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觀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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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的6月1號,烈日當空! 一襲白衣,身處半空的甘韜,早已被汗水浸濕了整個后背,這其中有炎炎夏日的緣故,但更多是來自于自身的恐懼。 身體僵硬,如同鬼怪片中的清朝僵尸,頭昏目眩望著下方螻蟻般大小的工作人員的他,不斷埋怨著自己。 為什么小的時候,喜歡屁顛的跟著年長的表兄弟去找小河溝舀水摸魚,而不是隨著同年小伙伴上樹掏鳥窩。 要不然,也不會到現在才知道有這么嚴重的恐高癥! 導演夢集不知是想鍛煉他,還是拿他當小白鼠,在他如同離開枝丫的落葉般,飄飄蕩蕩的兩個來回后,才一聲令下,將高度下降到兩人高。 “先放一下,先放一下!” 他口干舌燥的沖拉鋼絲的幾個武行喊道。 見夢集疑惑的瞅著自己,還在晃晃悠悠的他,趕忙解釋道:“讓我喝點水,順便上個廁所。” 夢集罵了一句:“撲街!”對武行一甩手。 硬撐到廁所的大號間,他摟起戲服,看了看小腹,那里已經有一條沾滿汗水的紅印,難怪剛才火辣辣的疼。 眼前飄飄蕩蕩的煙霧,讓他虛瞇起雙眼。 恐高是心里因素,要想克服,就得迎難而上。 說起來簡單,但做到卻又是一回事,要不然怎么叫心理疾病。 可時間不等人,王憐花這一關就是個坎,如今只能臨時抱佛腳,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慢慢往前熬,不能被人發現。 尤其是制作人蔣冰柔。 周易制作過的電視劇,如《蕭十一郎》、《水月洞天》、《靈境傳奇》、《八陣圖》等武俠劇、玄幻劇都有一個特色。 主角到配角都有一身高來高去的本事。 要是蔣冰柔這個制作人兼老板知道他有這毛病,很大概率會直接放棄他。 手里的香煙燃到了盡頭,他也適時的發了狠。 “就算嚇死,也得死在吊鋼絲上面!” 回片場的路上,還在嘀咕著“不怕,不怕”的他,在看到鋼絲的那一瞬間不自覺的腿軟。 “咕嚕,咕嚕”的猛灌了幾口水,他毅然決然的對武行道:“來吧。” 面露決然表情的他,讓武行莫名其妙:“吊鋼絲而已,又不是上戰場赴死。” 剛剛還不在的蔣冰柔,不知從哪突兀的冒了出來:“你很怕啊,流這么多汗!” 他瞬間緩和表情:“我從小就怕熱。” 拿著粉底,給他補妝的化妝師,笑盈盈道:“他這個年紀正是陽氣最足的時候,晚上能頂死頭牛,怕熱也正常!” 甘韜翻了個白眼,沒搭腔。 劇組中喜歡講顏色笑話的人多了去,講著講著就滾到一起的也不少,定力差的人,一個劇組只做一回露水夫妻都是少的。 “開拍啦,開拍啦。” 夢集講戲完畢,拍攝真正開始。 “a” “你們為什么不殺他,你不是最恨他的嗎?為什么不殺了他!” 王憐花不敢置信的望著沈浪、熊貓人、白飛飛。 這些人口口聲聲的找快活王報仇,現在看到中了兩劍,便老態盡顯的快活王,竟然動了惻隱之心,使其策劃的子殺父的戲碼全部付之東流。 水陸古城中,甘韜一邊語速激動的說臺詞,一邊不停轉動雙腳,轉換方位。 這是他看過劇本后,自己給自己設計的小動作,不停地換方向和述說,可以體現人物內心的焦急。 披散著長發的沈浪,輕蔑的對他道:“我們從沒想過要殺他,我們只是想每人給他一劍。” 夢集叫道:“ok,下一條!” “你們不殺,我來殺!” 王憐花抽出腰間利刃,欺身而上。 “三二一,a。” 武行放平他的身體后,一推他雙腳,鋼絲拉動,甘韜前沖。 真正的拍攝高度才一人多高,這高度他還是能欣然接受的。 這個場景中,王憐花的打斗動作幾乎沒有,沈大俠只是一伸腳,一抬劍,他就瞬間嗝屁。 