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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涼涼在旁開口:“是了,姬相大人的故交真是遍布天下,不論男女了。” “……”姬昶被戳破場面話,情知夫人是嘲諷自己前幾日的那番說辭,一時赧然,“夫人。請你信我。” 老夫老妻了,余氏也已死,姬婼也即將在安排下送出府去,計較些前塵往事也沒意思透頂,林夫人是懶得再與他分辨,只當家中今有遠客要出行。 姬嫣也對父親行禮,“那么,待過了驚蟄,我便與采采一同上路。” 姬弢舉手:“我來安排人手!” 這事還要與太子商量,在何處動手。 不能在地方州府的官道上直接下手,否則容易敗露,莫如等meimei的隊伍拐入山中,方便行事。太子的人劫走姬婼,又與他們在何處碰頭,如何瞞天過海,這些都還需再討論。 姬弢找太子商量,姬嫣則去聽紅小筑,告知她安排。 姬婼羞愧不已,“我這樣……呦呦你們還幫我,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沒等姬嫣說話,本是坐在榻上的姬婼突然起身,柔軟的雙臂展開,向前箍住了姬嫣的身子,軟軟地朝她貼了過來,因循舊日情狀地用自己的白胖的臉蛋蹭她頸部和肩膀。 但那會兒,在姬嫣心中,這是小meimei撒嬌,她見此便心腸柔軟,為她幾乎什么都肯答應。現下知道了姬婼的身子,并非女兒身,且也不是父親所出,她便極不自在,面頰色若彤云,輕輕將姬婼推開,“采采。” 姬婼睜大了眼睛,望著她,眼底有幾分失落幾分委屈,“呦呦你到底還是嫌我了……” “采采,”姬嫣肅容認真地道,“今后便只你一人,到了云州安了家,最好是恢復男兒之身,要學會強硬起來,才能撐起一個門面。” “嗯。”姬婼垂眸囁嚅,“我知道,我會什么都聽你的。” 安撫好姬婼,便著手安排回河東的事宜了。 以姬家嫡女的排場,必然是瞞不過益王殿下的,他得知消息之后,立刻趕了過來,要上聽紅小筑見姬婼,姬婼聽姬嫣的,這段時日閉門謝客誰也不理不見,不肯給他開門。 所幸不是身在鬧市,聽紅小筑周遭渺無人煙,王素書大著膽子喚她:“采采!你開門,我、我有話同你說!” 姬婼捂著耳朵不肯給他開,伺候她的老嬤嬤也左右為難,“娘子,要不……就還是給益王殿下開門,畢竟是益王殿下,也是娘子以后的夫婿,不日您要遠行了,還不定歸期,益王殿下想是急了,這見一面也是好的。” 姬婼碰到這么大的事,早已沒了主意,更怕連累姬家,因此只想聽從家里人安排,“我不見他。” 嬤嬤道:“娘子何故如此狠的心腸,可是不喜歡益王殿下?” “不喜歡?”姬婼喃喃道,“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見他,你替我將他回絕,就說、就說我身上不好,反正隨便什么理由都可,只是不要見他。” 老嬤嬤嘆一嘆氣,點頭道:“好,都聽娘子的。” 益王不肯離去,老嬤嬤苦口婆心地扯謊騙他:“娘子確實身上不好,家下遭逢巨變,娘子沒了親娘,又險些在海上去了半條命,后頭又經歷了火場……真真是個可憐的,殿下您就稍稍體恤則個,這回娘子回河東,也是回家養病去的,待病養好了,她自然就回來了。您是娘子的未婚夫婿,但還無文定媒聘,如此私下見面,也實在是不合適,對娘子清譽很有損礙。” 老嬤嬤越說,王素書眸中的光芒便越暗淡,最后,他失望地掀了掀嘴唇,道:“我知道了,我回了就是了。” 屋漏偏風連夜雨,益王殿下回到宮中,渾身都濕透了,想到東宮二哥那兒討一杯熱茶來喝,誰知二哥竟也稱傷勢反復,不見他,連吃兩回閉門羹的益王殿下灰溜溜地只好回了。 伏海等人一走,便鉆進太子書房,小心問他,怎不見益王殿下,方才益王殿下臉色很是難看,顯然是傷心的。 太子道:“孤心虛。” 做了虧心事,難見他,且見了又讓他撒嬌糾纏一番,莫如不見。 伏海不知,“殿下對益王殿下做了什么虧心事,竟這般避著益王小殿下?” 王修戈凝眸,看了眼掌下依舊滿紙涂鴉,遠不如昔日左手寫得順心自如的一幅字,皺眉道:“敗了他一樁婚事,虧心么?” 那是挺虧心的。伏海偷摸瞅眼太子殿下,暗暗想道,殿下自個婚事不順心,如今倒來讓益王小殿下陪著他守男人寡了,幸得小殿下還小,很快還有下一個。至于太子殿下,伏海看他,是真沒娶妻的打算了,不禁擔憂。 他通透才不敢問,那廂皇帝陛下都已經讓高德庸來問過兩回了,說上回除夕宴上,可有太子殿下中意的人物,頭回高德庸不敢明言,問得語焉不詳,也沒得到什么答案,回去之后約莫是讓陛下申斥了,第 二回來的時候,便開門見山了:“殿下可看中了哪家的女子,太子殿下明言一句,老奴也好回去向陛下稟報不是,不然老奴這又要挨板子了,還請殿下能體諒寬宏。” 王修戈冷淡回了他兩字:“沒有。” 除夕宴會上他離場早,皇后請了哪家貴女入宮,王修戈一無所知,如此這句“沒有”,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一句話。 高德庸“哎喲”一聲,顯然對這回答難辦,霎時間癱倒在地,口中叫苦連天:“太子殿下,老奴就是個傳話的,這叫什么命喲,殿下,可算求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