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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追悔莫及時我重生了 第2節

    “我們是市一中的!章老師我周圍有好多你的粉絲,他們都超喜歡你寫的小說!”丁當抑制不住自己的驕傲和興奮。

    章楠點頭,她記住了這個女孩,今后.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要去找她。

    第二章 我有一家可遮風雨

    兩人回到家時,李江海并不在,余杉噔噔噔的穿著大一號的拖鞋跑到房間里換掉了悶熱的校服。李江海畢竟是個男人有粗心的時候,余杉這兩年個頭躥的厲害,他忘了買新衣服余杉也不會主動提,因此總常年穿著寬大的校服。

    余杉走出房間的時候丁當哇的一聲,羨慕的看著穿著四角短褲的余同學。

    余杉的腿很漂亮,直且長,和漫畫里一樣。

    老式電視機被打開,這臺機子是當時辦理撥號寬帶時送的,屏幕不大,但好歹是彩色的,也能收到很多頻道。

    2004年,雅典奧運會開始了,中國選手杜麗為國家贏得奧運首金,飛人劉翔奪冠,電視臺轉播著一場場賽事,伴隨著童年玩伴的歡呼和嘆息,夏天逐漸有了熱血的色彩,余杉捧著西瓜用勺子蒯了一大勺,甜甜的感覺縈繞在舌尖。

    晚間七點李江海回到家,他今日早些收了鋪面,拎著剛從市場買的大蝦和預留的排骨,還沒開門就聽見了丁當嘰嘰喳喳的聊天聲。

    李江海深吸了一口氣,把憂愁掃去笑著推開門。

    余杉穿著一件老頭衫盤腿坐在茶幾前,茶幾上擺著一摞子紙盒,那是隔壁張嬸給介紹的“私活”,糊紙盒,糊一個五分錢,然后成批量的被收到商場里。

    余杉不是第一次做這個了,做的又快又好,丁當聊天為主幫忙為輔,半天折不出一個,見到李江海笑嘻嘻的喊了一聲李叔叔好。

    李江海笑著點點頭,拎著菜去了廚房,走進廚房關上門,他捂著眼睛很久沒有說話,心里覺得難受。

    杜如蘭的話像針一樣戳著他的心,時不時就會出現在腦海里,別的孩子童年都是在寵愛中度過的,擁有好看的娃娃,漂亮的裙子,不用擔心生計不知道愁苦,可余杉總表現的比別的孩子要成熟。

    貧窮是可以擊垮一個人的,他已經窮慣了,可他們家余杉是很好很好的孩子,有無限的希望和燦爛的未來,讓孩子留在這件小屋內,糊著幾分錢一個的禮盒,他害怕,害怕因為自己的原因,成為余杉人生里的罪人。

    “爸,家里糖好像沒有了,你燒糖醋排骨應該要用吧,我下去買。”門外傳來余杉的說話聲,李江海快速擦掉淚水,打開柜子笑道。

    “喲,真的沒有啦,你等著,爸爸給你錢,你帶著丁當下去問問有沒有想喝的飲料也一起買回來~”李江海在圍裙里摸了摸掏出一張五十的紙幣打開廚房的門準備給余杉。

    “我錢還夠呢。”余杉擺擺手應道,在丁當的歡呼聲中兩個小姐妹出了門。

    李江海拿著錢的手懸著,然后失落的垂下來,安靜的把排骨倒在盆里仔細的清理著血水。

    當兩葷兩素全部備齊,丁當已經饞的不行了,她記憶中自從從胡同巷里搬走已經很久沒有吃到李叔的菜了。

    余杉抱著果粒橙剛準備打開,丁當就沖她擺了擺手。

    “喝前搖一搖,廣告上都這么寫的,要很用力哦。”

