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無大事
書迷正在閱讀:心甘情愿【女攻男受sp】、影帝的工作日常、真千金是國寶級巫醫、全娛樂圈都在等影后打臉、為歡幾何(NP)、誘惑(1v1 h)、穿進獸人世界被各種吃干抹凈(獸人 NP)、寵妃、七十年代掌中嬌、月都花落,滄海花開
農民起義,或者用目前朝廷的官方說法叫做“流民為亂”,最終的撲滅方式被確定為分頭并進,反正國家行政資源還是很豐富的。為防止星星之火去燎原,皇帝一方也是很努力地采取了積極措施。朝廷一共派出了四路安撫使,池脩之與蔣卓都赫然在列,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表明,這場流民之亂并沒有傳說中的那么嚴重,否則不會用一半的新手出去。 這事兒主要是太打臉,還打出了太子的旗號,才引得京師震動。而且京師的震動也不是為了這三三兩兩的小股流民,為的是借著這一次流民之亂的東風各方勢力的角逐。大家都想借此撈點兒好處。 鄭琰猜得沒錯,這邊兒撫慰使一出京,那邊兒朝上就有人忠心耿耿地提議:“今日之亂,皆由儲位未定,逆賊乃竊據正義,請陛下早定儲位,以安民心,使有心人無隙可乘。”提議的是袁曼道,他這個提議可以說是沒有私心的。此言一出,很多人響應。 皇帝略有老花眼,隔得越遠看得越清楚,很清楚地看到底下許多人在交換著眼色。只憑一句“使有心人無隙可乘”,皇帝就說袁曼道此舉是出自公心,至于別人是怎么想的,就不好說了。皇帝也想到了,此事一出,必有人借此生事。太子的旗號一打出來,朝上必然要討論由此引發的一系列問題。 皇帝很是苦惱了一陣兒,要讓大家討論吧,少不得是一場亂戰,然而新太子又必須是各方差不多能夠接受的一個人選,至少得有一個正當的名份。不讓討論吧,像這種立太子,是要走程序的,必須得大臣,至少是宰相同意,不然他們就不給你寫詔書,不簽字,不執行。當然皇帝可以強硬表態,那后果就不好說了。 皇帝也苦逼了一回,拿不定主意就召來很相信的忠臣兼智囊鄭靖業詢問——朝廷的工資可不是白給的,你得干活。鄭靖業責無旁貸:“圣人心中可有人選?” 皇帝皺眉,狐疑地看向鄭靖業:“尚無。”他是對廢太子作出了妥善的安排,新太子人選還在猶豫之中。 鄭靖業道:“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便再不言。 皇帝眉頭皺得死緊,過了好一會兒,心有靈犀技能才生效,展開眉頭:“卿言甚是。” 君臣二人都想到了遠在司州的齊王,如果立儲的話,他已經是有望被立為太子的諸王里的實際上的長子了,是繞不過他的。而齊王,跟太子對著干的時候他鬧得最歡,皇帝當時是為了保全他才把他踹走。現在斷不肯再立他為儲君的,立了他,廢太子以后如何自處?皇帝廢了太子,并不代表他就會狠心地想這個兒子去死。 于諸王生母中擇一人立為皇后,這是一個好主意,但是……立誰呢?皇帝看向鄭靖業,鄭靖業坦然道:“如今朝中紛擾,諸王不相膺服。圣人若還沒拿定主意,不妨多看看。袁曼道是一片公忠體國之心不假,然東宮,國之儲貳,不可輕率行事。”知道這回事兒,著手辦就行了,用不著馬上給結果,皇帝又不是自動販售機,就是自動販售機,投了一塊錢也只會吐出一瓶礦泉水而不是一瓶可樂。 “容朕三思。” 