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趙清澤帶著麗妃到慈安宮之時,太后正躺在屋里睡著,王宮人站在了寢宮門前,見到遠遠到來的二人,王宮人連忙躬身行了禮,心里卻有了幾分不好的預感。 “王宮人?” 趙清澤眼神莫名的看了她一眼,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開口問道:“太后的身體如何了?” “太后娘娘用過藥已經歇下了,身體已經好些了。皇上找太后若有緊要事情……需要奴婢去喚太后娘娘嗎?” 王宮人謹慎的回答了一句。 趙清澤嘴角微微笑著,態度依然溫和:“這倒也不必,既然母后已經歇下了,朕晚些時候再來也無妨。” 趙清澤目光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過來的麗妃,此時麗妃正欲言又止看著他,似乎是不解他的用意,同時臉上也浮現了焦急的神色。 “皇上……” 見趙清澤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沒有說話,而且打算就現在離去的樣子,麗妃心里一下子急了起來。 若是不能夠打得太后措手不及,這一趟卻是打草驚蛇了,下回過來,太后指不定已經有了準備,到那個時候,麗妃可沒有把握會被反咬一口。 而且,麗妃警惕的看了一眼站在邊上仿若沒有存在感的王宮人,她這段時間與太后來往密切,可是不敢小瞧這位王宮人,雖然她極少與太后說話,或者出什么主意,但是在關鍵的時刻,這位王宮人的本事可是不敢讓她小瞧。 這會兒,這位王宮人定然已經有所察覺了。 “麗妃,母后此時在歇息,朕也不好讓人將母后叫醒吧!” 趙清澤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麗妃,皺著眉頭說道,似乎是對于她的這番舉止不以為然。 麗妃深吸了一口氣,恭敬的對趙清澤輕聲道:“皇上,是臣妾心急了,只是能否讓臣妾進屋去看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若是這會兒已經醒過來了呢!” 麗妃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能夠強行要求將太后喚起,可是讓她就這么離開,她實在是不甘心。 “也罷,既然你堅持,你便去吧!” 趙清澤轉頭看向了王宮人,出聲道,“王宮人便陪著麗妃進去吧!” “是。” 王宮人低著頭輕輕應承了,她復雜的目光看向了面上已經迫不及待的麗妃,輕聲開口道:“麗妃娘娘,跟奴婢來吧!” 她伸手推開了寢宮大門,帶著麗妃走了進去。 趙清澤站在了門外,看著這兩道身影消失在門后,面上露出了一個深不可測的笑容。 寢宮里門窗緊閉,只點了兩根蠟燭,光線十分的暗,而且很安靜,除了站在床前仿若背景墻的數名宮人,幾乎能夠聽見躺在床上太后的呼吸聲。 床前的帷幔并未放下,只將床上一層薄紗簾子松松的垂了下來,王宮人與麗妃走進之時,便能夠瞧見躺在床上睡得十分安詳的那個身體。 “麗妃娘娘,太后娘娘還睡著,我們出去吧!” 王宮人輕聲慢慢說了一句,似乎腳步就想止于床前,不打算再走近。 麗妃抿了抿嘴唇,提高了聲音笑道:“王宮人,我們再上去看看吧,萬一太后娘娘只是躺在床上養神呢!” 麗妃正欲走上前掀開薄紗簾子,王宮人卻突然一把抓住了麗妃的手,輕聲道:“麗妃娘娘,太后娘娘的脾氣可不好,若是不小心驚擾了她老人家,到時怪罪可不好。” “你……” 麗妃瞧了一眼王宮人緊緊抓著她的那只手,心里倒真被唬了一下。 但是想到今日她來的目的,卻是不懼了,反而笑了起來:“王宮人,我的動作很輕的,怎么會吵到太后娘娘呢!” 她伸手拂開了王宮人抓著自己的那只手,冷聲道:“王宮人,你愈矩了!” 說罷,卻是直直朝著太后的床上走去,還未走近,她一腳踢在了放在床邊的一條小桌幾上,“咣當”一聲,重重的碰撞聲回響在寢宮里。 麗妃面上做出了驚恐的模樣,但一雙眼睛卻是緊緊看向了太后的臉上,只見太后的眼珠子動了兩下,似乎是有醒來的跡象。 