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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大家認為爹太搶戲在線閱讀 - 鄭琰的社交

鄭琰的社交

    天氣漸漸涼了下來,越是有條件的人家,越早地攏起了火盆,門上早換了厚簾子,各式皮草也翻出來晾曬過了。待到冷風吹起,窩在屋里靠著熏籠,和一、二親近人閑話,乃是許多吃飽了撐著的人最常做的事情。

    慶林長公主和宜和長公主就是這樣兩個吃飽了撐著的人。

    慶林長公主府,臨池水榭,門窗關得嚴嚴的,只推開兩扇小窗,看著結了薄冰的水面,夏日里的荷花只余枯梗,有閑情的人正可欣慰一二。室內四個大大的炭盆,腳下踩著腳爐,手邊放著手爐,裹著裘衣的兩位長公主可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冷。這兩個女人還燙了壺澄酒,命廚下做了幾個小菜,歌舞是不稀罕看了,架子上幾只畫眉鳥的叫聲卻是頗為悅耳。

    宜和長公主就是來尋meimei說話的,她的姐妹本來很多,后來都死得差不多了,眼下就只剩下這一個meimei,兩人關系還不錯,當然要沒事多嘮嘮家常了。何況她今天還有正事。

    喝兩口小酒,臉上泛上桃色,宜和長公主嘆道:“日子過得可真快,一轉眼,又入冬了,再不用兩個月,又是新年了,又要老了一歲了。”

    慶林長公主的日子比結婚前愜意得多,懶懶地往隱囊上一靠,聲音也愈發慵懶:“你這又來又去的,感慨也忒多了些。這都快要過年了,還不夠你忙的?給大郎(皇帝)、十七郎(太子)兩處的賀表你寫好了?”公主也有苦逼的心事,最苦逼的無過于一年總要交那么幾篇作文了,最重要的就是這個新年賀詞,雖有代筆,最后謄抄最好還是自己來。又有譴詞造句,最好不要重復,抄襲神馬的,被看出來是要糟糕的。

    “那個我才不擔心呢,”宜和長公主打了個小哈欠,“不是還有長史么?就是沒有長史,府內也有文士,再不濟,還有駙馬、還有八郎,哪用得著我自己動手了?你家里看著一個,不會還自己寫吧?”

    慶林長公主自是不肯示弱:“我什么時候自己寫過?”

    “也對——”宜和長公主的口氣八卦了起來,“你知道二十娘的事兒了吧?”

    慶林長公主本能地皺了皺眉頭,眼前這個是她僅存的jiejie了,不好把過分的情緒帶出來,只好輕描淡寫地道:“那丫頭,從小我就看她不是個安份的人,忤逆的事情,她還真做得出來!”

    “嗤——”宜和長公主才不會被這樣的官方說法打發呢,伸出新染的指甲,一下子戳到meimei的額角上,“你在我面前也裝起相兒來了!你還真信了這種說法了?這事兒可瞞不了人,大郎再不想別人知道,來回傳的人也不少呢。咱們關起門來說,二十娘是夠煩人的,也不怪大郎生氣。你呀,跟他們小兩口親近些,說一聲,近來警醒著點兒,別拿這個說事兒。”

    這才像話嘛!慶林長公主眉頭會展了開來,笑道:“放心吧,那兩個小東西鬼得很!”又斜眼看她jiejie,“你來不會就是說這個的吧?這么關心小孩子的事情?閑的吧?”

    “還不是看你的面上?”宜和長公主嗔了meimei一句,“倒是真有一件事情想麻煩她來的。”

    “哦?她小孩子家家,有什么能幫得上你的?”

    宜和長公主臉上泛起了幸福的笑:“我們家阿靖,這不是也要辦喜事了么?我就想,你能不能跟小阿鄭說一說,勻我幾壇澄酒?”說著,還晃一晃手中的酒杯,小酒杯里是清澈的酒液。

    慶林長公主并沒有一口答應,反問道:“你打的好主意!我外甥娶妻,排場小不了,你得要多少?你怎么不問你親家要呢?”這親家說的就是鄭靖業那里了。

    “相府幾個小郎君都要娶妻,自家還用不過來呢,我何苦給人添麻煩?”

    “那就支使人家小孩子?”慶林長公主笑謔一句。

    宜和長公主放下杯子:“就你知道護人!”