這一點,讓他心有怨念,古大俠書里的王憐花可是大大的天才,自創的《憐花寶鑒》乃是世間奇書,他和沈浪避世海外前,準備將這本書留給李尋歡的。 可在有怨念也得演,還得不折不扣的完成。 于是躺在娘親懷里的王憐花恨恨的仰望蒼穹,就是死也不閉眼。 扮演他娘的女演員動情道:“花兒,花兒,娘一定會救你的,等你傷養好了,娘和你一起去殺你爹。” 該劇編劇陳漫玲,臺北人,可能深受毒倒過萬千少女的瓊瑤阿姨的言情劇影響,所以這部劇中,也充斥著各種讓人捉摸不透的臺詞。 或許是和他腦中多出來的記憶有關,他聽到這些臺詞,總感覺有種膩歪感。 “ok啦。” 香江話他聽不懂,但ok和普通話沒什么區別,一股腦爬起身,他又扶了下扮演他母親,在《還珠格格》中出演皇后的女演員。 “吶。” 喝水的檔口,蔣冰柔遞了個紅包給他。 他接過紅包,不好意思的問道:“蔣姐,我這幾天還有戲?” 蔣冰柔不耐煩:“問發通告的去。” 他臉色訕訕的跑去找劇務,得知后天才有戲份,又厚著臉去找導演夢集請假,低聲下氣的日子是不好受,但沒辦法,誰讓他不是資本家,也不是大腕! “哎,你干嘛去啊?”晴格格說話總是那么嬌滴滴。 跨上摩托的他回道:“回海市啊,你有事?” 王燕蓮步輕搖:“晚上一起吃飯啊,海兵哥他們都去。” 他遺憾的搖搖頭:“這還真去不了,我明天有課。” 劇組幾個演員的風評都挺好,晴格格王燕早早退圈嫁人,黃海兵也沒傳過亂七八糟新聞,熊貓人早早銷聲匿跡,要不是上課,他還真想和他們一起吃個飯聯絡聯絡感情。 王燕沒勉強:“那就不耽誤你了,有時間的在一起聚聚。” 他笑道:“下次我做請你們,但不能太貴。” 頭盔戴好,一陣黑煙后,黑色摩托駛出水陸古城門范圍。 他是劇組快放中午盒飯時走的,一路拐拐繞繞,到車墩影視城時,天際已是殘陽似血。 “大哥,生意怎么樣?” 他脫掉頭盔,露出能看見頭皮的腦袋笑問道。 甘軍愣道:“你怎么把頭發剃這么短,跟個流氓似的?” 他無語,這堂哥怎么一點也不與時俱進! 當下的流氓喜歡陳浩南那種發型,沒事就甩甩頭或者吹一下遮眼的發梢,很少有流氓把頭發剃這么短的。 他攤了下手:“我這是拍戲需要,沒辦法,生意怎么樣?” 甘軍推了下眼鏡,憨厚的笑了笑:“借你光,生意挺好,劇組里的人買的尤其多。” 他問:“那你一個人忙的過來?” 甘軍道:“想讓我爸媽也過來幫襯幫襯,你沒意見吧?” “這是好事,我有什么意見。” 他想了會又道:“抓緊時間在附近租個門面,時間長了,這地方肯定不讓擺。” 甘軍很是認同的點頭道:“最近來過好幾波人了,等預定好的這批食材賣完,就去找門面。” “行,那我回校了。” 戴頭盔前,他開玩笑道:“你要是賺到錢,就在這可勁買房,哪天沒人找我拍戲,你賞我套房子住就成。” 甘軍對著摩托尾氣嚷嚷道:“懵了吧你,房子在掉價,還買房?何況家里又不是沒地方住。” 甘軍的話,他沒聽見,要不然肯定郁悶,因為記憶中的他,一直心心念的一件事就是買房買房! 在外面隨意吃了點飯,剛一回到宿舍的甘韜,就被洗澡回來的陸明抱怨道:“韜子,你拍的那《蘇州河》叫啥破電影,鏡頭晃個不停,差點把我看吐。” 甘韜眼一瞪:“那叫藝術,懂嗎?” 陸明回敬:“我是不懂,你懂?” 他汗顏:“我也不懂!” 陸明無語:“那啥觀后感咋寫?” 他手腳麻利的挑了件體恤,一件大褲衩,邊向外走,邊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婁葉將《蘇州河》的故事拍的跟聊齋似的。 牡丹跳蘇州河死了,可后面,馬達在一個超市內又找到了牡丹。 然后在一個大雨傾盆的夜晚,兩人喝假酒騎摩托出了車禍,雙雙死在了白渡橋上,可獨白中又提到過,出獄后的馬達是被人議論的瘋子。 怎么寫觀后感,他是真不知道,更絕的是,他還是這部電影的男主角,電影還在國外拿了好幾個獎,周訊也拿到人生中的第一個影后獎杯! 梳洗間,他一邊往身上潑水,一邊回憶著拍攝時的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