鄭靖業鄭重地告退,皇帝要思考,就會拖延時間。如果先立后就需要爭吵,等立完了后,再立儲,放心,還是會爭吵的。即使不立后,還是要吵。在這種時刻,最能看出一個人的素質來了,也最容易把不喜歡的人干掉了。 鄭靖業騎著馬,肚子里哼著家鄉小調下班回家,一路上都是開開心心的。到了家門口卻冷下臉來,對著正在下車的鄭琰吹胡子瞪眼睛:“你又到哪里去了?” 鄭琰正拎著裙擺,聞言一轉頭:“呀,阿爹回來了,正好,不用等您就可以開飯了。” “……”不要轉移話題! —————————————————————————————————— 鄭琰是看池家外婆去了,她的消息靈通,隔兩天就去池外婆那里通報一下池脩之的現狀。想念一個人的時候,能從別人的嘴里他的名字也是一種安慰,鄭琰認識的人里,會一直念叨池脩之的就是池外婆。鄭琰也就帶著“從阿爹那里打聽到的消息”常去看池外婆。 親戚總要相處,尤其池外婆跟池脩之還有血緣,鄭琰也料到池脩之出京肯定會放心不下外婆,送別的時候就攬下了差使:“得空我就去看外祖母,你在外面不要擔心。”池脩之感動得幾乎要流淚:“你也不要累到了,得空看看,別出岔子就行,最遲到夏天我就回來了,回來我再收拾。” 池外婆對于鄭琰這個外孫媳婦也是略有擔心的,她老人家是真閑著沒事兒干的那一款,閑來無事就腦補。即便很多人(都是池脩之安排的托兒)在她那里夸了鄭琰無數好話,架不住這一位吃飽沒事兒干的瞎琢磨,旁邊還有一位真悲春傷秋的池舅媽。池外婆也不由擔心了起來:“看著年紀還小呢,不知道能不能定下心來?辦事牢靠不牢靠?” 池外婆說話比較直接,或者說,鄭琰解讀的能力很強大,聽池外婆說:“池家就剩他一根兒獨苗了,阿琰在家是嬌閨女,嫁人了就是池家媳婦了,大郎就交給你了,要學著照顧人啊。”池舅媽也一旁幫腔,她本就是個性子清冷的人,說話口氣也涼涼的:“七娘尚幼,萬事當盡心學習。” 正常說這話也沒啥毛病,架不住天天聽,也架不住池脩之坦白,有什么黑歷史都交待完了,連他舅媽的小算盤都交待了個一干二凈,鄭琰也就知道這位舅媽想把侄女兒嫁給池脩之。天天聽這個,鄭琰又不是感覺不出善惡的假大姐,明擺著池外婆已經認命了,就是這位舅媽對自己很冷淡。鄭琰哪里是肯吃虧的主兒呢?笑瞇瞇地就回答:“您放心,我一準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聽池郎說,先夫人在世的時候,待兩家如一家,事必躬親,侍奉周到。我雖不才,愿效先賢呢。”立意要請這位舅媽繼續不食人間煙火下去。 心里吐槽:這世上還有比你們婆媳更不靠譜的女人嗎?我婆婆活著的時候是她照顧你們,她死了,輪到池脩之這個冤大頭,你們都做過神馬呀?!尤其是那位舅媽,你老公都死n年了,你還會照顧老公呢! 我親外婆早死了,年年燒紙,我喊姜氏叫舅媽,她絕對是看我臉色過日子。鄭琰發誓,不讓池舅媽從此老實,她就不再管這家子的事兒,發揮長項去把廢太子再弄成太子! 鄭琰沒事兒便邀一堆托兒到池外婆那里玩,陪老人家說話。池外婆膽子小了點兒,思想舊了點兒,世家的作派還有存有遺風的,倒不讓人討厭,來的諸夫人也樂得陪她說話,同時也是討好皇帝面前的紅人池脩之,更重要的是賣鄭琰一個人情。鄭琰自己也免費往池外婆那里放送前線最新消息,還準備與池脩之通個信——正好京中有信使過去。 