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年節(jié)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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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 外面還是黑漆漆的一片,甘韜就被江梅叫了起來,從2003年大年初一這天開始,家里以后的放鞭炮任務(wù)就完全交了他。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砰、砰!” 他一縮脖子,腳上的棉拖鞋在家門前的水泥地上摩擦出“嚓嚓”聲,然后一溜煙的將堂屋的大門重新合上。 “坐這!” 四方桌旁,他剛想入座,慣例的吃碗熱乎湯圓,可江梅指著原本屬于甘國華的家主之位發(fā)話了。 依循著大年初一這天,江梅說啥就是啥的規(guī)矩,他也不問,悶悶的坐在了面朝南的位置。 一家三口吃完湯圓,一路步行進村,以往走路就慢的甘國華,變的越加慢,期間還夾雜著陣陣咳嗽。 “小三爺,小三媽,給你們磕頭!” “哎,恭喜發(fā)財!” “這是韜子吧?” “嗯。”江梅說完,向身旁的他介紹道:“你大哥!” 他笑著給老漢遞上煙:“大哥,恭喜發(fā)財!” 短短的一段路程,這種拜年場景重復(fù)又重復(fù),到達他爺爺奶奶家時,漆黑的天色已經(jīng)發(fā)白。 “爺爺奶奶給你們磕頭!” 堂屋中,黃橙橙的燈光還沒熄滅,先一步進屋的他,率先向兩位老人家拜年。 磕頭不是真的下跪磕,只是老家的一種稱呼風(fēng)俗,主要是用于晚輩對長輩。 接過奶奶遞來的糕點,他一口悶進嘴里。 至于壓歲錢想也別想,至從他十六歲出門打工以來,只有江梅按時按點在除夕夜的晚上,遞給他一份壓歲錢。 今年他們家來的最早,大爺、二爺家還沒到,也不夠湊副麻將,他索性打開柜臺上的14寸熊貓電視。 昨天的春晚他只看了一小半,主要是家中唯一的一臺電視擱在父母的臥室,他坐在床邊冷的直跺腳。 而且,手機的訊息鈴聲響了又響,為了不打擾甘國華兩人,他便早早回了自己臥室。 小品《心病》、歌曲《風(fēng)雨彩虹》、《至少還有你》等節(jié)目,他都看的津津有味,時不時的還和家人探討兩句這小品咋樣,那歌曲好不好聽! 時間不長,大爺一家到了,甘軍媳婦劉婷懷抱里的小甘錚,瞬間成為一大家的香餑餑,被各種長輩輪流抱個不停,甘軍高興的同時將沙發(fā)上的他一搗鼓,兩人一先一后走出堂屋。 “韜子,你要開電影院?” “張強講的?” “嗯,他問我要不要一起!” “別聽他瞎講,八字沒一撇呢,我是被他纏的受不了了,才勉為其難的答應(yīng),現(xiàn)在就等著他知難而退。” 甘軍抽出根煙遞給他,道:“我瞅張強不像玩假的,現(xiàn)在正四處湊錢。” 他吐了口煙,望著村路上,有人拐彎走上通往爺爺奶奶家的小土道上,他止住話題道:“過完年在講!” 來的幾人他也認(rèn)識,甘家出了五服的親戚,年年初一都會過來一趟。 領(lǐng)頭戴著“狗頭”皮帽的老漢問道:“韜子今年外面不忙?” 他笑著點頭:“嗯,今年不忙,就早點回來。” 老漢又問:“三爹,三奶在堂屋?” 他含笑點頭,三爹、三奶指的就是他爺爺奶奶。 “那我先磕個頭,等會找你說點事。” 中年人接過他遞的香煙,笑著開口道。 他雖疑惑,但還是頷首答應(yīng),和這家的關(guān)系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同住一村,但來往卻少,一年到頭也坐不到一個桌上,不知找他能有啥事。 甘軍小聲沖他嘀咕一聲,“沒什么好事,估計是想讓你幫他兒子安排事,可千萬別答應(yīng),不是什么好人,念書的時候就手腳不干凈!這兩年更是進了兩趟局子!” 他苦笑著搖搖頭:“我哪有能耐幫人安排事,最多就是把自己給整明白!” 這種事,他雖有所預(yù)料,卻沒想來的這么快。 在別人看來,他拍電視賺了很多錢,要不然甘國華不會短短幾年,就買了好幾塊屋脊地。 既然是有錢人,那人脈關(guān)系、主意啥的鐵定特多,隨便的一句話,就能幫人安排個輕松又賺錢的活。 可他卻不竟然,他有點錢,人脈關(guān)系也有點,但在公司的話語權(quán)幾乎等于無。 即使認(rèn)識的一些人,也都是他的翻版,至少目前沒聽說哪個認(rèn)識的演員,能夠凌駕于自己的經(jīng)紀(jì)公司之上。 轉(zhuǎn)過頭的老漢有點失望,爺爺念著屬于他一輩人的舊情,指著老漢高高瘦瘦的兒子,一旁幫腔道:“你要是有好工作就給他介紹一個,快三十的人了,一年到頭老是兩手空空也不是個事!” 關(guān)著的一扇門的旁邊,他擰眉想了會,向甘軍道:“要不你把他介紹到液壓廠?” 甘軍望著老同學(xué):“大原子,液壓廠愛去不?工資還成,就是時間長點,我和韜子都在里面干過,倒是可以介紹你進去。” 一心想著認(rèn)識女明星的大原子,見甘韜半天悶不出一個屁,只能在老漢的催促下點頭答應(yīng)。 一大家走出門將老漢一家送走,剛回堂屋,奶奶就抱怨?fàn)敔數(shù)溃骸皼]事亂應(yīng)承什么?大原子什么樣,你整天待家不知道?竟給孩子出難題!” “不是你家親戚?” 爺爺剛回了句嘴,眼看要在初一的早上爭執(zhí)起來,一大家人趕忙對兩老人勸來勸去。 迎來送往結(jié)束就到了飯口,這也是一年中,甘家人員最整齊的一桌飯,而且今年多了個四代長子,使得酒席尤為熱鬧。 在家一直賴到正月十六,他才打點行裝前往海市,《水月洞天》雖然還未正式開拍,但離開學(xué)的日子近了。 臨走時,他問父母道:“你倆真不跟我去?” 江梅為難的擺首道:“你那屋子就那么點大,去了怎么住!” 她還真有點想去,家里田地轉(zhuǎn)給了別人種,也沒個牲口,她不認(rèn)字不會賭錢,一年到頭就剩伺候甘國華。 在哪伺候不是伺候! 他笑道:“你們?nèi)ノ揖妥鈧€大點的唄。” 甘國華不滿的瞥了眼江梅,沖他道:“趕緊走,跟她瞎扯什么!出了鎮(zhèn),東南西北都搞不明白,到了海市,每天有一多半時間都得用來找人!” 他一時沒忍住,“哈”的一笑,引來江梅的一陣怒視。 他琢磨了會,想著記憶中,關(guān)于今年的一場巨大風(fēng)波,改口勸慰江梅道:“等我今年閑下來的時候,回來帶你們出去走走。” 等著父母頷首答應(yīng)后,他在兩人殷切的目光中,踏上老家開往海市的客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