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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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歧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就離開蠡止山一段距離,點燃了腰間的通訊符,并將嚴(yán)英鴻的位置發(fā)給了符長老。 他當(dāng)然沒那么好心要救嚴(yán)英鴻。不管院中的那個嚴(yán)英鴻有沒有問題,項歧都從未想過瞞報線索。 這些線索由項家發(fā)現(xiàn),自然比落到其他叁家要有利。 只是如果不提前聯(lián)系到嚴(yán)英鴻,他一個筑基小弟子根本無緣接觸到這種級別的秘辛。 連信息都被排除在外,那又怎么才能讓江回雪的眼中出現(xiàn)自己的身影呢? 等到遠(yuǎn)處的靈氣波動快要平靜了,項歧才“匆匆”趕過去。 符長老捉著已經(jīng)昏迷的嚴(yán)英鴻,記了項歧一功。 “這次多虧了你。” 項歧低斂眉眼,慚愧地?fù)u頭。 “項歧什么也沒做,多虧了長老出手。”他微不可察地掃過那雙緊閉的雙眼,補充了一句,“嚴(yán)兄……英鴻身上好像有點異常。” 項家沒有江回雪的聯(lián)絡(luò)方式,只能將消息傳至她常年待著的藥王谷。 江回雪將從蛇女處取回來的七寶靈枝交給紅云后,就看起了項家從嚴(yán)英鴻口中挖出來的消息。 “禹淵?” 相較于涇渭分明的魔域和修仙界,禹淵地處東西大陸交界,遍布著險峻的峭壁、蜂窩蟻xue般的壁中石窟,以及四通八達(dá)的地下暗河,秩序混亂,人妖魔雜居。 對于許多人來說,禹淵是隱匿極佳的避風(fēng)港,也是青蒼最大的交易中心。出入于禹淵地下拍賣場中的既有被正氣盟通緝的墮魔修士、頂著獸耳的十萬大山來客,也有偽裝過后的大自在殿佛修。 而對于江回雪,禹淵是晦雨、泥濘、靈力囚索和腳印。 雨—— 從凌霄宗逃離后,江回雪并沒有回合歡宗。 誰知道他們會不會頂住一宗之主的壓力保住她呢? 紅云聯(lián)系不上。 崔無青那個道棍若是知道了,只怕會拍手叫好。 師兄壽沛,她并不樂意讓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和狀況。 也可能,這一切都只是她的托辭——經(jīng)歷了儲伯魚的囚禁,江回雪不相信任何男人。 愛到極致,難以扼制? 江回雪嗤笑一聲。不過是占有欲作祟,把她當(dāng)作所有物,容不得旁人染指罷了。 雖然逃離了凌霄宗的暗室,解開了儲伯魚的靈力禁錮,但江回雪在多年靈力囚索之下被禁錮的隱傷仍未好轉(zhuǎn)。 她的儲物袋也沒有拿回來。 只有江翎在禹淵提前布置留下的一點東西,遠(yuǎn)遠(yuǎn)不夠江回雪養(yǎng)傷的需要。 不過以他的能力,能搜羅到這些東西已經(jīng)是竭盡全力。 這其中有一部分是江回雪作為師父賀他突破時送的禮物,小到一塊黑金,大到一顆再造丹,都完完整整地珍藏在匣中。 江回雪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沉默了一瞬。 她過去并不親近這個小徒弟。與他刻意保持著距離,既沒有多少指導(dǎo),也沒有多少關(guān)愛。與修煉無關(guān)難得送過的,也就只有剛把他撿來的時候,為了哄小孩安心而折過的幾只紙鳶。 江回雪用那顆再造丹在黑市中換了一些靈藥,首先就是除去自己身上的神魂烙印。 然而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卻在口中彌漫不散,她每一張口,都能回憶起被鉗住下巴,血液從喉嚨灌下的惡心感。 儲伯魚。 聽聞儲伯魚在將凌霄宗翻了個底朝天后,接連拜訪了合歡宗和藥王谷。 這位端方君子、正道楷模竟然祭出了天殘尺,險些在藥王谷殺了他們的少谷主,幸而被谷主紅有道壓了下來。然而兩宗關(guān)系卻是從此破裂。 之后紅云又和星機(jī)閣的崔無青打了一場,外界不清楚此事的始末,但是星機(jī)閣所在的地方,丹藥價格漲了叁倍有余。 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江回雪則獨自蜷縮在禹淵的陰影中舔舐傷口,枕戈待旦。 她要殺了儲伯魚。 哪怕她還只是區(qū)區(qū)分神。 禹淵下了叁月的雨。 在石窟之外,坎坷的地表積了大大小小的水坑。雨落之時濺起夾泥的浪花。 冷石霧雨。 砭骨的陰寒隨水汽氤氳在黑沉的水潭之上,江回雪的靈力也化于其中,絲規(guī)縷磨地催化著潭水深處的一朵腐骨花。 