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趙清澤抱著阿滿,還未看到陳元香,見身后的如意停下了腳步,不由轉(zhuǎn)過身,笑著拉過她的手,開口道:“怎么不走了,小心阿滿丟下她的娘親。” 如意下意識的走到了趙清澤身后,然后將目光看向了不遠(yuǎn)處的陳元香。 “怎么了?”趙清澤順著如意的目光看去。 正好看到瞠目結(jié)舌看著他們的陳元香,神色之間浮現(xiàn)了淡淡的厭惡,卻是握緊了如意的手安慰:“別怕。” 他本來也沒打算隱瞞如意和阿滿的存在,他的女人與孩子,自是要光明正大的,而不是藏藏掩掩,只是覺得沒必要特地通知那些人一聲罷了,如今她們自己發(fā)現(xiàn)了,更好。 他毫不掩飾對于如意與阿滿的在意,目光冷淡的看著陳元香開口道:“你來干什么?” 他們之間隔了層層的侍衛(wèi),陳元香卻只知道傻傻的看著趙清澤那處,她聽到了對方的問話,下意識呆呆的回道:“我給陛下送湯!” 說完這話,她手中親自拎著的籃子,嘭的一聲摔落在了地上,籃子被打翻,放在籃中的湯水被打翻,染了一地。 這一聲,讓趙清澤更加顯露出了厭惡,皺起了眉頭,而陳元香整個(gè)人一顫,幾乎是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陳元香自我安慰著,掩藏與袖下的手,緊握成拳。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會看到這副場景。 來時(shí)的路上,她想過皇上會拒絕接見她。那樣也沒關(guān)系,她會安安靜靜的等在昭陽殿門口,皇上會被她的誠心感動的。他們畢竟是結(jié)發(fā)夫妻,她從來都是精心伺候著皇上,皇上或許是怪她圈禁生病時(shí)她沒有娶陪他,可是也沒有關(guān)系。她畢竟給皇上送了親手做的衣物,只要告訴皇上,她其實(shí)是為了東宮、為了皇上好,才會留在東宮里沒有去陪皇上,心里其實(shí)一直擔(dān)心掛念著,皇上便會原諒她了。 計(jì)劃明明進(jìn)行的好好的,在侍衛(wèi)阻攔時(shí),她也沒吵沒鬧,乖乖拎著籃子守在昭陽殿前,可是,她明明滿心歡喜的等著,為什么會看到這幅場景。 皇上手里抱著的孩子,是誰! 還有跟在皇上身后,如今被皇上牽著手的人,又是誰?她怎么能穿大紅色與金色。 她的一顆心冰冷冰冷的,只覺得自己被腦中的猜測嚇得要暈闕過去了。她只能夠緊緊掐著自己的手心,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皇上,這是哪家大臣的孩子?” 她蒼白著雙唇,想要求一個(gè)肯定的答復(fù),殊不知,她的這副樣子,卻讓趙清澤更加厭惡的看了她一樣。 趙清澤沒有回答,牽著如意的手,似乎就要回殿內(nèi)。 陳元香呆愣的站在原地,卻突然如同瘋了一般,朝著趙清澤一邊跑去。 “皇上!皇上!”她邊跑邊嘶喊著,“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你怎么可以這樣對我!” 一旁的侍衛(wèi)見到陳元香如此舉動,不等趙清澤發(fā)話,連忙架起了刀阻攔,只是陳元香卻跟瘋了一般,即使被攔住,她也死死的看著如意,沖趙清澤喊道:“皇上,你不想封我為后,你是不是想封這個(gè)賤人!” 此時(shí),她所有的理智,全部喪失,腦子里只是諷刺的回放著先時(shí)的趙清澤對待她的態(tài)度。他說她不配做皇后,他抱著一個(gè)孩子,他還牽著那個(gè)女人,他的神態(tài),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瘋子!” 趙清澤冷冷的哼了一聲,眼見他手中抱著的阿滿似乎被這喊聲與情景嚇得憋了憋嘴,似乎要哭,他連忙將阿滿放到了如意手中,對著底下侍衛(wèi)吩咐:“將人帶回東宮好好看管起來!從今以后,這昭陽殿處,莫讓她接近。” 陳元香掙扎著,嘴里仍然喊著。而邊上的侍衛(wèi)不敢真的用力,一時(shí)之間還真制服不住陳元香。 趙清澤臉上厭惡的表情更深了,厲聲沖著侍衛(wèi)喊道:“堵上嘴巴帶走!