    余杉照著做了,腳蹬在木頭椅子的支架上,舉著大瓶果汁非常狂野的晃著,電視機里音樂頻道正播放著梁靜茹的《勇氣》,她像一個抱著電吉他的樂手,有了幾分灑脫和不羈。

    接下來是李江海的廚藝吹捧時間,丁當嘴甜,左一句李叔叔糖醋排骨好好吃哦,又一句哇這個蝦rou香嫩軟滑,余杉適時的點頭表示認可。

    飯吃一半門鈴響了,在丁當的哀嚎聲中,被mama揪著耳朵接回了家,聽說她今天有補習班,要提前為高中的課程預個熱,結果丁當逃了課,美滋滋的在這里和余杉廝混了一整天。

    余杉拎著垃圾袋出門時聽見丁當的mama說,他們家除了余杉就李江海一個人在家,你算什么非往人家家里鉆,好好消停點跟我回家去。

    丁當嗚嗚嗚的哭說mama知道了,能不能再讓她回去一趟,她逃課買的簽名書籍還沒帶走呢。

    余杉站在胡同巷子的垃圾堆旁,沉默的聽著。

    也許在很多旁人的眼里,他們的家庭怪異且畸形。

    倒完垃圾余杉轉過身,順著長長的胡同巷子往里走,忽然沿路的某間房門被打開,一個穿著背心的少年從屋里走出來。

    他的頭發濕漉漉的,顯然剛剛洗過澡,前腳剛踏出屋門,就像某只大型犬科動物般快速甩了幾下腦袋。

    水珠落到了胡同的水泥地上,也濺到了余杉身上,伴隨著水珠的還有一種清新的皂角香。

    少年把白色毛巾搭到腦袋上一抬眼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余杉,冷漠的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啊……”

    余杉認識他,前世兩人是同班,他總是坐在最后一排,名叫陸予崢。他家不是據說很有錢嗎?怎么會住在胡同里?

    余杉聽過很多關于他的傳聞,記憶中偶爾會有同學找他借錢,他都是二話不說掏了腰包,也從不要賬,有人說他是人善心好的富二代,但也有人說陸予崢藏在那副好皮囊下的是個變態扭曲的內心。

    “沒……沒關系。”余杉擺了擺手笑道,“你盡快把頭發擦干吧,風一吹會著涼的。”

    “哦,謝謝。”可能是沒想到余杉會是這樣的反應,少年有些驚訝,他正眼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眼神中透露著探究,丹鳳眼下的淚痣在黑夜里若隱若現。

    “砰。”屋里穿了東西落地的聲音,少年微微皺眉轉過身沖著里面喊。

    “奶奶,我說過多少遍了,你要搬什么東西就喊我,不要自己……”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門內,抱怨的聲音還殘留在空氣中,余杉松了口氣,她有些怕陸予崢,這個少年有時候氣勢很強,宛如捕食者,高三那年她曾今見到過陸予崢和一群陌生人逞兇斗狠,他們人多,陸予崢就抓著一個人往死里揍,那股狠勁嚇退了一幫同伙,剩下被陸予崢抓著的那個最后被一起送進了醫院。

    顧祁禮那天也在,他穿著整潔的校服站在巷子外,連衣袖的邊邊角角都是干凈潔白的,他說打架是陸予崢的事,他也有自己的事情,每個人對自己負責已經很難了,別人的閑事少管。

    余杉點點頭,然后躲到顧祁禮看不見的角落給警察撥打了電話。

    腦子里想著亂七八糟的回憶,余杉推開門,李江海坐在椅子上抽煙,見到女兒回來立刻把煙滅了撓了撓后腦勺笑了。

    “丫頭,現在有空嗎?爸爸想和你聊一聊。”李江海覺得嗓子干澀,連說一句普通的話都很艱難,他抱起茶杯猛灌了口白開水。

    “有。”余杉乖巧的坐在桌子對面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爸爸想和你繼續早上的話題,我考慮過了也拖人查過了,你生父那邊家庭條件確實很好,他們一定會給你最好的教育,杜如蘭.也就是你mama,和我保證過了,帶你去了那里后等你成年就送你出國深造,以后無論你想從事什么職業或者培養什么興趣再也不用擔心錢……”

