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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覺得,即使有一天許mama因為她的家庭而心生猶豫,她也不會再害怕了,她已經感受到了善意,她相信善意與善意之間,很難成為敵人。 林幽咧嘴笑著,她又覺自己是見家長了,而且是……受到認可的那種。 她又是一陣臉紅。 怎么回事?怎么總是聯想到見家長呢? 晚上,林幽睡了一覺后感覺好多了,她給賀蕭打了個電話問何夢川的情況,聽到少年的沙啞悲傷的聲音,總覺得心里慌慌地難過,她終究是不放心,便起身穿上厚一點的衣服去了醫院。 到醫院時已經快九點了,林幽在走廊里遠遠地便看到賀蕭,他依然坐在那里。 她走過去拍了拍賀蕭的肩膀,“你見到夢川了嗎?” 賀蕭點點頭,“今天下午她讓我進去了,可是……”少年頓了頓,聲音帶著顫意,“她沒力氣跟我說話了?!?/br> 林幽心中一緊,慢慢在他身旁坐下說,“孟老師說他一會兒也過來?!?/br> 似乎他們都知道,這個女孩馬上就要與他們告別了。 賀蕭沒有出聲,他的臉瘦了一圈,頭發也長了一些,微微遮住眼睛,林幽摟住少年的肩膀稍稍用力地拍了拍。 她聽到他嗚咽的聲音,壓抑的,悲痛的。 林幽的眼眶也濕,她強忍著淚意對他說,“要好好告別?!?/br> 賀蕭雙手顫抖著抱住頭,聲音里是無盡的悲戚,“可我不想告別……” 孟老師很快就來了,他眼睛紅紅的,快步走到兩人身邊說,“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林幽說:“等等吧。” 中間何夢川的mama出來一趟,她似乎已經接受了結局,雖然傷悲,卻也坦然,她跟孟老師和林幽打了聲招呼,“難為你們想著夢川?!?/br> 正說著,何夢川的舅舅一家過來了,舅舅嘆了口氣說,“爸剛才問起夢川,我沒告訴他,他還以為夢川在國外治病。我應該讓他過來送送的……” 何夢川mama突然哽咽,她搖搖頭說,“給他留點念想吧?!彼叩劫R蕭身前,原本垂著頭的少年猛地仰起頭看著她,聽到她說,“你去看看夢川吧,她想見你?!?/br> 少年嘴唇顫抖著,猛然起身大步跨到門前,他的手握在門把手上,動作突然慢下來,他緩緩地吐氣,然后慢慢開門走了進去。 時間在飛快地流逝,生命也是。 過了一會兒,何夢川mama輕聲說,“我們進去送送她吧?!?/br> 林幽和他們一起走進病房,她看到賀蕭俯身靠近女孩,耳朵幾乎貼在她唇上,女孩的嘴唇翕動著,在說著什么。 賀蕭靜靜地聽著,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有些順著臉頰,滴在女孩蒼白的唇上。 何夢川似乎說完了,她的眼睛動了動,看向病房里的其他人,她的唇角扯起一絲笑容,用口型說:謝謝。 賀蕭看著女孩,視線一瞬不離,他幾乎忘了眨眼,忘了呼吸,一直,看著她。 然而,在脆弱的生命面前,再多的挽留和眼淚都是徒勞,女孩在八月的最后一天,永遠離開了。 她走時有片刻的清醒,她記起明天就是開學的日子,她說,“明天,我沒法和你們一起開學了?!?/br> 在監護儀器一連的“嘀——”聲中,賀蕭突然連聲喚著她的名字,他急切卻清晰地說,“何夢川,我知道你聽得見,我記得你說的話,你要說到做到?!彼┥碛H吻著女孩的眼睛,然后一寸一寸地貼近她的耳朵,在她耳邊說著什么。 林幽知道女孩聽到了,她看到女孩的唇角動了動,是笑的樣子。 幾天后,林幽和賀蕭參加了何夢川的葬禮,孟老師和班里的幾個同學也來了。在黑與白的世界,黃色和白色的成了唯一的點綴,賀蕭卻捧著一把艷色的玫瑰走了過來,他俯身將玫瑰放在女孩遺像前,啞聲說,“答應要送你的?!?/br> 夢川mama默默凝視著那束玫瑰,那該是女兒第一次收到男孩子送的花吧?可也只會是唯一的一次了…… 她的女兒,生命戛然而止,她不會再長大,不會再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婚生子,不會再變老,不會再有兒孫承歡膝下…… 她,定格在這里,定格在這張照片里、這個小小的匣子里。 她承認,在女兒生命倒數的日子里,親眼見證女兒如花兒一般慢慢枯敗凋零,她覺得她已經做好準備了,她可以坦然面對女兒的離開了。 可是,直到這一刻真的來臨,她才清晰地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失去,她悲慟欲絕,仰天哀嚎,“我再也沒有夢川了?!?/br> 林幽閉上眼睛,任淚水肆虐而下。 第32章 如果我說,我愿意等你回…… 林幽一連幾天都沒睡好, 她常常想起何夢川走時的樣子。 林幽不是第一次面對生死,十年前她尚且年幼,面對死亡, 她在痛苦中懂得了忍耐和堅韌。十年后,她禹禹獨行數年, 心早已穿上鋼盔鐵甲,對死亡, 卻有了新的理解。 她看到了夢川mama的悲痛欲絕,也看到了賀蕭的傷心落寞,去的人已經去了, 不可能再回來, 活著的人卻要繼續活著, 去努力接受這個已然沒有她的世界。 生命如此脆弱, 擁有它, 已是一種幸運。所以要好好活下去,去看想看的風景,去見想見的人, 去哭, 去笑,去狠狠愛和被愛。 林幽睜開眼睛拂去眼角的淚水,她定定地看著被風吹起的窗簾, 看了很久很久,她突然很想把心里最真實的聲音告訴許溫雅, 很想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