    “你說個數兒吧,她這成婚頭一年,還要指著這個做人情,手上可未必有多少存貨呢,要得太多,她拿不出來也尷尬,你沒拿到想要的,面上也過不去。兩下都不痛快。”慶林長公主的表情也正經了起來。

    “這倒是,”宜和長公主的杯子又端了起來,沉吟了一下,也不好意思欺負小孩子,“我知道這是秘方,也不多討,那酒烈,也真喝不得太多,兩壇,我招待貴客,可行?”

    這個真不算多,慶林長公主非常爽快地道:“自然是好。阿靖與脩之也是好友,想來不會拒絕的。”

    “你倒是財主了,你那些租賦米糧,不是都轉賣的么?”宜和長公主感嘆一聲,慶林長公主前半生頗為坎坷,皇帝心疼幼妹,給的封戶也多,不過土地不可能靠近京城,錢帛可以運來,糧食就折賣掉了。慶林長公主也有田莊,糧食也不少,留了口糧和備荒的糧食,剩下的也要賣掉。

    慶林長公主語氣里帶著一絲得意:“阿琰這小東西,前幾天過來,帶了個米商求投入我門下。我這里,怕最不缺的就是這些個東西了。”居然還有一絲不耐煩,嘖,真是讓人手癢。

    宜和長公主不得不感嘆:“會做人啊!這小小年紀的,就能事事想得周到,難怪那么多人喜歡她。”

    “我可從來不肯因她年輕就小瞧了她,我們駙馬唯一女徒,豈會簡單了?”尤其還有一個兇殘爹啊!她這個jiejie人也不笨,只希望這一次提醒之后千萬別把鄭琰當成菜鳥占便宜,鄭靖業可不是死的!

    宜和長公主當然不傻,很快會意,她比慶林長公主還要爽快,中年婦女嘛,豪爽地拍拍慶林長公主的肩膀:“我何曾敢輕視了她?這小輩的人里,我看她也是頂尖兒的了。唉,池郎有福啊!”

    姐妹倆又說了些體己話,宜和長公主心愿達成,開始跟meimei純八卦。慶林長公主也覺得辦了一件好事,鄭琰與宜和長公主搭上線也不是件壞事。老一輩的交情是老一輩的,小輩們的天下還要靠自己去打。池氏小夫妻年輕圈子小,新安侯郭家在勛貴里也算是比較興旺的了,池脩之與郭靖勉強算是好友,再算上鄭琰這次“幫忙”,慢慢熱絡起來,對雙方都沒有壞處。

    一代一代的關系網,就是靠著這樣的事情維持下去的。關系慢慢好了,出了大事的時候才能迅速地聯系起一大批人,群毆也好,車輪戰也罷,弄死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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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和長公主找上慶林長公主的第二天,新安侯家就收到了鄭琰送來的四壇新酒。

    鄭琰是親自登門的,弄得宜和長公主有點不好意思:“哎呀呀,還要你親自跑這一趟,真是的,我這張老臉都漲光彩了,”說著,親昵地牽著鄭琰的手往屋里走,邊走還邊打量,“我可有些日子沒見著你了。瞧瞧你這一臉生輝,小日子過得蜜里調油了吧?”

    鄭琰臉上一紅:“您又取笑人了。”

    “別臉紅呀,小娘子能臉紅,一家主母可得有氣勢呢。”

    “哎~”

    說話間已經入了正堂,賓主坐下,宜和長公主又說了一堆感謝的話。

    鄭琰笑道:“聽師母說了,您也太客氣了,使個人給我招呼一聲就得了,還值您親自跑一回的呢。再說了,八郎與郎君也不是什么生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又聲明,除了宜和長公主說的兩壇酒,他們夫婦還有兩壇奉送,算是給同事新婚幫忙湊熱鬧的。

    宜和長公主心道這丫頭真會做事,卻也不以為以現在的交情,貿貿然派人去池家要酒,人家就能巴巴地送了來,真要這樣想,她就不用找她meimei當中間人了,是以口中也很是客氣。

    鄭琰又陪宜和長公主說了一會兒話,鄭琰以宜和長公主是娘家親戚又是長輩,頗為尊敬。宜和長公主也喜鄭琰青春年少養眼怡人,且行事大方,言談舉止都很和宜。兩人越說越投機,宜和長公主也爽快,弄到最后幾乎有種恨不得斬雞頭酒黃酒結拜的樣子了。兩家也算建立起了初步的友誼。

    不是相府與侯府,而是池家與郭家,是鄭琰自己的人脈,是她與池脩之人際關系的拓展,而不是看在鄭靖業或者是慶林長公主面子上的交情。在角色的轉變上,鄭琰把握得相當不錯。

    宜和長公主想留鄭琰吃午飯,鄭琰笑道:“明兒我來叨擾可好?今天休沐呢,還有些事情,也須得在午前趕回家去。”

    宜和長公主了解地一笑:“是該回去,是該回去!”

