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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云回有些微羞澀,不肯再談這話,拾起了姬嫣做的一枚畢羅,輕輕嘗了一口,味道不會太甜膩,但入口有些微櫻桃香氣,隨后便感到畢羅在口中化開,變成了絲滑的粉末,最后,才是一股混合著果香的清甜逐漸醞釀完畢返上來。 這廚藝不知高出蕭家高明的大廚多少。蕭云回驚喜于姬嫣既肯這么為他花心思,待他如此溫柔,定是心甘情愿地,嫁給了他。 “呦呦,我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飽腹了,我們?nèi)ヒ姼咛谩!?/br> 今日黃昏之前,迎親的花車便要出門。 也不能算蕭也心急,他本就等這一刻已經(jīng)不知多少年了。 姬嫣被蕭云回握著手,新婚的一對璧人緩緩步入正堂,在滿室親朋好友的祝福之中,走向座上高堂。 林夫人在堂上,笑吟吟看著一左一右前來的女兒與新婚女婿。 姬嫣與蕭云回對視一眼,彼此之間心照不宣,一齊行禮。 林夫人也絕不厚此薄彼,取了兩封燙紅的紅包來,每一封都是鼓鼓囊囊的,厚厚一疊,一人給一封,圖個吉慶喜氣。 姬嫣的衣冠厚重,行動稍慢一點,蕭云回代姬嫣收下,回頭遞了一封給她,“多謝夫人。” 林夫人笑道:“還夫人地叫著,是否該改口了?” 蕭云回的俊臉從鼻端直到雙耳,如同添了一抹云霞,遲鈍地喚了一聲:“岳母。” “是了,云回,今后我們便是一家人,既一家人,便不說兩家話,只要你肯善待呦呦,莫教她受一絲委屈,單單是我這里,便少不了你的好處。聽明白了?”林夫人笑瞇瞇地道。 蕭云回連忙頷首:“岳母吩咐,云回豈敢不牢記于心。呦呦與我如珠如寶,怎敢給她半點委屈受。” 說完,他又轉(zhuǎn)身,向姬氏在場的眾位長輩行禮:“諸位為證,蕭云回在此立誓,如果有負(fù)于呦呦,蕭云回……” 姬嫣扯了一下他的袖角,讓他趕緊打住,這個場合,莫說不吉利的話。 蕭云回如夢初醒,懊惱地皺了一下眉頭,轉(zhuǎn)眸看向姬嫣,眉眼中藏不住寵溺和愉悅。 出門,與姬嫣一道登上了車。 自入馬車之中,姬嫣便將最外層累贅的冠冕和衣物脫去,輕裝落座。 馬車寬敞,足以容納數(shù)人,蕭云回與姬嫣同坐,除此之外,還有姬嫣身旁的嬤嬤葉蕓娘,以及她的兩個貼身女侍瓔珞與翠鬟。 上車前用食盒將姬嫣做的櫻桃畢羅與核桃酥都封了,車行顛簸,此刻終于又感到腹內(nèi)饑餓,蕭云回取出食盒,將糕餅分給馬車中的幾個女眷,自己也嘗了一個。 瓔珞和翠鬟都盼著早一點到蘭陵,暗中對視,臉上一團(tuán)喜氣。 葉蕓娘慫恿姬嫣,將林夫人給的大紅包拆開來看看,姬嫣本來無所謂,但拆開來后,卻還是大吃一驚。 這竟是厚厚的一疊房契地契。 姬家添的嫁妝已經(jīng)不少,但沒有想到,母親又偷偷給她塞了這些! 蕭云回也是一怔,打開自己的紅包,也是厚重的一沓地契。 這些加起來,價值不可估量。 林夫人出手之闊,令人實難想象。 姬嫣將東西重新盛放入紅包里,這時,蕭云回將他的那只紅包悄然遞了過來,塞到了姬嫣的手邊,她抬起頭,只見蕭云回清俊的容顏掛著一絲紅暈,聲音清澈溫和:“是岳母留給呦呦你防身的,將來,好教你在蕭家真正地挺胸抬頭起來。呦呦,你既然是我的妻子,以后我的財物都要交給你保管,何況是岳母準(zhǔn)備的這些貴重契紙。你將它妥善地收著,勿弄丟了。” 姬嫣聽了他的話,將兩只紅包都一起收了起來。 這一路上,葉蕓娘都偷摸打量著蕭世子,只覺得一切都那么完美。 如果不走那段彎路,早有今日就好了。不過,雖然曲折,好在終于得到了圓滿。 十月初,迎親的花車抵達(dá)蘭陵蕭氏。 姬嫣被安頓與蕭氏置辦于城中的一處館舍,等天一亮,到初九日,從此處乘車入蕭氏大門,正式舉行婚禮。 依照婚俗,這個時候,蕭云回應(yīng)當(dāng)盡量避免與她碰面,先行回了家中。 晚間,葉蕓娘伺候姬嫣沐浴,將一身灰塵洗凈。此刻窗邊一輪明月高懸,月光幽幽照進(jìn)來,灑落在姬嫣宛若削成的雙肩上。 葉蕓娘將她漆黑如墨的濕法用毛巾裹了,熟練地擦干,眼底藏不住歡喜之意:“娘子,從今以后,噩事都過去了,娘子今后只有平安、喜樂。” 聽說年長的老人的祝福,在婚禮之前說出來最靈驗。 姬嫣感激她多年陪伴于身旁的一片心意,但是,“嬤嬤,不知為何,我心里有些慌。” 葉蕓娘頓了一頓,道:“娘子,成婚前夕的女人,沒有不慌的。”說完,她又解釋道:“成親,便是一個女子,將自己的一生交托到男人手里,娘子以前遇人不淑,許是心里害怕。但是嬤嬤是過來人,看人還是準(zhǔn)的,不必害怕。一切水到渠成,不會再有變數(shù)。” 姬嫣點了點頭,不再胡思亂想,當(dāng)夜里等擦干了頭發(fā)之后,便早早入眠。 但深夜陷入夢鄉(xiāng)后,卻時隔多日,再一次做了一場噩夢。 婚禮的前夜噩夢,多少有些不吉利。就算是深陷在夢境里,姬嫣也知道,定是觸了什么霉頭。 夢境之中是一片血的顏色,猶如海洋般潮涌著向四周蔓延,尖銳的赤紅色模糊了雙眼,令眼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從那翻涌的猩紅血色深處,閃過匕首锃亮的刀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