一個(gè)弱質(zhì)女流你們都抓不住,朕養(yǎng)你們這些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有什么用!” 侍衛(wèi)聞言,心中一凜,唯恐真成了皇上嘴里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手上卻是不敢留情了,幾乎是趙清澤話音落下,陳元香便被拉扯了出去。 趙清澤轉(zhuǎn)過頭,想要與如意回去,卻見如意目光有些呆呆的看著陳元香方才站立之處。 “如意,怎么了?” 如意臉上的神情似乎是被嚇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開口道:“沒事。” “不用擔(dān)心。”趙清澤上前安撫拍了拍如意的背,“先時(shí),是我疏忽了。以后這些事情,都不會煩到你。” 如意抱著阿滿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卻隱隱約起了幾分擔(dān)心。 雖然趙清澤對于陳元香的態(tài)度讓她忍不住心有戚戚,但是她并不是個(gè)心善之人,相反她很自私,趙清澤對于陳元香越冷淡,對于她和阿滿而言,卻是越好。至少她不用擔(dān)心趙清澤會顧念嫡妻將她的孩子抱走。 可是,如今讓陳元香看到了阿滿,會不會對阿滿打什么主意? 她雖然知道她與阿滿遲早會露面,但是到了這一刻,她還是忍不住有些心驚rou跳。 “皇上,阿滿被看到,會不會……” 她忍不住出聲看著趙清澤。 趙清澤摸了摸阿滿的小臉,對如意笑道:“我說過,會保護(hù)你與阿滿,阿滿也只認(rèn)你這個(gè)娘親,你難道不信我?” “信。” 如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也只能夠信他了! 或許是白日之事影響,如意在床上睡了許久,都沒有一絲的睡意,但是她也只是躺著,閉著眼睛想事情。 趙清澤一樣沒睡,如意睡在他的邊上,能夠感覺到他并不算穩(wěn)定的呼吸聲。 如意猶豫著是否該開口說話時(shí),趙清澤卻突然坐了起來,起身下了床。 “清澤……” 如意睜開眼睛也坐了起來,看著起身自己穿了衣服的趙清澤,臉上訝異。 “這么晚了,你去哪里?” “吵醒你了!” 趙清澤手上動作未停下,答非所問。 “沒有。”如意搖了搖頭,又問了一句:“這么晚起來,是有什么事情未辦嗎?” 趙清澤只是笑了笑,臉上卻流露出了幾分異樣的興奮神情。 “你先睡下,我晚上可能不回來了。” 趙清澤一穿完衣服,便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沒有看到如意神情變得僵硬了的臉蛋。 實(shí)在非如意多想,只是這么晚了,趙清澤還要出去,而且說不回來,她很難不聯(lián)想到他在東宮的三宮六院,里邊還有一位姿容出眾,一直頗受趙清澤恩寵的葉良娣。 她苦笑著重新躺回了床上,此時(shí)更加是難以入睡,雖然她知道趙清澤如今身為皇上,不可能只守著她一人過,可是,這段時(shí)間,他對她太好了,好的讓她都已經(jīng)忘記了這些事情。等到事情真的發(fā)生了,她還是心里難受,而且還是半夜從她的床上爬起。 如意睜著眼睛,整整一夜在床上未曾合眼,第二天芍藥伺候她起床時(shí),她瞧著鏡中面容憔悴的自己,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夫人昨晚似乎休息的不好,臉色有些憔悴,奴婢給夫人上點(diǎn)脂粉吧!” 如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 芍藥拿過一盒嶄新還未開封的脂粉,打開后,往如意的臉上輕輕描畫了起來,如意目光呆呆的看著芍藥手上拿著脂粉,腦子里卻是有些游離天外地推算起了自己有多久沒用了這脂粉。成日里素著一張臉,難怪趙清澤會厭了。 她有些難過的正想著,曹奶娘抱著阿滿走到了她邊上,如意轉(zhuǎn)頭看去,只見阿滿咿咿呀呀朝著她伸出了小手,帶著紅暈白嫩嫩的臉上依然是天真無邪的張著大大的嘴巴,眉眼彎彎的笑著。 嘴里留了口水都不知道。 