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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蝶只是待在承恩殿,就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前兆。上百萬人受災,一旦罪名釘死,便是罪無可恕。 偏偏在這個時候,太子竟提出要送她出宮。 “過幾日便是棠棠的生辰,孤讓人送你去涇州陪棠棠過生辰吧。”顧玄啟道。 宋蝶第一反應是以為要出事,太子才要提前送走她,她忙抓住他的袖子,搖頭道:“妾身哪兒也不去。” 顧玄啟知道她在擔心什么,便笑著安撫她:“雖然此次種種證據都指向東宮,但孤有把握化險為夷。眼下孤不出手只是故意露出破綻,等時機成熟再將聞家一網打盡,就像上次科考舞弊案一樣。等事情解決了,孤再接你回來。” 宋蝶想到上次的科考舞弊案,便沒再懷疑太子的話,且她也怕待在東宮會被有心之人利用來對付太子,便點頭同意了。 當夜,顧玄啟緊緊將宋蝶抱在懷里,問她:“等孤接你回來,你愿意嫁給孤嗎?” 宋蝶遲疑了下,不知該如何回答,皇宮就是一座牢籠,蘇良娣她們好不容易得以逃脫,她難道要往里跳嗎?偏偏臨別之際,她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好閉著眼睛裝睡。 顧玄啟看到她睫毛輕顫,知道她在裝睡,卻沒戳穿她,只在她額間落下一吻,擁著她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宋蝶就被太子派的人護送出宮,到別院接上采南秋籬,一路去往涇州。 許久沒見到棠棠和藤兒了,宋蝶甚是想念,因而路上甚少休息,一路快馬加鞭,終于在第二日趕到了涇州境內的一個小山村,聽太子說,兩個孩子就藏村里的一個莊子里。 到了莊子,宋蝶見到兩個孩子正蹲在樹蔭下數螞蟻,便拿著之前閑時縫的兩個布偶悄悄走過去,將狼布偶和兔布偶分別拿到藤兒和棠棠眼前晃了晃,兩個孩子看到她后十分驚喜,藤兒還算冷靜,棠棠卻是直接撲到她懷里嚎啕大哭。 “娘,你去哪兒了?為什么不要棠棠了嗚嗚嗚……” “娘沒有不要你啊,娘這不是來給你過生辰了嗎?”宋蝶抱著棠棠安撫了好一陣,哄好后又抱了下藤兒,見天氣炎熱,便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屋,細問他們這些日子過得怎么樣。 棠棠一說起在深山躲藏的那段經歷就興奮得不得了:“娘,你都不知道藤兒jiejie有多厲害,她能找到好多藏身的地方,山洞獵坑樹屋她都帶我藏過,她還能在山里找到好多好多吃的東西,有松果蘑菇野果野菜,還抓到野雞野兔了呢!不過兔子太可愛了,我沒舍得吃,就放走了……” 棠棠說的興奮,宋蝶聽著卻很心疼,忍不住摸了摸藤兒的頭道:“辛苦你了。” 藤兒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她,有些不解她為什么要說辛苦了,這些明明都是很尋常的事情啊。 宋蝶心里又是一酸,兩個孩子都吃盡了苦頭,她決定親自下廚給他們做點好吃的補補。 東宮,顧玄啟收到宋蝶平安抵達涇州的消息后,獨自在殿中坐了許久,直到天黑,才起身去往甘露殿。 寧慶帝正在批閱奏折,聽到太子求見,便召了他進來,見他衣冠齊整神情肅然,猜到他有話要說,便擺擺手摒退宮人。 “說罷,這么晚了,有何事要求見朕?”寧慶帝問。 “聽聞紹老學士在獄中病的極重,兒臣想求父皇恩準紹老學士出獄。”顧玄啟道。 “朕已經讓太醫去給他診治過了,也開了藥。”寧慶帝說。 “獄中臟亂悶熱,恐不利于養病,還望父皇放紹老學士回家養病。”顧玄啟堅持道。 “他罪名確鑿,如何能放出獄?”寧慶帝不悅道。 “紹老學士素來清廉,兒臣敢擔保他與貪污案無關,所謂罪名,不過是栽贓陷害,望父皇明察!”顧玄啟鏗聲道。 “是否栽贓,自有大理寺定奪。你想為他擔保,還是先想法子洗清自己的嫌疑吧。”寧慶帝沉聲道。 “兒臣行的正坐的端,無需洗什么嫌疑。”顧玄啟從容道。 寧慶帝見他不以為意,氣得拿起一沓奏折挨個念道:“這是參你徇私舞弊的,這是參你縱容屬臣貪污公款致使上百萬人受災的,這是參你私開錢莊斂財的,還有這個,是參你排除異己濫殺無辜的……” 寧慶帝說完將這沓奏折往下一扔,揚聲道:“若非朕將這些奏折都壓了下來,你以為你還能安穩地做這個太子嗎?” 顧玄啟掃了眼地上散落的奏折,突地一笑:“這些,不正是父皇想看到的嗎?” 寧慶帝愣了下,隨即怒道:“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兒臣說錯了嗎?若非父皇刻意縱容引導,便不會有今日如此激烈的黨爭,更不會損失那么多肱骨大臣,父皇您自以為帝王權衡之術用的巧妙,可看到那么多官吏卷入黨爭丟掉性命,您心里難道就沒有一絲愧疚和可惜嗎?”顧玄啟語氣愈發激動,“還有此次江河決堤上百萬人受災,父皇您明明知道是聞家故意動了手腳并以此栽贓兒臣,卻非但不嚴懲聞家,還任由他們污蔑兒臣,就只是為了讓黨爭能持續下去!再這么斗下去,朝中還有多少賢能可用?百姓們還能有多少安定的日子?大寧朝又能延續多久……” “放肆!”寧慶帝怒拍桌子,“這大寧朝還是朕做主,輪不到你來指教朕!你被人栽贓陷害是你自己無能,怪什么黨爭?哪朝哪代沒有黨爭?朕當年也是這么過來的!你若是連這點小事都承受不住,還是趁早退位讓賢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