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鐸捏緊了拳頭，額頭青筋都暴了起來，正想張口說一句“翻臉就翻臉”，就被自己的心腹給拉住了，然后聽到對方低聲勸道：“王爺，城中之勢我們并不占優(yōu)，還是先做好自己分內(nèi)事，將來再到狼主面前分辯不遲。”

    他咬緊了牙關(guān)，又深吸了兩口氣，這才重重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轉(zhuǎn)身拂袖而去。

    阿史勒摩耶冷冷收回目光，望著廳中眾將領(lǐng)，沉沉道：“隨我迎戰(zhàn)。”

    第81章 遺憾

    上官瑾被謝晚芳拉著跳進(jìn)河里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直到他幾乎將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他心里忽然想：她見我因不會泅水而溺死在敵營，肯定要拿來當(dāng)笑談了。

    實際上謝晚芳根本沒覺得有什么好笑的，知道上官瑾不會水的那一刻是在千鈞一發(fā)之間，彼時她雖已讓人在左王府那里放了把火多少吸引走了些守軍的注意力，但她和上官瑾那些帶著火星子的箭矢射出去點燃藏有火藥的那間屋子時，自然也是瞬間暴露了大致方位的。

    他們藏身的機(jī)會只有那么片刻。

    所以她果斷地在和上官瑾將弓箭扔進(jìn)草叢后，迅速與他奔到了坡下，腳下未停地招呼他：“跳進(jìn)去，游到前面那座板橋下。”

    措手不及的上官瑾生生地頓住了奔跑的步伐，停在岸邊望著面前深不見底的河水，有些發(fā)懵地道：“跳進(jìn)去？”他倒是不怕苦也不怕冷，但是……

    “我不會泅水。”他皺著眉頭說。

    一貫在他面前都顯得相當(dāng)恭敬從容的謝晚芳頓時瞪圓了眼睛：“你居然不會泅水？顧子初都會啊！”

    不過轉(zhuǎn)瞬之際她已在心里腹了個誹：搞什么，這兩人不是京都雙璧么？你身為上官家下一代的希望，都不用和顧照之比一比十八般武藝的？

    上官瑾耳根子倏地紅了，繃著臉道：“我用不著學(xué)這些。”

    謝晚芳望兵器庫的方向望了一眼，聽得嘈雜聲漸近，也顧不上跟他討論這個了，飛快地說了一句：“那就對不住了！”話音未落，就一把抓著他跳到了河里。

    上官瑾在水里本能地掙扎了幾下，就感覺到有人在拽著自己往前面游，他雖然不會泅水，但卻不是個拖后腿的，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在心里告訴自己屏住呼吸隨她行事。

    但饒是他意志再堅強(qiáng)，氣息再深厚，也抵不過來自水下真實的壓迫和消耗。

    漸漸他就感覺有些撐不住了，謝晚芳似乎也感覺到他的疲力，抓著他的那只手用力搖了搖，又加快了動作。

    上官瑾腦海里冒出自己將要溺死被她當(dāng)做笑談的念頭不過一瞬，就迷糊地感到從自己手臂處傳來一股向上的力量，下一刻，耳邊破水之聲響過，胸中滯悶盡消。

    “上官大人？上官大人？”謝晚芳輕聲喊著他，手上越發(fā)用力地?fù)u著。

    或是她搖得狠了，上官瑾竟然真地倏然倒吸一口氣，慢慢睜開了眼睛。

    然后他就看見謝晚芳松了口氣。

    “你……”他正要開口說話，就見她以指抵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上官瑾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此時正藏身于一塊連通兩岸的板橋之下，不多時，就聽得有狄丹兵跑到了橋上來，大喊布置著誰誰去山林的哪里哪里搜人。

    兩人的呼吸都放得很輕，上官瑾甚至可以清楚地聽到頭上這座簡陋的板橋被那些人踩得咯吱作響仿佛隨時都可能塌下來的聲音。

    他不由看向了謝晚芳。

    她此刻大半身子與他一樣浸在河水里，頭臉上全是水，順著她的眉梢眼角在往下滴，脖領(lǐng)處也都濕漉漉的，襯著她白皙的肌膚，他心想，倒像是一朵出水的荷花。

    “我們得在這里多待些時候了，”謝晚芳聽到橋上的人走遠(yuǎn)，才看著他，低聲說道，“等到東門那邊開始進(jìn)攻就可以離開。”又示意他抬頭去看木板上那些較深的溝壑，“你若累了可以稍微借借力。”

    春天的河水還有些刺骨，上官瑾聽她這么說，蹙眉道：“你在冷水里待久了可能受得了？我聽說女子受寒對身體不好。”

    “無事，相公給過我驅(qū)寒氣的方子。”她下意識回完才像是想起自己這是把財露了白，于是頓了頓，補(bǔ)了一句，“到時我給你抄一份吧。”

    上官瑾感覺她后面這句補(bǔ)得并不是十分真心，不由冷道：“不必了。”

    謝晚芳果然就沒有強(qiáng)求。

    沉默了片刻，他到底沒有忍住，問道：“你為何要救我？”連張驅(qū)寒的方子都舍不得給他，那剛才救他又為什么呢？

    謝晚芳心說你這問的不是廢話么，你要是折在這里那你阿父還不瘋了似地給我家相公找麻煩？再說我與上官博的私人恩怨歸私人恩怨，可沒那么大方讓狄丹撿這個便宜。

    “大人這話問得好生奇怪，”她自是不能將心里話說出來，只笑了一笑，“難道換作不會泅水的是我，你便不救了？”

    他一向不喜歡用假設(shè)性的問題庸人自擾，于是干脆地道：“不知。”

    謝晚芳對他這個答案其實是有些意外的，她原以為上官瑾就算心里不想救但至少也會說些場面話，卻不料他倒算坦誠。

    只聽上官瑾又僵著語氣說道：“今日之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但是，我不希望你對外提起，否則這個人情也就一筆勾銷了。”

    謝晚芳看他神色間有幾分尷尬的痕跡，想到以前上官瑾在她面前那副目無下塵的樣子，突然間福至心靈地笑了：“上官大人莫要想太多，不會泅水又不是什么丟臉的事，我以前也不會泅水，后來被水困過一次才發(fā)狠心學(xué)了。你說得也是，上官丞相一貫?zāi)媚惝?dāng)金玉之人培養(yǎng)的，自然是用不著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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