    她理解錯了,鄭琰也不解釋,微笑出門,登車往李府而去。

    李幼嘉于今跟鄭家成了親家,聽說鄭琰登門,非常熱情地讓李莞娘親自迎接鄭琰。不用他說,李莞娘也是樂于親近鄭琰的,見到鄭琰就稱“姑母”,咳咳,這要讓于薇聽到了,必須要嘲笑的。

    李幼嘉夫婦站在堂前等候,見鄭琰進來,一齊問好——京兆尹的級別,一點也不比瑯玡郡夫人兼女侍中高。李氏夫婦最樂見鄭琰了!李幼嘉為官多年,也常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上混,但是,說實在的,并不特別富裕。京中多權貴啊,求到京兆門下的人,真心不是特別多。鄭琰引薦了個酒樓給他家收保護費,對于正面臨嫁女娶長孫媳婦的李家來說,也是頂了大用了。這還是個長效的收益,如何不喜?

    鄭琰并不很托大,倒是先要感謝李幼嘉幫忙弄了湯小弟出來。李幼嘉道:“我并沒有出多大的力,當不得七娘這般謝呢。往后七娘有事,只管吩咐。不知今日?”

    鄭琰道:“卻是來看阿莞的,拿上來罷。”

    李幼嘉夫人早見著鄭琰生后一個侍婢捧著個長條匣子,此時見侍婢捧匣而出,鄭琰掀開匣子,侍婢捧到李氏夫婦面前。鄭琰道:“我給阿莞添妝來了。也不知道她喜歡什么樣式的首飾衣裳,索性就拿兩匹繚綾罷,想穿什么。”

    李莞娘一臉的驚喜,繚綾極難得,她的嫁妝里也就兩匹,還讓嫂子們眼饞了許久。

    李幼嘉夫人已經在推辭了:“這也太貴重了,她小孩子家,別白糟蹋了好東西,還是娘子留著用。”

    “繚綾雖然少了些,府上也不是置不起,也沒多貴重不是?不過是我的一片心意罷了。我與阿莞相識數年,很是投緣,這是給緣份的。給侄媳婦兒的,那可得等她過門兒再說。我手頭上有,自然也樂意把她們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頓了一頓,很堅定地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說完,自己心里小囧一下,這詞略熟啊!

    李幼嘉夫人還要說什么,李幼嘉已經先發話了:“七娘夠大氣,阿莞,還不謝過七娘有賜?”

    鄭琰微微笑:“謝什么呀?為兩匹布謝我,咱們哪用這樣了?”

    她為什么要挑休沐日出門?工作日見不到當家人啊!見不到當家人,還談什么政治影響?池脩之現在品級低,她再不撐著點兒,他們再個小家要什么時候才能立起來?等池脩之政治成熟,起碼得熬十五年左右呢,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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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沐日時光有限,鄭琰還惦記著要回家給池脩之做飯,他今天跟李神策相約去東市蹓跶(什么愛好?!),說不定還要帶李神策回來吃飯,可不能讓池脩之在別人面前失了面子。出了李家,鄭琰直奔于家。

    于家與鄭家相當熟,內外不避,濟濟一堂。姜氏連鄭琰身邊的阿慶、阿湯都熟,還打趣兩句:“你們兩個也越來越有樣子了。”

    阿湯一曲膝:“您取笑了。”又捧繚綾以贈。

    姜氏也為孫女兒備了嫁妝,見了繚綾也說貴重:“太破費啦!”

    “錢是王八蛋,不夠了再賺唄。”鄭琰脫口而出。

    于元濟一愣,旋即大笑:“就是這樣,說得好!”

    姜氏一巴掌拍在于元濟肩上:“說什么呢,沒見過你這樣占小孩子便宜的,”也自己也摸了兩把料子,頗為不舍地道,“七娘不要嫌舅母啰嗦啊,你得了好東西,總得給郎君的長輩留些啊,就這樣給了我們,不大好啊。我們這里,怎么都好說,老人家那里,還是要照顧些的。”

    “嗐,我有數的。”

    姜氏這才讓于薇接了匣子,同樣要留飯,鄭琰道:“我還有幾處要跑呢,這婚嫁都趕在年前了,添妝,這是我私下給的,總要早些送來。天也不早了,我得回去打發郎君用了午飯,后半晌還有得忙。”