白慘慘、纖弱弱的千瓣花搖晃生姿地舒展于潭底的如山積骨中,一旦出了日光,這些花瓣便會凋謝殆盡,只剩下殘根敗枝和一洼尸水。 江回雪已經(jīng)在玄陰潭邊等了它叁個月,日夜不息地貫注靈力,方才令它的成熟期從一年縮短至今,趕在禹淵的雨季結(jié)束之前完全盛開。 腐骨花馬上就要成熟了,江回雪屏氣凝神。 就在這時,她設(shè)在玄陰潭的禁制被打破了。 因為崔無青那個道棍,江回雪于陣法禁制上也算是略有小成。然而來人卻熟視無睹般,閑庭信步地走到了最后一層禁制前。 雨水被法衣隔絕,只在白衣外蒙上一層瑩潤的光,令人看不分明。 明明隨手可破,那人卻停在禁制之外,似乎不打算爭搶。 他行了一禮,溫聲道:“在下是凌霄宗弟子,愿意用其他天材地寶來交換道友的這株腐骨花。” 江回雪看清來人模樣,心中的弦繃了起來。 她自然知道儲伯魚在找她。 自從逃到了禹淵,江回雪就不曾用過潮生劍法,唯一可能被認(rèn)出的標(biāo)識便是額心的紅蓮法紋。 不過她向來蒙著臉,全身都裹在黑袍里,再加上干擾神識查探的法器,來人若不是特意尋她,也不會想到眼前人就是那個攪亂了整個凌霄宗的妖女。 “如果我不換呢?” “君子動口不動手。道友的需求,凌霄宗一定會滿足。” 也就是說,如果她不答應(yīng),他就要做小人了。 江回雪問道:“你有什么?” “和腐骨花功效類似的靈藥有枯生草、羽化蟲。”那人見她輕易松口,面上的神色溫和許多,隨即補充道,“道友如果有其他的想法也可以提出。” 雨大了起來。 唰唰的雨幕隨風(fēng)在對立的兩人之間搖擺,白夜中閃過銀亮的光。 “很有誠意。”沙啞的聲音在雨中響起。 最后一道禁制被黑衣人隨手解開,好像同意了他的提議。 他沒有在意雨勢的變化,向前邁進(jìn)一步。然而雨珠穿透了他的護(hù)體靈氣,割破了皮膚,在額角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而這樣的雨水,還有千絲萬縷。 每一滴水都張開噬口,綻開微小而磅礴的殺意。 禹淵的雨成了江回雪的天然劍陣,將來人困于其中,殺機(jī)彌漫。 白衣人抹去額角的血,為她這一番“出耳反耳”蹙眉不悅。 “那就只能抱歉了。” 他取出袖中玉尺,周身瞬間形成了一尺見方的無形屏障,將襲來的雨水都擋在外面。 天外千軍奔騰而下,地下群獠撲咬而上,甚至濕了的鬢角衣袂也如刺客暗伏。然而到了他的身邊,都好似成了普通的雨水,在狂風(fēng)中打了個卷,飄灑灑地偏斜而下。 玄陰潭邊被劍雨穿出無數(shù)個窟窿,黑沉沉的潭面平地起浪,潭底山積枯骨震蕩搖散,那一株白慘慘的腐骨花在水浪中左右俯仰。 萬劍之圍對營城之守。 白衣人每向玄陰潭走一步,空中便激蕩起一陣狂風(fēng)驟雨的角力漩流。 如果可以,江回雪也不想此時引起凌霄宗的注意。 可惜,腐骨花她必須拿到。 玄陰潭中布滿了江回雪設(shè)下的陷阱,只要白衣人一踏進(jìn)玄陰潭,便會腹背受敵。 他看出她的謀算,身形頓時化風(fēng)四解,無影無蹤。 劍雨能夠穿透軀體,卻不能擊破風(fēng)。 江回雪戒備他暗中奪取腐骨花,瞬間激起潭中的所有法陣。 …… 沒有反應(yīng)。 花還在。 噼里啪啦的雨與潭面層層波濤交織,整個世界嘈雜不休,仿佛只剩下水聲。 果然,風(fēng)靈根就是奇詭難測、防不勝防。 江回雪找不到他的蹤跡,小心翼翼地防備著任何一個他可能襲來的方向。 倏—— 一道靈力囚索憑空射出,江回雪下意識結(jié)印抵抗,然而那道囚索竟然突破了層層防御,直取紫府。 江回雪跪倒在地。 劍雨一下子變回了原樣,雨絲匯作細(xì)流,從腿彎的褶皺處流下。 這個招數(shù),她太熟悉了。曾經(jīng)日夜栓在她的腳腕上,禁錮著她的修為,令一名分神修士淪為床榻之間毫無靈力、任人蹂躪的雞犬。 只是沒想到,他的徒弟也學(xué)會了這招。 ———— PS:一開始只是寫著玩,沒花筆墨介紹過背景設(shè)定。有些讀者可能不怎么看修真文,所以不了解。我在這里單獨說一下,某某宗的境界劃分是: 練氣—筑基—金丹—元嬰—出竅—分神—合體—渡劫—大乘—飛升。 除練氣(十層)、筑基之外,每一大境界又分前、中、后期叁個小境界。 突破境界是有死亡風(fēng)險的。如果突破下一個大境界的時候失敗了但是沒死,就會變成大圓滿小境界,直到突破成功或死亡,如元嬰前期中期后期(大圓滿)—出竅前期。 越到后面境界之間的差距就越大,突破機(jī)率也越低,跨級反殺也就越不可能。 飛升是指破碎虛空,超越大乘修為,不算一個單獨的境界。 一般掌門都是大乘期修為,合體、渡劫是長老,但本文中修仙世家的設(shè)定是偏弱的,沒有大乘只有渡劫。 再造丹是用來增加元嬰突破出竅時突破機(jī)率的丹藥。 妖女是水單靈根。 小說 :『52ьしωχ.cο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