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8)
他裝成小乖乖欺騙他的感情雖然是友情,但友情也是情啊! 他還意圖強吻他,雖然未遂但態度很不端正啊。 這個好人卡,他不配! 不配! 顧驕不吭聲了,把自己往被子里塞,表示單方面屏蔽他。 場面一度很尷尬。 但郁嘉時也不怕尷尬,他也不走,甚至悠閑自得地坐在床沿,還拿起蘋果刀給顧驕削蘋果。 蘋果削了兩個,郁嘉時遞給顧驕,顧驕沒接。 郁嘉時卻笑了,你從來都是這樣,喜歡的人捧到天上去,不喜歡的人就劃清界限,碰一下也不愿意。 顧驕: 他只是現在單純地不想吃蘋果。 郁嘉時說,你的喜歡,又能堅持多久呢。 顧驕更不想理他了。 然后郁嘉時手里的刀,就直接刺進蘋果里了,汁水四濺,讓果害怕。 顧驕真的有點怕了。 這個套路他也熟啊。 得不到就毀掉啥啥啥的,不不不,這是什么人間疾苦啊他不要他怕疼,他肚子上還有個口子沒好全呢。 顧驕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你、你冷靜一點? 郁嘉時一直木著臉,不知道是臉太疼做不出表情還是怎么,明明是他自己的臉,竟然有種戴了假面具般的毛骨悚然。 郁嘉時說:我很冷靜。 冷靜個毛線團團,顧驕都要哭了。 他清楚地感受到那麻木背后醞釀著的滔天惡意。 他想,楚寒快點回來快點回來。 如果楚寒這次揍郁嘉時,他一定不攔著,還要在旁邊瘋狂打call。 再編幾個類似你打,或者不打,我都在那里不離不棄之類的應援口號都成。 也許是上天有靈,他的念叨起了作用。 楚寒很快就回來了。 再然后,顧驕就后悔了。 如果可以穿越回十分鐘之前,他肯定會連滾帶爬地把門反鎖上,再許愿楚寒別回來,永遠也別回來。 把他跟郁嘉時一輩子關在這里也好,還是怎么樣也好。 都別回來。 因為那把插在蘋果里的刀,在楚寒走到床邊的那一瞬間,徑直插在楚寒身上。 寒光盡數沒入白襯衫。 楚寒皺了皺眉,都沒低頭看一眼,就先捂住了顧驕的眼睛。 然后顧驕就聽到腕骨折斷發出的嘎吱聲,還有郁嘉時的尖叫。 楚寒沒動。 他甚至沒有拔刀沒有出聲。 顧驕也沒動。 沒有幾個人知道,顧驕是不能見血的。 可還是見了。 只有短短數秒,在顧驕眼前,一切卻都像開了慢動作的特效。 鋒利的刀片是怎么捅進楚寒腹上。 血是怎么從白色的襯衫里一點一點洇出來。 楚寒是帶著怎樣的神情,捂住他的眼睛。 循環往復。 耳邊是楚寒微微顫抖的聲音,他說,嬌嬌,別看。 沒什么看不得的。 血不是什么很特別的很了不得的,就是紅。 到處都能看見紅色。 紅色的霓虹燈,紅色的太陽,還有很多人穿著紅色的衣服染著紅色的頭發。 顧驕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好像沒用。 什么都沒有紅色的血來得觸目驚心。 尤其是,楚寒的血。 作者有話要說: 猜水果刀的寶貝過來領親親 感謝金主大大們~ 昭和1個地雷~ 帶我一個 1個地雷~ 念青 1瓶營養液~ 二兩小酒 1瓶營養液~ 啾啾啾啾啾啾~頂著鍋蓋跑~ 第75章 我老婆要生了! 顧驕終于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他比自己被捅了一刀感覺還疼。 疼得手腳都在發麻。 他顫抖著,要扒開楚寒擋在自己眼前的手,卻被楚寒捂得更緊。 楚寒:嬌嬌, 乖,別看。 他外放的情緒很快就收回去了, 要不是顧驕眼睜睜看著刀子扎進去,還真聽不出來這是剛剛挨了一刀的人能說出口的語氣。 顧驕:阿寒。 楚寒說:沒事,我沒事的嬌嬌, 你別看你不能見血。 顧驕: 沒事個毛線團! 別看個毛線團!! 到底是誰挨了刀子啊?! 顧驕炸了,這都什么時候了! 別說只是不能見血了, 他哪怕現在埋在地底下,就是也要把棺材板刨通了,挖個地道鉆出來,都得給他送醫院去!! 