    李江海一連串說了很多,以前余杉不明白,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養父也驟然間不要自己了,他著急把自己推出這個家門,就像當年杜如蘭不要自己那般,他們找了很多理由和借口,但結果就是她再一次失去了親人。

    可現在,余杉很冷靜的聽著,她忽然明白眼前的這個因為辛勞頭發已經白了一半的屠戶可能并不是在勸說余杉離開,而是在用一個又一個理由勸說自己。

    他反復告訴自己只有女兒離開了才會擁有好的人生,自己才能選擇不那么遺憾的放手。

    作為一個成年人,他強迫自己理性的為余杉選擇了一條看似正確的道路。

    李江海說完了,他紅著眼睛吸溜著鼻子,從兜里掏出煙拿在手上卻沒有點,他企圖讓自己表現的更鎮定一些,直到余杉開始說話。

    “爸爸,這個家很好,有屋檐避雨,有食物果腹,還能順順利利的上學接受教育,這里很好,這里比一切地方都好,我絕不要離開這里,我也只有一個父親。”

    也許,這就是重新來過的意義,比過去那個十六歲的自己更堅定。

    第三章 胡同廢墟里的重建

    苦難中的人是不能嘗一點甜頭的,因為那樣是會上癮的,對此陸予崢深有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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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胡同里在正進行消防安全知識宣講,圍墻上刷著白色的宣講口號和彩色的宣傳畫報。

    杜如蘭前幾周來鬧過幾次,但余杉只一聲不吭,既不生氣也不回應,等到杜如蘭罵累離開了,就和爸爸一起收拾完一地雞毛重新開始生活。

    陸予崢原來真的住在這個胡同里,他曾經遠遠的看見過杜如蘭罵街的樣子,然后撥通了報警電話,理由是擾民,警車停在了胡同口,兩三個警察走下來先是出具了證件,然后把一臉惶恐的杜如蘭請到了派出所進行簡單的問詢。

    那次之后杜如蘭再也沒有來過,她可能覺得余杉已經成了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無可救藥。

    余杉是在李江海的提醒下才記得要謝謝陸予崢的,胡同總共就那么大,秘密簡直少的可憐,左鄰右舍都說沒人報過警,那當天騎著自行車路過的少年應該就是舉報人。

    余杉抱著一整個西瓜,在某個悶熱的傍晚站在了陸予崢的家門前。

    她想騰出手敲門,鐵質的門就刷的一下被打開了,陸予崢顯然也沒想到外面有人,兩人同時一驚,余杉像只受驚的小熊貓,眼睛睜得大大的,懷里卻依舊牢牢的抱著西瓜,生怕把寶貴的西瓜摔裂了。

    “你.您好,我是那家的住戶,我叫余杉,這是.西瓜,謝謝你。”余杉說道,聲音軟乎乎的。

    陸予崢居高臨下的看了眼余杉,單手背著包,另一只手插在外套衣兜里絲毫沒有要接過西瓜的意思,他轉過身鎖上門,側身打算從余杉身邊走過。

    “西瓜.是給你的。”余杉軟軟糯糯的小聲道。

    陸予崢腳下的步子頓住,扭過頭看著余杉露出一個笑容,夕陽的余暉穿過胡同小巷落在他的肩上,明明該是很溫暖的場面,但說出的話卻剛好相反。

    “我只是覺得你們太吵了,所以也沒有必要感謝我。”他這樣說道。

    手機鈴聲適時地響起來,陸予崢接過電話繼續往前走,留下余杉捧著西瓜許久無言。

    陸予崢和余杉記憶中的少年似乎不太一樣,他還沒來得及帶上假面,比原先更尖銳但也更真實。

    門內傳來老人的咳嗽聲,聽聞這戶除了陸予崢還住著一位患有眼疾的老人,余杉仔細的回憶了一下當年確實有這樣一個阿婆,她常年喜歡摸上一個小馬扎坐在門前曬太陽,如果問起來,她會笑呵呵的說在等孫子回家。