    姜氏很是打量了鄭琰一回:“累吧?還好沒見瘦,照顧好自個兒,不然你阿娘看著也不好受。”

    鄭琰答應一聲,熟門熟路地離了于府回家。

    池脩之根本就沒回家,使人回來說,到李神策家吃飯去了。正好,鄭琰也省事兒,下午繼續跑唄。

    林蓉處同樣有所贈,唐乙秀不是嫁入鄭家,鄭琰也一視同仁。

    次后跑的是徐家,涂氏頗為感激,鄭琰笑道:“也沒什么,我手上正好有,想這也能看得下去就跑了這一趟。”

    徐梁對鄭琰是一點也不敢小看的,他總有一種“跟著鄭琰混,比跟鄭琇混還有前途”的錯覺。

    徐欣卻是大大方方地接了繚綾,眼中自然有欣喜,如月華般的綾子躺在匣子時,仿佛滿滿一匣清泉水:“七娘慷慨。”

    “喜歡就好呢。”

    涂氏嗔道:“七娘別慣壞了她。”

    徐少君眼中閃過羨慕,又翻騰著復雜:繚綾雖好,以鄭琰的大方勁兒,如果她出嫁了,想必也會有。問題是,家里根本沒有人提給她定親的事兒。先是徐烈、徐熙娶妻,再是徐欣出嫁,將將卡到她了,沒下文了。自己究竟會嫁得什么樣呢?徐少君愁腸百結。她自是盼著有人能到父母面前提一提,奈何就是沒人開這個口,愁呢!

    即使在愁思中,徐少君也是耳聽六路、眼觀八方,鄭琰要走,她也跟著起身,站在徐欣身后相送。鄭琰根本沒看到她的哀愁,客客氣氣打完招呼,她就走了!

    鄭琰還有最重要的一家沒有跑呢!

    鄭安國要嫁女,鄭琰豈能不到?

    鄭安國夫婦是不會計較鄭琰什么時候到他們家來的,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了,王氏就要張羅著去廚下看飯。

    鄭琰道:“阿嫂且別忙了,我還回去呢,家里還有一個等吃的呢。”

    王氏這才收手。鄭安國便問鄭琰有何事。鄭琰道:“是為添妝阿悅來的,阿兄阿嫂也知道,我得了些繚綾。”阿慶今天捧著匣子已經捧習慣了,麻利地捧出了繚綾。

    小姑娘就沒有不喜歡這些東西的,鄭悅雖然欣喜,又帶著準新婚的羞澀。父母沒發話,她還是沒有動。

    王氏道:“郎君家中有長輩的!丫頭們的嫁妝,我再攢就是了。”

    “阿嫂放心,我有計較的,就是阿惟姐妹,我也預留了下來了。”說著,一個眼色,阿湯又捧出一件珍珠衫來,正是前兩天富商孝敬的。

    王氏坐不住了:“這可如何使得?”

    鄭琰道:“素日與我在一處的,我都有繚綾相贈。這衫子只阿悅這一件,好生收著,也不白叫我一回姑母。李京兆家日漸興旺,阿兄阿嫂入京日淺,兩地風俗也有差異,許多東西怕沒來得及準備,阿爹作一回媒,總要善始善終。事情都在我心里呢。”

    鄭安國張口欲言,鄭琰豎起右掌一推,鄭安國吶吶不敢言了。鄭琰又笑對鄭文博道:“新婦我不曾見,卻是沒有這分添妝了,喜酒我卻是要來照喝的。日后熟了,自有緣分。”鄭文博垂手稱是。

    鄭琰展顏笑道:“你們呀,再去我阿娘那里,她可有好準備給你們準備著呢,你們不去,她還不開心呢。”

    鄭安國實誠得痛哭流涕。早就拜過杜氏了,杜氏對鄭悅是真心好,差點當孫女兒嫁了,出手就是一座京郊小田園:“你們到京遲,田也沒置下多少,現買太倉促了,我這里正好準備了。”神馬都想齊全了。鄭安國愿當鄭靖業的孝子,杜氏自然也拿他們家當親人看,現在鄭琰又跑來,由不得鄭安國不感動。

    鄭琰又提供了李幼嘉家,情況若干,附贈太常王柏家逸事若干。最后對鄭文博道:“人說王太常懼內,然則家業興旺,可見不是無理之人。在這一條上你守得住了,若是新婦在旁的事情上有不妥之處,你也不要唯唯諾諾,再怎么樣,她也是得講理的。”噼哩啪啦,說了許多。

    天都要擦黑了,鄭琰才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