等等! 他們本來就在醫院里啊! 顧驕心下稍定, 一個奮起,就扒拉下楚寒的手, 緊接著一個大鵬展翅,就把楚寒抄起來了。 楚寒: 楚寒臉色復雜, 正要說什么,瞳孔微縮,小心,郁嘉時他 話還沒說完, 捂著手掙扎著要爬起來的郁嘉時,就被顧驕一個白鶴亮尾,一腳蹬出三米遠。 嘭地一聲,郁嘉時腦瓜磕床腳上,整個人癱在那里, 別說動一下,喘氣都費勁。 楚寒: 楚寒恍惚覺得,顧驕下手,啊不,下腳比他狠多了。 再一個恍惚,他已經在被顧驕抱著奔向去急救室的路上了。 以一個浪漫肥皂劇里都會出現的形象,然而是浪漫肥皂劇里絕不會出現的臺詞。 顧驕跟個小型尖叫雞似的,一邊跑一邊喊:醫生,醫生,救命啊!救命啊!! 喊得楚寒腦瓜嗡嗡嗡。 連傷口都沒那么疼了。 醫院走廊里大廳里人很多,同款尖叫雞也很多。 然而醫生和護士就很稀缺。 顧驕繞開人群,跑得氣喘吁吁,還總被人群影響步伐。 唯一的慰藉,就是楚寒很輕。 出乎意料的輕。 抱在懷里時顧驕還有些吃驚,他明明是做好了一把抱不動多抱幾次的準備。 好吧,也許是因為楚寒在他這里地位重于泰山,以至于體重也受到波及。 實際上楚寒掂量著,要不是時機不合適,顧驕把他抱起來轉個五六七八圈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這讓顧驕忍不住想,楚寒這樣清瘦清瘦的人,是怎么把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抱起來啊?還每次抱那么久。 天生神力嗎? 算了,也來不及想東想西了,他得先把人送過去。 他們這段時間只去過一次急救室,再走一次,發現路途之遙遠,簡直可以在線征求一匹白龍馬。 顧驕抱著楚寒一路顛兒顛兒地跑過去,在不知道第幾次被人擋住去路時,楚寒終于輕輕碰了碰顧驕的肩。 楚寒低聲說:嬌嬌,算了吧,放我下來吧。 顧驕腦子嗡地一聲,整個人都傻了。 他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沒哭,顧驕覺得自己是很堅強的。 甚至可以說是威猛的。 可他好像還是,堅強不起來,威猛不起來。 他不是什么猛男,只是個懦弱無能的小傻瓜而已。 顧驕傻瓜落淚,嚶地一聲就哭出來,你不要放棄嚶嚶嚶,阿寒你會好起來的你不要放棄嚶嚶嚶嚶嚶 楚寒: 顧驕腳步不停,他兩只手都緊緊攬著楚寒,所以也沒法擦臉,只能不停地眨眼睛,意圖把眼淚眨掉。 掉落的眼淚一顆一顆砸在楚寒臉上,溫熱濕潤。 顧驕哽咽不止:你別死,我不準你死嚶嚶嚶嚶嚶 楚寒:我 顧驕嗚嗚咽咽,阿寒你別說話!你留點力氣,你不會有事的,你要是真的死了,我給你殉情,我給你守寡我給你守寡一輩子嚶嚶嚶。 楚寒: 楚寒被他顛三倒四的話說得想笑,又有些心疼。 瞧把孩子嚇得。 但顧驕肯定是殉情不成也守寡不成的了,就一把短短的水果刀,真的要不了他的命。 楚寒伸手拂過顧驕的臉頰,解釋:我沒有要死不是,我是說,我完全可以自己走。 顧驕的傷也沒好全他倆誰感覺更疼,還不一定呢。 可顧驕怎么可能讓他自己走? 是個人,都不可能讓一個身上戳著把刀的人自己走! 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看著滿廳到處亂竄的人,再看著楚寒愈發蒼白的臉,顧驕終于爆發了。 他把楚寒往懷里塞了塞,氣吞山河:快讓開!我老婆要生了!!快讓開!!! 楚寒: 顧驕聲徹云霄:醫生!醫生快救命啊!我老婆要生了!救救我老婆!救救我孩子!! 楚寒:這有什么用 話音未落,看著不知從哪里迅速推出來的病床推架,楚寒服了。 直到看著楚寒蒼白的臉消失在門后,手術上的紅燈亮起來時,顧驕才手軟腳軟地坐下來。 他迷迷瞪瞪地盯著自己掌心斑駁的血痕,心想,是時候把郁嘉時套麻袋打一頓再扔到非洲去挖煤了。 不行,打一頓不夠。 要打許多頓,每天都打四頓,比吃飯還多一頓那種。 