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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都是紈绔的公子哥,便是做了指揮使,也未能收斂心性。沒見過他也有這樣戾氣橫生的時候。 “早晨隨家父一同入宮,沒想到遇上這事。”戚行肆朝地上啐了一口血水,舉起左臂在嘴唇隨意一抹,罵了幾句,臉上這才恢復(fù)了生氣,“說好的秋獵才動手,堂堂首輔怎么還出爾反爾呢。” 季子星一凜:“你說什么?” “恒均要在秋獵造反,別怪我沒提醒過你。”戚行肆睨了他一眼,“我可是給你寫過信的。” 季子星:“?” 戚行肆一把抓住對面飛來的箭,反手就插到準(zhǔn)備偷襲他的叛軍身上:“沒收到?” 季子星沒回答,他耳邊生風(fēng),便一下翻身,長鞭一絞,那人便軟綿綿地倒下了。 “給我的?” 戚行肆翻了個白眼:“當(dāng)然不是給你的,是給小——鹿——的。”他促狹一笑:“她不會沒告訴你吧?” 季子星臉色一黑,下手重了些,不用鞭子竟也將一個飛身而來的叛軍擰斷了脖子。 戚行肆給季府遞過信,她確實(shí)沒跟他說過啊。 “為什么要告訴我?”雖然他早就知道了。 少年的發(fā)繩在空中甩出好看的弧度:“不是想告訴你——我是為了她著想。” 得知首輔意圖篡位的消息,戚行肆腦子里首先劃過的念頭就是——若有戰(zhàn)事,季家怎么辦?季驚鹿也會不得安寧吧! 季子星是他的情敵,可他必須承認(rèn),此人也是唯一他能放下心去拉攏的人。或許別人不會在乎季家的死活,但是季子星會。 至少在意季驚鹿的。 戚行肆的目光在大紅喜服上停留了幾瞬,嘴角不可察覺地上揚(yáng):“真不巧,耽誤了你的喜事,看來只能改日成親了。” 季子星收回長鞭,直奔下一道宮門而去,冷冷丟下一句:“不勞你費(fèi)心,等我清除了叛軍,自會把請柬親自送到你手里。” 末了,又補(bǔ)充道:“送你一張最紅最大的,包你滿意。” 少卿大人素來是高嶺之花,因此口出譏言時有種格外的力量,直戳人心窩發(fā)疼。戚行肆噎了一口氣:“你……” 小鹿是怎么答應(yīng)季子星的!肯定不是自愿的!戚行肆無語地看著紅得發(fā)艷的背影,這人心機(jī)又深嘴又毒,斤斤計較,還小氣,誰惹他一下他就要不動聲色報復(fù)回去,怪不得許多同僚說起他,都要暗暗加一句“那真是個瘟神”! 真是討厭! . 九萬大山地處京郊,千百年來從未被撼動,卻在今年的立夏時分轟然陷落,山脊突兀地塌了下去。 “這是怎么回事?”盛瑤驚慌失措地護(hù)送著山洞里的人離開,一邊送一邊數(shù)著數(shù),“二十八、二十九,這邊還有人嗎?速度快些!” 宴聲冷靜地打量四周:“應(yīng)當(dāng)是你們鑿穿了一條山脈,下頭的洞路支撐不住山的重量。” 盛瑤恨恨道:“早就說不讓他們鑿了,還非要鑿!陶姨竟也能答應(yīng)!” 陶霏也出來了,紫色的薄紗長裙上飄落著些灰黃色的土塊,她盡力維持著冷靜,可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還是讓她再也不像往日那般優(yōu)雅雍容,蒼白的皮膚在山洞里像是一道慘烈的光,很難讓人忽視。 “慌什么!一群沒出息的東西!先讓女人和孩子出去……什么破爛金銀物件都不要了,都給我扔了!” 一年輕婦人道:“陶姨,這是我們辛辛苦苦攢下的……” 陶霏大聲呵斥:“你腦子被山砸壞了?只要我們活著出去,一切都可以重來!我到哪兒都能給你們找個避身之處,天下這么大,山多得是!你要錢還是要命?!” 婦人手一抖,含著淚把手里的包裹放到一邊,心里默默記下位置,想著若有機(jī)會,還能回來取。 有人對陶霏的決定不服氣了,埋頭橫沖直撞往前跑,沿途撞倒了幾個小孩子。 盛瑤攔著:“呂叔你做什么?沒聽陶姨說,讓女人和孩子先撤走?” 呂叔道:“她是女人,自然讓女人先走……我雖是男人,可也是人!憑什么我最后?” 盛瑤本就對呂叔提議繼續(xù)開山的事不滿意,他們這伙人來九萬大山多少年了,一直平安無事,就是他帶著一幫男人要求繼續(xù)鑿山,今天山才會塌!又聽他污蔑陶姨,她終于不忍了,厲聲道:“你說什么狗屁話?要不是你非要開山,所有人至于淪落到這個境地?” 男人看她也早就不順眼,索性停下腳步,把自己的怨氣一股腦發(fā)泄出來:“我開山是為了大家好!山這么大,多開幾個洞怎地了?倒是你,小丫頭片子一個,年紀(jì)輕輕就成了人家的狗腿,什么事兒都聽她的,一點(diǎn)自己的主意都沒有!” 盛瑤氣急了,指著他的鼻子罵不出來:“你、你……忘恩負(fù)義!” 要不是陶姨帶著他們逃到九萬大山,這幫人早就死了! 兩人吵著,身后忽然響起一道急厲的女聲:“都給我閉嘴!” 陶霏陰著眉眼,走到最高處,冷冷地看著呂叔:“讓女人小孩先撤!剩下的,我陪你們留到最后!” 盛瑤急了:“陶姨,你先走,這里山洞太多,支撐不了多久!” 看陶霏不動,盛瑤干脆也爬上去,站到她身邊,一邊有序地指揮眾人撤離,一邊勸她:“陶姨,誰都能死,就是你不能,你要是出了事,誰帶著我們找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