麗妃卻是一下子跪在了床前,大聲請罪道:“太后娘娘,是臣妾該死,臣妾太不小心,吵到了太后娘娘!” “麗妃?” 太后睜開眼睛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麗妃,顯然還并未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 雖然被吵醒,但是瞧著是麗妃,她倒是微微笑了一下,開口道:“無事,起來吧,哀家不是讓你好好歇息嗎,你怎么又過來了,你這孩子就是太孝順了……” 太后臉上的笑容還未落下,麗妃卻是笑著站起了身,輕聲道:“太后娘娘,不是臣妾孝順,而是皇上有事找您呢!” 麗妃臉上的笑容帶著不一樣的味道,仿佛是一朵啐了毒汁的美人花,“太后娘娘既然已經醒過來了,也不怪罪臣妾了,臣妾便請皇上進來了。” “皇上?” 太后臉上露出了疑惑之色,將目光看向了站在床邊的王宮人,視線對視之時,她的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等她阻止,麗妃卻是已經朝著門外走去。 趙清澤帶著鄧先走了進來,麗妃跟在了身后,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 “皇上找哀家有什么事情嗎?” 太后面無表情,語氣冷冷淡淡的問了一句,可是她的一雙手卻是緊緊抓著蓋在自己身下的被子,手上暴起的青筋,卻是顯露了她的緊張。 “朕只是找太后確認一件事情。” 趙清澤并沒有正面回答太后的問題,說完這句話,將目光看向了麗妃。 麗妃心中一緊,但是面上卻沒有半分的顯露。她慢慢的從趙清澤身后走了出來,伸手拿出了先時那個小瓷瓶,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輕聲問道:“太后娘娘,您還記得給臣妾的這個小瓷瓶嗎。” 看到小瓷瓶的一瞬間,太后的瞳孔猛烈的收縮了一下,抓著被子的手,越發用力,事情果然朝著她做出的最壞的猜測發展。 不過她臉上卻是半分未動,只是語氣淡淡道:“麗妃在說什么,哀家怎么聽不懂,哀家何時給了你這個瓷瓶,里邊是什么東西?” 太后的否認,早在麗妃的預料之中,她聞言并不驚慌,只是開口道:“太后娘娘,這瓷瓶可是你早上給臣妾的。” “哀家早上是給你賞賜了東西,可哀家就賞賜了一套首飾予你,不過是瞧著你昨晚辛苦照顧哀家的份上才賞賜給你的,至于你手上的東西,哀家就不明白什么時候給你過了。 太后疑惑的看向了趙清澤,目光中帶了幾分怪責:“皇上怎么回事,就因為這個小瓷瓶就貿然來找哀家問些沒頭沒腦的話。” 趙清澤只是笑了笑,并沒有說話:“母后不必激動,只是因為麗妃所說之事關系重大,朕不得不慎重,不然偏信了哪一方,朕都有失公允。” 他走到了一邊坐了下來,卻是不再說話,似乎是等著兩個人爭論的結果出來。 趙清澤這副置身事外的樣子,讓麗妃心酸不已,也讓太后咬牙嚙齒。 太后瞪著眼睛看著趙清澤出聲道:“皇上,你就讓你的妃子這樣與你母后說話,是不是太沒規矩了。” “母后莫急,若麗妃所說之事只是污蔑,朕自會好好處置她于母后出氣,可是,若是她所說之事為屬實,那……” 趙清澤的話并未說下去,卻給了麗妃信心,她不覺挺直了身體,面上帶著笑容,輕聲道:“太后娘娘,臣妾愿按照皇上所說,若是臣妾真的有半分污蔑了太后娘娘,臣妾甘愿受罰。而且,太后娘娘,臣妾都還未說什么呢,您做什么這般激動。” “你不過一個小小妃嬪,哀家是你的長輩,也是太后,你仗著什么與哀家這般說話。”太后閉了眼睛,一副不愿意搭理麗妃的模樣。 麗妃卻是笑了起來,輕聲道:“太后娘娘先時待臣妾可不是這個樣子,臣妾還以為太后娘娘一貫溫和慈愛,沒想到……” 麗妃這話也只說了一半,卻是馬上轉變了語氣,出聲道:“太后娘娘,若是尋常事情,臣妾倒也罷了,只是這毒害皇貴妃之事,臣妾實在不能夠茍同太后娘娘。” “誰要毒害皇貴妃了!” 太后依然閉著眼睛,眼皮子一動也未動,巍然不動的樣子。 “不是太后娘娘您說的嗎,您想撫養二皇子,但是覺得有皇貴妃這個二皇子生母在,您就沒機會,而您將藥給臣妾之時,可是與臣妾說,只要皇貴妃不在了,臣妾便能夠得到皇上的寵愛。” 麗妃慢慢的說著,而太后也靜靜的聽著,等到麗妃說完之時,太后笑了起來,看著麗妃的樣子仿佛是在看一個笑話一般:“麗妃,你是癔癥了吧!哀家是想撫養二皇子,哀家覺得深宮寂寞,想養個孩子解悶也沒什么錯,可是也不是非二皇子莫屬,哀家也提出過養慎親王在膝下,可是皇上都沒答應,哀家也只能夠作罷。而且哀家怎么會說除掉皇貴妃替你爭寵,就是哀家真想讓人爭寵,哀家的親侄女德妃還在這宮里呢!” “臣妾也知現在口說無憑,臣妾不管說什么,總是說不過太后娘娘的。” 麗妃先時所說之話,被太后一一駁回,她也并不在意,只是又慢慢說道,“臣妾先時見太后娘娘病愈,又覺得太后娘娘待臣妾親切,便來慈安宮陪著太后娘娘時日多了,先時臣妾也有所鬼迷心竅,只覺得太后娘娘人好,而且事事為臣妾著想,太后說賢妃管宮務管的不好,說要讓臣妾替皇上分憂,臣妾也不自量力的相信了,并且與太后娘娘一道兒想找賢妃管宮務管的不到的地方,由此,太后娘娘也讓臣妾見識了不少您在宮里的‘人脈’。這一回,太后娘娘想讓臣妾拿藥毒了皇貴妃,臣妾說自己沒能力,您便給了臣妾幾個人,說屆時讓他們幫著臣妾……” “麗妃,你莫在這兒胡說八道。” 太后目光死死的瞪向了麗妃,惡狠狠的打斷了她的話。她的確是說過要給人幫著麗妃,可是她卻并沒有馬上將那些人給麗妃,麗妃既然敢在這里說這樣的話,太后此時倒是意識到,恐怕麗妃從一開始便策劃好找著她的錯處去向皇上邀功,甚至連局都給她設好了。 “太后娘娘莫激動,只需臣妾將那些人說出來,讓皇上查一下是否是太后娘娘您的人,便知道臣妾話中的真假了!” 麗妃臉上的笑容越發得意,也笑著看向了趙清澤。 太后深吸了一口氣,正欲發怒之時,王宮人卻突然站了出來,輕聲道:“奴婢愈矩插嘴一句,太后娘娘當年統管宮務,而且在深宮中護下皇上與榮親王平安長大,自然手中有一些勢力,麗妃娘娘的祖母長樂長公主當年是宮中得寵的公主,恐怕在麗妃娘娘進宮之時,便給了麗妃娘娘宮中的一些勢力,若是想要查出太后娘娘的一些人,其實并不困難,這些人并不能夠說明太后娘娘想讓麗妃娘娘毒害皇貴妃的事實。” “對,當年太上皇妃嬪眾多,哀家護著皇上和漓兒長大,費了多少心力,如今,倒成了被污蔑的證據,早知如此,哀家當年倒不如任由皇上與漓兒自生自滅算了!” 太后聽了王宮人的話,臉上做出了哀戚的表情,連連錘著胸口說著。 麗妃咬了咬嘴唇,自然不甘心自己方才所說之話,竟然如此輕易便被王宮人駁回,可是她知道自己這會兒已經不好再咬著這點說了。 她手上緊緊捏著那個瓷瓶,輕聲笑道:“是,臣妾知道這一點,并不能夠證明這瓶藥是太后娘娘給的臣妾,只是,當初拿到這個藥回宮之后,臣妾也怕自己是誤會了太后娘娘,便讓身邊一個懂醫術的宮人看了這瓶藥,那宮人說,這藥十分稀奇,而且這藥……恐怕在這深宮之中,只有兩個人有,德妃娘娘與太后娘娘。” “麗妃你胡說什么,只是一瓶藥,便咬準只有德妃和哀家才有,豈不是笑話。” “臣妾莫不敢胡說,臣妾身邊那宮人,對藥理極有研究,說此藥服用了一次,便能夠讓人慢慢虛弱而死,而此藥她也只在陳家見到過,如何配置,估計也只有陳家的女兒才知道。”麗妃說完這話,卻是將目光看向了坐在一邊垂著眼瞼沉思的趙清澤。 趙清澤微微笑了一下,開口道:“母后,朕也有所聽聞陳家曾經有一位先祖,極通藥理,能夠配出如此神奇的藥倒是不為稀奇,不然讓鄧先帶人去德妃宮里找一找,若是德妃手中也有此藥,那……” “荒唐!實在是荒唐至極!” 太后的手重重拍著床板出聲道,“就算此藥是出自陳家,可是誰又能夠保證除了陳家人之外,便沒有人能夠配的出來,若皇上只因此而要愿望哀家,哀家實在心寒,皇上不如現在就將哀家定罪了!” 趙清澤但笑不語,只是轉頭對著鄧先吩咐了一句。 鄧先躬身行了一禮后,退出了寢宮之門,顯然趙清澤并不打算理會太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