池舅媽說妻賢夫少禍,不要占用國家資源,也不要打擾池脩之“勿要生事”。池舅媽的本心里也是半為池脩之好,半也是看不慣鄭氏這樣暴發炫耀,并不全是挑刺兒。道理是正理,完全沒錯,涉及軍事,添亂格外要不得。然而保密這種事情,也是因人而異的,越是高層,越會破壞規矩。更兼池脩之又不是去領兵,如果不是鄭琰自己提出來,池舅媽也會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派人送信去呢。 鄭琰就跟池外婆實話實說:“今番不敢再到阿爹那里絮叨了,舅母提醒的是呢,再不能跟池郎通信了。算著日子該到地方了,也不知道流寇平了沒有,護衛應該盡心吧,唯愿池郎一路平安。”回回把池舅媽拎出來掛墻頭。相信她離開之后池外婆一定會念叨:“真想大郎啊,要是能有書信就好了,可惜不能以私廢公,不能通信啊。大郎一定要平安啊!”夠池舅媽坐臥不寧直到池脩之回來的了。 鄭琰還以仿效沒見過面的婆婆為名,一手接過池家、池外婆家的家庭管理,她一點也不想為池舅媽cao心,不過閑著也是閑著,干脆過來惡心惡心池舅媽。跟池外婆報備一下,說明池脩之臨行前囑托,就順順當當得到了池外婆的授權。 鄭琰處事的手段是一流的,算起賬來門兒清,記起人名那是過目不忘,她還有朝廷背景,辦起事來雷厲風行,各種手段不必細數。看在池外婆眼里那是真有池娘的風范,池外婆還抹淚:“看到你我就想起阿素(池娘)來了,你別累著了。” 池舅媽更瘦了,鄭琰還傷感地抹眼淚:“舅媽這樣擔心大郎,真是個好長輩。”弄得池外婆也夸兒媳婦懂事。池舅媽一肚子苦說不出來,從此又恢復了不食人間煙火樣。 鄭琰口上說著不與池脩之通信,暗地里沒少假公濟私,至少寫了一封長信給池脩之匯報了京中情況,還特意說明,看池外婆上了年紀而池舅媽又瘦了不宜勞累,所以常去看望,替人家管了管門禁,還走了后門讓京兆與執金吾時常派人往池外婆的宅子周圍巡邏,以防生事。又說舅媽不讓占用國家資源,自己只好不告訴她們池脩之的消息,但是會悄悄用推測的語氣跟外婆說,外婆雖然有些擔心,但是好了很多。還寫了池外婆的現狀,喜歡吃什么東西啦,喜歡聽笑話啦。 池脩之回信:“促狹!”他是知道他家親戚的,這兩位長輩讓他跟他娘cao了多少心,他出京,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兩個女人不會過日子。鄭琰肯接手這樣的麻煩,池脩之也是求之不得——有老婆真好。至于受一點點管束,就池脩之本人的經驗來看,克制這兩個女人是必須的,尤其池舅媽曾經還有點兒小算盤,現在對鄭琰還有點兒小偏見,上趕著被整,那也是自找的——鄭琰對池外婆倒是挺好。 虐這樣戰斗為負五的渣渣,真是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以前不動,那是懶得去管,現在太閑,正好打發時間,不能真讓人以為自己是個小m,逆來順受神馬的,那是自己犯賤,鄭琰自認不是這樣的人。池外婆本人就有巴甫洛夫反應,先是女兒后是外婆,有人給她把事情弄得順順當當的,她就不會管,現在來了鄭琰,還是名正言順的外孫媳婦,她也就接受事實了。谷氏嘗到厲害,也熄火了。 鄭琰開開心心地坐車回家。 —————————————————————————————————— 嗯,夜路走多了難免遇到鬼,這不,在家門口被抓了個現行。