如意笑著撿起了自己的手帕,擦了擦阿滿嘴角的口水,伸手從曹奶娘手中接過了阿滿。感受著阿滿小小軟軟的身體,她突然有些為自己剛才的悲傷秋月而感到可笑。 她這也算是庸人自擾了吧! 想通了,如意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她看著曹姑姑開口道:“姑姑怎么不多睡會兒,這么早便去照顧阿滿了?” 曹奶娘笑著看著阿滿,回道:“年紀(jì)大了,覺少,倒不如多去看看小皇子殿下,奴婢瞧著小皇子健健康康的,這心里也高興。” 說完這句,曹奶娘像是想到了什么,對如意道:“你們年輕人自己要保重身體,可不能缺覺。我看陛下昨晚在書房呆了一夜,今早沒合過眼又去上了早朝,身體也不知熬不熬得住,你可得多勸著點(diǎn)。” “皇上昨夜在書房?” 如意詫異的抬頭看向了曹奶娘。 曹奶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奇怪問道:“你怎么會不知呢?皇上不是都睡在這寢宮內(nèi)的。” “皇上昨夜出去我是知道的,只說是有事要辦,并未與我交代什么事情,去了哪里……”如意想了想,開口道:“我待會兒讓廚房送點(diǎn)養(yǎng)生安神湯來。” “你照顧著便是了!” 曹奶娘也不多言,她到底還是有些分寸,如今回宮,大家身份都要不同了,這主子的事情,她做奴才的還是少指手畫腳比較好。 而如意則是陷入了沉思,究竟是什么急事,讓趙清澤大半夜的竟然在書房里忙和了一夜。 若是什么緊急的事情?如意想了想,卻是否定了這個(gè)想法,趙清澤昨夜明明興奮的很,好像是有什么好事一樣。 直到早朝結(jié)束,如意才知道趙清澤昨夜究竟是去干什么了。 倒不是她故意去打聽前朝之事,而是他連發(fā)八道罪詔,幾乎是震驚了朝野,現(xiàn)下估計(jì)都已經(jīng)傳遍了宮內(nèi)宮外。 八道罪詔,幾乎是將目前他所有的成年兄弟以及幕僚一網(wǎng)打盡,偏生每道罪詔皆是有理有據(jù),而且每份罪詔之上的罪名,足以讓人誅滅九族。當(dāng)然主謀都是皇族,自是不可能真的誅九族。 最后趙清澤親自擬下的處罰,也讓朝臣詫異,太輕了! 除了榮親王被圈禁之外,其余僅褫奪親王稱號,貶為侯爵。而對于榮親王仍被圈禁的處罰,趙清澤解釋,榮親王不忠不義不孝,謀害太上皇。 好吧,雖然站在朝上多數(shù)人心里都清楚的明白,太上皇究竟如何從皇上變?yōu)樘匣剩匣嗜缃衩菜粕裰静磺寰烤故钱?dāng)今圣上的手筆還是榮親王所害。但是并不妨礙他們一齊跪下稱道當(dāng)今圣上至純至孝、仁厚豁達(dá)。 畢竟天下的黎民百姓眼中,當(dāng)今圣上可是在洗清了身上的冤屈后,名正言順有了太上皇圣旨才登上的帝位。 趙清澤回了寢宮,如意伺候著他喝完廚房送上的養(yǎng)神安神湯,瞧著他眼下的青黑,便拉著他想讓他歇息。 只是,趙清澤此時(shí)的情緒,似乎是十分的興奮。至少,這會兒讓他睡覺,他是絕對睡不著的。 他與如意有一下沒一下說起了話。 “如意,你知道我為什么沒有圈禁他們嗎?” “為什么?” 如意微微打了個(gè)哈欠,還是給面子的應(yīng)聲問著。 “那群皇弟都太過于蠢笨,太容易掌控,根本不需要圈禁,倒不如放他們出來,廢物利用,替我辦事,每日里跪拜著我,恐怕就是對他們最好的折磨。” 如意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覺得自己的眼皮在打架,她強(qiáng)忍著困意,迷迷糊糊問了一句:“那為什么要圈禁榮親王?” 趙清澤沒有回答,如意也沒有在意,她已經(jīng)快要睡著了。 昏昏欲睡之間,她只迷迷糊糊聽到:“只是將我所經(jīng)歷的,也讓他嘗一遍罷了!” 趙清澤說完這話,神色也有幾分迷惘,他低頭看向如意,卻見她已經(jīng)睡著了。 他心里還帶著一絲興奮的余韻,看到如意這般,嘴角輕輕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將被子往如意身上拉了拉,自己卻是睜著眼睛,沒有一絲的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