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了斑馬線。太陽的角度已經(jīng)被壓得很低了，照在公交站的玻璃上，反射出橙紅的光。

    周圍刮起了微涼的風(fēng)，卷走了夏天的暑氣。

    馬路上不時有車經(jīng)過，又呼啦走遠(yuǎn)。空氣安靜了好一陣后，旁邊的程澈才發(fā)出了略帶驚訝的聲音——

    “小姑媽？”

    “嗯。”鹿汀點(diǎn)點(diǎn)頭，雖然她也十分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shí)。

    身邊的人又沉默了。

    鹿汀覺得氣氛尷尬，想了想，低聲問，“……真的很奇怪嗎？”

    程澈站在她的左邊，背對著她。過了一會兒，肩膀先顫抖了起來。

    鹿汀疑惑，朝前探過身去，這才發(fā)現(xiàn)面前一聲不吭的悶葫蘆正抿著嘴，暗戳戳地憋笑。

    表情里原本帶了點(diǎn)克制。大概是隱忍了一番，實(shí)在覺得難受，整個人徹底放棄了掙扎，毫不掩飾地瞇眼笑了起來。

    眉宇是許久沒有過的舒展，開懷的情緒徹底覆蓋住眼睛里原本的憂郁。身體像被啟動了什么神奇的開關(guān)，一旦按下，就停不下來。

    在鹿汀眼里，程澈一直是嚴(yán)肅的、刻板的、冷感的，連溫和的表情都給得十分吝嗇。這樣的笑，還是頭一次看到。

    鹿汀愣怔地站在原地，有點(diǎn)手足無措。

    “……好笑嗎？”

    程澈沒答話。不知道是鹿汀是蘇煜“小姑媽”這事本身戳中了他的笑xue，還是之前心里對于兩人關(guān)系神神叨叨的不滿讓他覺得荒誕不已。

    又自顧自笑了一會兒，肩膀的抖動才漸漸平息下來。他順了口氣，意識到自己前一刻的失態(tài)，這才直起身，恢復(fù)了平日里的正兒八經(jīng)。

    眉頭是揚(yáng)著的，眼睛里天清氣朗。唇角還殘留著些笑意，襯托得整張臉英俊非凡起來。

    鹿汀有點(diǎn)郁悶，“真的有那么好笑嗎？”

    程澈回答，“好笑。”

    “嗯？”

    “很好笑。”

    鹿汀被他認(rèn)真地望著，忽然紅了臉。

    ***

    周一午休時，鹿汀和趙可人、林佳喬在食堂吃飯，蘇煜坐在隔了幾個飯桌的斜角。

    相比于平時插科打諢的輕松氣氛，今天的蘇煜尤為安靜。表面上像個沒事人似的，實(shí)際上一連幾天心緒低迷，大概是沒從一星期前的那場輸球中回過神來。

    李繁宇看好哥們整頓飯吃得漫不經(jīng)心，忍不住勸道，“煜哥，吃飯還沒一刻鐘，我看你往那個方向都看了不下十回了。”

    蘇煜抬眼，挑起的眉頭帶了幾分桀驁，“哪個方向？”

    “還能哪個方向，鹿汀的方向唄。”

    蘇煜覺得無聊，繼續(xù)吃著盤子里的飯。

    “唉，我說，”李繁宇一臉語重心長地湊近，“你想跟人搭話，就去搭唄。”

    蘇煜沒應(yīng)聲。

    “上次給人帶英語資料，還讓我轉(zhuǎn)了道手。煜哥，我真沒見你這么慫過。”

    面對絮叨，蘇煜顯然失了耐心，將手里的筷子一放，“李繁宇，你還有完沒完了。”

    “我不是在說實(shí)話嗎，”李繁宇往幾個女生的方向望了一眼，鹿汀大概說起什么好笑的事情，整個人眉眼彎彎，旁邊倆女生聽了后，也跟著笑起來。

    他繼續(xù)道，“我看，和你來往過的那些女生里邊，就鹿汀最順眼，不嬌氣不做作，和你挺互補(bǔ)。”

    蘇煜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我嬌氣又做作？”

    “不是不是。”

    蘇煜眉頭還是擰著。

    “剛才那是口誤，口誤。”李繁宇解釋道，“我是想說，真愛不容易，在真愛面前，臉皮是可以靠邊站的。”

    “……”

    “人沒臉沒皮照樣可以活在這世界上。可是一旦錯過了真愛，那就會……”

    “去他么的真愛。”

    面對突然其來的打斷，李繁宇有些錯愕。

    “老子不喜歡她。”

    這會兒，輪到李繁宇語塞了。

    “她是我妹，”蘇煜臉上是難得的一本正經(jīng)，“你會喜歡你妹？犯不犯惡心？”

    “啊……”

    “在我眼里，她是沒有性別的。跟她搞在一起，是比攪基還嚴(yán)重的事，懂？”

    李繁宇愣在那里，一時間被蘇煜連環(huán)拋來的否定句給唬住了。

    正當(dāng)他瞠目結(jié)舌，只聽道面前的人突然低聲咒一句“媽的”，便起身朝鹿汀幾個坐的方向走了過去。

    李繁宇以為他是去找女生，卻見蘇煜中途拐了個彎，走向了坐在右邊不遠(yuǎn)處的程澈桌前。

    程澈正吃著飯，直到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

    他一眼就望見了蘇煜居高臨下的臉和驕傲揚(yáng)起的下巴，對方語氣很沖，“跟你商量個事。”

    程澈沒吱聲。

    “我們再單挑一場，如果我贏，那天籃球館里的事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你贏了，條件隨你提。”

    程澈看了他一眼，道，“不要。”

    “為什么？”

    程澈幽幽開口，“因?yàn)槟阋呀?jīng)輸過一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到處壓著親會有的，不過我還有幾個很撩很撩的梗，我要把它們通通寫粗來！

    第35章 35

    三十五

    下午, 教室外的走廊上突然出現(xiàn)了十來個籃球隊(duì)的成員。

    鹿汀在林佳喬的座位邊上問數(shù)學(xué)題, 聽到外邊的喧嘩吵鬧，循聲望了過去。

    來人大多在籃球館里見過。除了和涂然走得近的學(xué)弟外，還有幾位平時和蘇煜混在一起的男生，連程澈和蘇煜單挑那天、一臉憤世嫉俗的大高個兒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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