兩個開開心心的人遇到一起,居然都不開開心心了。一個發酸,一個發虛。 “還不進去。”鄭靖業故作嚴肅地道。 鄭琰笑著上來扶著鄭靖業的胳膊:“阿爹今天辛苦了。” “哼。”女大不中留啊。 吃飯的時候鄭靖業給面子地沒有取笑鄭琰,鄭琰吃完就閃人,悶里房里折紙鶴、折星星。先在紙上寫著“平安”,曬干了,開折,將將折了兩顆星星,樓梯被踩得咚咚響,杜氏那里來人通知:“七娘,長公主府上來人,說是……長公主要生了。” 鄭琰丟下手中的活兒,把手里星星往桌子上一放:“阿爹在書房么?”快要宵禁了,要跨坊行動就得開路條。鄭靖業的筆跡鄭琰會寫,大概除了顧益純就再沒幾個人能分辨得出來,問題是上面得蓋鄭靖業的章。 快速地搞到了批條,鄭琰直接騎馬往慶林長公主那里跑。將出大門,鼓聲響起。所以晨鐘暮鼓,這是宵禁開始的信號。慶林長公主家,宜和長公主已經到了,本就是親jiejie,經過上一次生產而無親人在周圍的事件,宜和長公主也頗覺失職,慶林長公主又給郭氏做了大媒,郭靖這回又是鄭靖業暗箱cao作給弄去鍍金。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宜和長公主都覺得應該照顧好meimei,故而自從入了預產期,她就時刻著人打聽著。兩位公主開府,距離挺近,比鄭琰這騎馬的到得都早。 也顧不上寒暄,一齊出力,不多時,杜氏也趕到了。因已經過一回事,府內情緒穩定,慶林長公主生產也順利,不費太多的功夫就順利產下次子。 宜和長公主喜道:“這丫頭真是晚來有福!”又派人去往宮中報信,被緩過氣來的慶林長公主給攔下來了:“都宵禁了,宮里也下鑰了,要遞消息必得叩閽。這并不是什么大事,別驚擾圣人了。”宜和長公主嗔了一句:“偏你會心疼人。罷罷,今天不去就不去,你的長史呢?今天讓他記下了,明天一早上就把好消息遞到宮里,也好讓圣人高興高興。多久了,終于聽到一個好消息了。你好心歇著罷,哎,乳母呢?” 急急忙忙安排小嬰兒。杜氏問:“阿寧呢?照看好了沒有?” 鄭琰甩著手帕扇風:“丟給先生,叫他們父子大眼瞪小眼去了。真是奇了怪了,往日里數這小子廢話最多,今天居然結結巴巴,啊啊啊個沒完,帶得先生也跟著結巴了。”她還學了一句“人、人人、人……人呢!” 慶林長公主剛才忙著生孩子,壓根沒注意這個細節,此時聽說,一腦補,把剛喝下去的一勺子湯全噴了出來。鄭琰熟門熟路地征用了慶林長公主家的一套小院兒當臨時住宅,當天與杜氏就歇在了這里。第二天開始又為慶林長公主的事兒忙上忙下,宜和長公主也時常過來幫忙,直到一切上了正軌,鄭琰發現自己又閑了。 閑得手癢,不做點什么就心里發慌,又開始折星星折紙鶴。一直以為戀愛中的人做的事情都很傻,沒想到自己也傻了一把。折了一堆的手工藝品,全被阿湯收到匣子里放好:“七娘,時辰不早了,該安歇了。” 鄭琰胸口悶悶的:“知道了。” 次日晨起梳妝,看著窗外一片嫩綠,不知怎地心頭冒出一句詩來“悔教夫婿覓封侯。”悔嗎?鄭琰認真想了想,他不是她“教”的,把他拴在裙子邊兒上絕非過日子的道理。想一想,只有一句“君心似我心”最合心意了。 也不知道池脩之現在怎么樣了。 池脩之……他的經歷比較詭異也比較傳奇,他個撫慰使居然遇到了小股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