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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驚鹿默默翻著原文中作者的注釋,對應他穿的衣服,二品,這男子至少是二品以上的文官才敢穿得這么華貴張揚。 男子薄唇輕啟,只吐了幾個字,精干的千機衛便快步走到陰暗的角落里,拿起沾滿血的刑具。 遲驚鹿這才看見,墻上還掛著一個人,瘦骨嶙峋,幾乎已看不出人樣來,如果這時候有風吹來的話,那人就會變成一張單薄的人皮,隨風飄動。 千機衛背對著遲驚鹿,擋住了她的視線,看不清他手上的動作,只聽見那人又是一聲嘶嚎,像殺豬一樣瘆人。 遲驚鹿緊緊閉上了眼睛。放在影視劇里這都是要打馬賽克的劇情,胃里又涌上一陣惡心,不知道是不是這里太過潮濕陰冷,她穿著厚實的繡鞋,寒氣還是從腳底直沖腦門。 閉著眼,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耳邊響起腳步聲,是堅硬的鞋底踏在石板上的聲音,一步一聲,分外有力。 遲驚鹿緩緩睜開眼,看到身材高挑的男子步伐沉穩,披著鍛繡大氅,銀白狐貍毛遮了半張臉。他墨發高束,用雪白的玉冠在后腦扎了漂亮凌厲的結。 在一片漆黑的人間煉獄里,猶如一朵誘人的毒花。 在這里,顯然他才是真正的上位者。方才的青衣男子小心起身,正伏在他身邊匯報審訊進展。 他垂眸聽著,眼皮泛起淡粉色,沒有什么表情,就好像同樣的事已經經歷過太多次。 遲驚鹿愣在原地,那張臉她再熟悉不過,是日日黏在她身邊,像小狗一樣乞求她關懷的……小白花。 是季子星。 他聽完,起了身,像嫌礙事一樣把大氅一脫,將喉結下方的兩顆暗扣扯開,隨意松了松領口。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因為不從事勞作所以非常白皙,長指如同游蛇。 在昏暗的燈光下,有種張揚的剛硬和昳麗。 青衣男子輕車熟路地使了個眼色,連同千機衛一起遠遠退了下去。 季子星徑直走到擺滿各式刑具的架子旁,順手抄起一條帶血的長鞭,照著人臉就抽了上去。 他絲毫沒有因為面前的人已經奄奄一息就留情,一鞭子下去,皮開rou綻,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牙都崩掉了幾顆,蹦蹦跶跶地滾到了遲驚鹿腳邊。 這一下比那人身上幾百處傷口加起來都要狠,就連手段老辣的千機衛也看得微微怔住。 季子星扔了鞭子,蒼白的唇瓣上沾了血,昏暗燭火下竟多了幾分誘人的艷麗,像朵在暗處肆意綻放的花,黑夜是它統治的領地。 他似乎機敏地察覺到了黑暗中的雙眼,直直看過來,眼底沉淀出異樣的冰冷,嚇得遲驚鹿一激靈,差點尖叫出聲。 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又低下頭,嫌棄地扔了鞭子,用手帕擦了擦手。然后俯下身,以一種極為親昵的姿勢貼在犯人耳邊。薄唇微動,只消幾句話,那人渙散的瞳孔漸漸聚焦起來,鼻孔里呼出熱氣,一聳一聳的,像小動物遇到危險時絕望的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起身,嘴角還掛著淡淡的微笑,只同青衣男子說了一句“成了”,便轉身邁入了深沉的黑夜。 遲驚鹿被嚇醒了,覺得心臟沉沉的,特別難受。她大口大口呼吸,膝蓋屈起來,環抱著坐在床邊,一直都不敢再閉眼。 人清醒了記憶也恢復了些,她記得快要醒來時,青衣男子深深地彎下腰去,喊了一句話。 是恭送什么什么的…… 可是就在那關頭她醒了,沒聽清。 她有些懊惱,努力回想那四個字,男子的口型很清晰,她一點點拼湊,卻始終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是恭送……恭送什么?! . 第二天早晨起來時,遲驚鹿頂著兩個沉重的黑眼圈,臉色很差。 她很想睡覺,可或許是驚嚇過度,實在睡不著,干脆起床洗漱,穿著小裙子出了屋。 外頭依舊是藍天白云,好的很的天氣,可她心情卻很沉重,像壓了塊大石頭。 路過正廳,聽見從里頭傳出男人哈哈大笑的聲音,震耳欲聾。 遲驚鹿眼睛一亮,是季爹爹回來了! 其實在季護龍離開的這些日子里,遲驚鹿還是挺想念他的。季護龍的家書不多,但每一封都在末尾問了小八好不好,有沒有生病,讓她覺得好溫暖。 剛要提起裙子進去,給阿爹一個熊抱,就又聽見另一個熟悉的聲音。 遲驚鹿腦子“嗡”地炸開,她小跑到門邊,透過窗紙往里頭看,果不其然,是戚行肆那sao包正和季護龍聊天。 戚行肆今天還是一身黑衣,只不過比平日的更加端正華麗,穿上去倒是人模狗樣的,頗有幾分少年姿色。 遲驚鹿把耳朵貼上去,模模糊糊能聽見他倆說話,不過大部分內容她也不感興趣,無非是戚行肆賀喜她爹凱旋得勝,她爹夸戚行肆一表人才什么的,是非常塑料的夸贊了。 她不太想聽,準備轉身離開,可接下來的一句,把小丫頭打了個措手不及。 戚行肆站起身,很禮貌地說:“家父過幾日就回金陵,到時候再上門同您提親?!?/br> 第45章 “恭送閣老” “戚行肆要提什么?” 【要提親?!?/br> “誰要提親?” 【戚行肆要提親。】 “他提誰的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