要只給活干,不讓洗澡,還要郁嘉時也疼。 楚寒得多疼啊,那么那么鋒利的刀子。 顧驕想到這里,眼淚就止不住,他知道疼起來是多難受。 楚寒臉色就跟透明的一樣,吹一下就要散了。 他恨不得替楚寒疼。 也想不明白。 為什么不捅他呢,明明是他拒絕了郁嘉時還不給他發好人卡啊。 為什么呢? 郁嘉時是不是腦子不好啊好吧,郁嘉時腦子確實不好。 顧驕猛然想起,郁嘉時在掙扎著爬起來前,似乎大聲地喊了句什么。 他當時根本來不及仔細聽,也不想聽。 然后耳邊有誰在說話,和之前的聲音慢慢重疊。 郁嘉時說,你把我jiejie害死了,你就該賠給我,這是你欠我的。 顧驕: 這人怎么回事啊,什么時候冒出來的?冤魂不散啊! 顧驕惡狠狠地瞪著郁嘉時,他努力地壓抑著把郁嘉時狠狠打一頓的洪荒之力! 可他真的就要控制不住了! 郁嘉時真的太欠揍了! 顧驕就沒見過,一個這么狼狽還能欠揍的人! 郁嘉時今天穿得也挺青春甜美的,但頂著張苦大仇深傷痕累累的臉就有點不倫不類,他瘦得活像吸了毒,身上有明顯的鞋印,右手以一個奇怪的弧度軟軟地垂在身側。 他似疑惑似不解,問:顧驕,你把我jiejie忘記了嗎? 你jiejie是誰? 顧驕也很疑惑不解啊,可他的嘴巴都張開了,話卻說不出口。 視線又空落落地落在掌心粘稠的血跡上,血液因為氧化的緣故,已經不那么紅了。 反而呈現出某種黑色。 像摻了黑墨水的紅墨水。 像破碎了風干了的紅梅花瓣。 粘稠中帶著堅硬碎屑的觸感是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陌生在于時隔經年。 熟悉在于,那是種藏在身體深處的戰栗,好像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掌心里都是這樣一種觸感。 很多事情發生過了就是發生過了,就算他不記得了,總有些什么替他記得。 而在某個時刻,總有些東西充當了開關的角色,或溫度,或觸感,或別的亂七八糟的。 終究,還是會拉起命運在多年前埋下的伏線。 郁嘉時游魂似的看著顧驕,囈語般地重復,顧驕,你應該跟我在一起的,我jiejie你應該替她保護我的,你應該是我的。 他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的怨恨,痛苦,他像站在深淵里,妄圖摘一顆屬于自己的星星。 顧驕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這才是真正的郁嘉時。 初見時歡脫的美少年,笑著在他寢室里一坐就是一個晚間的少年,難過地說著抱歉我們當朋友的少年,都是假的。 不過是想要接近他罷了。 而他的jiejie顧驕怔怔地看著他,那個穿著紅色裙子的模糊身影,終于清晰起來,那個穿著它的姑娘,轉過了身。 是郁袖。 少女亭亭玉立,她是那樣年輕好看,只看一眼,就能想象到她未來會是多么一個漂亮的女人。 她走在夏天的樹蔭下,走在路的前面,陽光落在她身上,顏色不比裙擺熾熱。 郁袖轉過身,笑起來。 郁袖的眉眼彎彎,連明媚的日光都要遜色三分,她帶著那樣的笑,看著顧驕,嬌嬌,今天天氣很好啊。 我都不怕曬黑,你怕什么啊? 你知道嗎,海子有一首詩,說,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 太陽說:臭小子,我看你一眼,你敢看回來嗎? 站著的少女突然靠在他的懷里,頭發散亂濕潤,臉頰臟污,周身散發著濃重的血腥氣息。 她問:嬌嬌,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啊?你會忘了我嗎?你已經忘了我嗎? 不論是說什么話,她總是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