    原來那個孫子就是陸予崢。

    李江海見到女兒又抱著西瓜回來了,立刻就知道她在陸家吃了閉門羹,笑呵呵的把西瓜切了,留下半塊放在冰箱里,電視機播放著綜藝節目,余杉看著看著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記得胡同在自己走后出了火災,原本只是一戶人家著了火,但因為鄰里之間間隔很近,加之老舊房屋存在很多安全隱患,因此造成了很嚴重的后果,時間.大概就在臨近開學的這段時間,也就是自那次以后政府決定對這塊老舊地區進行改造,李江海也徹底搬離了這里。

    想到這,余杉不由得緊張起來,火災的那天是幾號來著。

    余杉記得那天是杜如蘭拉著自己“登堂入室”的日子,她帶著連自己都嫌惡的身世,成為了杜如蘭可以和余家談判的籌碼。那天余家正開著宴會,是余家小公主的生日會,時間是2004年8月13日,看著墻壁上懸掛的紙質手撕日歷,剛好.就是今天。

    余杉不安的情緒感染了李江海,當晚由著女兒又是開窗戶又是開門,甚至端了兩大盆涼水放在各自的房間里,已經入夜卻怎么也睡不著。

    晚間11點,依舊無事發生,余杉背靠著墻點頭如搗蒜卻怎么也不敢完全睡著。

    凌晨2點,余杉是第一時間聞到的焦糊味,但她很確定并不是自家著火了。

    蹬上拖鞋,余杉抱起水盆就沖了出去,李江海緊跟其后,看見從陸予崢家的那間房子里不斷冒出滾滾濃煙,火星爆炸發出細小的噼里啪啦聲響,火舌揚起如一只怪物。

    “里面有沒有人!”李江海大吼。

    無人回應.

    胡同里的燈陸續亮了起來,鄰居們沖出家門,有人迅速撥打了火警電話。

    “江奶奶好像在里面。”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這么喊不行。”李江海的焦急等不來回應,他開始用腳踹那扇不怎么堅固的鐵門。

    火勢漸大,余杉跑回家拿了一把工具錘,陸予崢家是那種老式掛鎖,只要鎖被打開了,門就一定能開。

    余杉當時只有這么一個念頭。

    “咚.咚.咚。”鐵錘砸在門鎖上發出陣陣巨響,當門鎖發出咔噠脆響應聲而落時,人群爆發出歡呼。

    李江海把衣服脫了,打著赤膊把衣服浸上水,捂住口鼻后就一頭扎了進去,幾十秒后從里面背出了一個年邁的老人,老人被背出來時已經陷入昏迷,最后是李江海陪同送去了醫院。

    消防救援車很快就到了,他們撲滅了火源感嘆這次是發現的及時,余杉臟兮兮的站在門前,灰頭土臉的像只小花貓,聽說火災的原因是老人在家里點燃了明火,但年齡大忘記熄滅了。

    到了這個時候余杉才感覺到陣陣脫力,一面是慶幸自己還記得火災的事情,另一面是感到后怕。

    李江海是在第二天早上八點才回到家的,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坐在桌前,余杉已經準備好了早飯。

    “我昨晚才知道,陸予崢那孩子真不容易。”李江海啃了口包子道。

    “江奶奶眼睛一直不好,最近還查出了老年癡呆,陸予崢的母親去世了,老人就陸予崢這么一個孫子,他就和父親那邊鬧掰了搬到了胡同來住,他爹那邊也不是個東西就把孩子的生活費什么的都停了,陸予崢就靠著晚上給別家小孩補課,夜間兼職賺錢,白天還要照顧老人。昨天晚上他趕到醫院的時候,整個人就和個木頭一樣,也不哭也不鬧,那狀態就不像個活人,看著太可憐了。”

    “江奶奶怎么樣了?”余杉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