,變得安靜了下來。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像是被他們的處理方式無語到了。 這畢竟是投訴,還是要多體諒病人的心情的。 想到這里,老醫生看著林素,試探道:“要不,我叫他過來批評他一下?” 林素:“……” 你在這兒搞夫妻倆勸架呢? “不用了。”林素徹底放棄,她從座位上起來,對老醫生道:“你們醫院我以后不來了。” - 林素像是被掏空了身體,輕飄飄地離開住院大樓,回到了自己的車上。她剛才像是把她的情緒全部宣xiele個干凈,現在倒是平靜下來,跟得道成仙了一樣。 她敢說,她還從沒有脾氣這么好過。 然而下一秒,陶牧之的短信發過來,她那原本空空如也的情緒霎時間被調動,充斥滿了她整個胸腔,林素霎時間又成為了戰神。 【陶牧之:下次診療時間,下周一四點。】 林素最終還是把手機給扔了出去。 手機被重重地扔到了副駕駛座上,反彈了兩下后,掉落在了副駕駛座下面。林素感覺自己像是被烈火炙烤,她現在開口就能噴火。 真是氣死了! 竟然兩次都被他給耍了!還兩次都讓他贏了!她以為這次他們會是1:1,沒想到竟然成了0:2! 林素快要炸了。 她要炸不光是炸她輸了,還炸在她不甘心就這么輸了。但是若是繼續診療,繼續跟著他的計劃走,她十有八九又會輸。 她太被動了。 這樣不行,她要化被動為主動。 想到這里,林素像是已經炸開的炸彈慢慢熄了火。熄了火,林素把手機撿起來,發動車子開車離開了醫院。 第6章 (林素望著陶牧之的模樣眼...) 陶牧之給林素下次的診療時間定的是下周一四點,四點過后,診療室安靜空曠,林素沒來。接下來一個小時,陶牧之在診療室看書等待。 上次診療結束時,林素雖沒有像第一次表現得那么氣急敗壞,但精神狀態不穩的病患,越是在平靜的狀態下,越代表她的精神動蕩更明顯。第一次林素和他是浮皮潦草的暴躁狂怒,上次就是深入骨髓,安靜沉默地爆炸。 這樣對林素有好處,躁郁病人對于世界的感知是隨著病情加重而漸漸麻木的。只要她重新感知情緒,即使是憤怒,也能緩解她對這個世界逐漸失去興趣的情況。 五點半,下班時間到,陶牧之合上了書,林素沒有來。 憤怒能讓她重新感知情緒,可是憤怒也會帶來一系列的反應,林素氣極了他,不再想見到他也是正常的。 若是出現這種情況,那診療方式也要隨之改變了,后續他會更主動和溫和些,把她安撫平靜下來,再慢慢探入她的內心,了解她目前精神狀態的誘因,從而再制定后續的治療計劃。 陶牧之正想著,他從座位上起身,解開了醫生制服的扣子,準備脫掉制服。就在他解完最后一顆紐扣時,安靜的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敲門聲不疾不徐,陶牧之應了一聲:“進。” 門被推開,林素走了進來。 在見林素第一眼時,陶牧之就看清晰了林素的長相。她是一名攝影師,和娛樂圈工作多有牽扯,身上也或多或少沾染了一些明星身上的光彩。單單是這層光彩,只能說她漂亮,好看。但攝影師這種職業,在做到頂尖時,往往就會多了一絲沉淀的藝術感。 林素就像一件活得藝術品。 她在著裝和妝容上并沒有下太細膩的心思,她本身的魅力就足以光彩照人。而在她搭配上著裝和妝容時,讓她變成了一件精心描繪的瓷器。 她皮膚很白,心理疾病病人中很常見的那種白,無血色,白得像是透明。一般這種膚色在病人身上會有些病態,在林素的身上卻是恰到好處,像是日本八十年代漫畫家手下那種頹靡華麗的人設圖。 在她白皙的皮膚之上,是她濃密到垂落蓬松的長發。她的頭發從來不扎,厚重得像是一條亞麻色的瀑布,均勻的小卷讓原本濃密的長發組織起更大的色塊,將藏匿于長發之下的臉襯托得更為小巧精致。 林素的長相是與她的氣質和整體形象相得益彰的,她遠看有遠看的魅力,近看有近看的精致。一張巴掌大的鵝蛋臉,一雙明艷動人的狐貍眼,雙眸是茶色的,濃密長卷的睫毛都遮蓋不住里面的風采。小巧的鼻梁像是精心被捏過,筆直連接著翹起細致的鼻頭,在鼻頭下,她的人中的比例都那么恰如其分。在人中下,是整張臉色彩最為艷麗明顯的雙唇。 她的唇很飽滿,像是剛開封的果凍,又像是被清洗到透明的草莓珍珠,顏色明艷囂張,卻不顯艷俗,反而有一些純、欲交融的感覺,輕輕一張,就能看到雙唇下潔白整齊的貝齒和微微開合的牙齒下的舌頭。 她今天和往日不同,色彩明亮,雙眸發光,絲毫不像是一個病人的姿態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陶牧之抬眼簡單掃了她一眼,后目光落向了她的雙眸間,告知道:“你遲到了。” 他說完,林素雙唇微合,挑了挑眉。 收回在林素身上的目光,陶牧之將手上的指腹掛在了一旁的衣架上,道:“下次吧,我現在下班了。” 在他整理醫生制服時,林素并沒有因為他的趕客令而離開,她反而走到了他的辦公桌旁,與他隔著桌子相望,道:“下班了剛好。陶醫生,我請你吃頓飯吧。” 她說完,陶牧之整理完醫生制服回過了頭來。 陶牧之脫掉了白色的醫生制服,露出了里面他的便裝。他的穿衣風格和他的氣質很像,褐色的襯衣,深色的領帶,下面是黑色的西褲,用一根簡單的皮帶扎起,露出他纖細卻帶著些力量的腰部。嚴謹清冷,冷淡理性。 不過她還是第一次見陶牧之站起來,沒想到他身高竟然有這么高,得有185 。身高之下,他的身形挺拔清瘦,但是隔著單薄的衣料,卻看不出孱弱,反而能透過他舉手投足的動作間,看到他緊致有力的肌rou輪廓和精壯的骨骼。 “不用。”陶牧之拒絕了。 “為什么?”林素歪了歪頭,不解地看著他。 陶牧之道:“不必破費。” “不破費啊。”聽到這兒,林素笑起來,她道:“您這么客氣做什么。您幫我診療了兩次,雖然方式和過程我接受不了,但是幾天下來,我覺得是有效果的。你看我現在的精神狀態~以后我還要多多麻煩您幫我診療,所以想請您吃頓飯。” 林素說得格外真誠。 對于她的真誠,陶牧之并沒有接受,他道:“既然你覺得診療有效,以后按時過來診療就好。至于吃飯就算了,這原本就是我的本職工作,不需要另外感謝。” 林素微揚的眼皮隨著他這句話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您可真夠高風亮節的。”林素笑道。 “謝謝。”陶牧之道。 林素:“……” 謝什么謝,真心還是假意聽不懂啊! 林素想到要化被動為主動沒那么容易,卻沒想到陶牧之這么油鹽不進。她好話說盡,也沒什么耐性了。 她微咬了咬唇,對陶牧之道:“您是怕和我一起吃飯被傳染么?” 在他道完謝后,陶牧之就準備離開診療室了。他還未開門,就聽到身后的林素突然說了這么一句。他回頭看向她,林素單手支撐在辦公桌面上。她的手臂白皙纖細,撐起來時,平直精致的鎖骨在修長的脖頸下凸出,露出漂亮的鎖骨窩。 見陶牧之看過來,林素又抬眼看向他,眸光空洞而試探。 “或者您是嫌棄和我這個精神病人一起吃晚飯啊?” 林素這次方向找對了。 在她這樣說完后,陶牧之望著她,微抿了抿唇。 兩人就那么站在安靜的診療室里隔空對望著,林素眼睫輕眨,無辜地看著他,陶牧之則一如往常,平靜如水。 過了有那么半分鐘,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在林素眼中的光芒愈發暗淡時,陶牧之道。 “走吧。” 林素的眼睛亮了一下。 “你答應啦?”在陶牧之說完后,林素的眼角彎下,她的眼睛里像是陽光灑向溪流反射的粼面,明亮好看。但是她像是不確定,又期待地看著他確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