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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嬤嬤,吩咐下去,現在開始,將姬家封閉起來,只能進,不能出。誰若是走了,有謀害家主的嫌疑,我無論他是誰,一律視為同黨!” 蘇氏連忙點頭,召集府上家奴,將姬家里外封閉。 “葉嬤嬤,去驍騎營,請弢郎君回來。” “已經去請了,正在回來的路上呢。” 話音落地,院中響起了姬弢飛奔而來的聲音:“父親呢?” 姬弢猶如一道殘影般竄上了臺階,停在了姬昶的寢屋之外,蠻牛似的徑直往里闖,幸有姬嫣將他拉住,姬弢愣了愣,看向meimei,唰地便沉了臉,怒氣沖沖地咬牙道:“可知是誰下毒,我若是不剝了他的皮送他下油鍋,我便不信姬!” 說話間,寢屋的門打開了,林夫人與姬弢、姬嫣一同入內,病榻上橫臥著姬昶的身體,緊閉雙眼,面相已浮露出暗紫之色,姬弢霎時心驚膽顫,連忙道:“父親怎樣了?” 金陵城中最有名的郭圣手,卻搖了搖頭:“暫時保住了姬相大人的性命,但……也只怕是兇多吉少。” 霎時屋子里的人全部腦中發黑,林夫人幾欲跌倒,姬嫣扶著母親的身子將她攙到椅子上坐下,姬弢抓住了郭圣手的肩膀:“你要什么靈丹妙藥姬家都有!救我父親,你要什么藥,我都能給你找來!你說啊,只要開個口,錢,還是什么,我姬家不缺!” 郭圣手被姬弢這蠻力氣掐得肩膀骨頭快散架了,這一把老骨頭,可是經不住弢郎君這般折騰了,真有法子立刻就說了。 這時,林太醫站了起來:“這毒兇險,掐人七寸。方才灌了一碗避毒湯下去,只能暫保性命,這避毒湯藥性到底是溫和了一點,祛不走這見血封喉的劇毒,倘若三日內沒有解藥……姬相便是大羅金仙在世,也是不治了。” 林夫人伏在了案上,將頭枕入臂彎中,一動不動,發不出絲毫的聲息。 姬弢面露慘淡,跌了一步,重重撞上了墻面。 姬嫣望著這一大家子人,思緒才恍然從夢魘中掙脫。 前世是前世,今生有今生的走向,一切都發生了徹底的變化,父親的這次中毒就是開始。 “既然溫和的解藥沒有用,有虎狼之藥么?” 不論如何,父親不能倒,姬氏更不能倒。這個節骨上,誰都可以亂,姬嫣不能亂。 “這……” 那林太醫與郭圣手對視一眼,交換了眼色。 郭圣手站出來道:“小人不敢提,但是若姬氏敢兵行險著,死活當作活馬醫的話,小人知道有一種毒草,恰巧功效與這味毒相克。只是作用于人體,不知能起到什么效果,也許它進入身體之后不能解毒,反而更催命……這,實在不好說啊。” 林太醫滿面滄桑:“姬娘子,這種毒草,名喚血月齒草。金陵城中沒有,也沒有任何一家藥鋪能夠出售。此草劇毒,但珍稀異常,沒有人知道能夠上哪找到它。” 姬弢一咬牙:“找!就算只有三日,就算大海撈針,也總好過坐以待斃,呦呦,你在家守著父親母親等我消息,我這就去找。” 說完,姬弢便拔腿大步奔了出去。 姬嫣站在林夫人身旁,眼瞼垂落下來,無聲地望著母親,手掌輕輕撫著母親的背,一下一下。 “父親喝的湯湯渣還在么?” 兩位名醫都回答在的,這湯里有劇毒,渣滓已經被分離出來了。 “那么,熬湯之人是誰?”姬嫣撫著林夫人脊背的手一停,“二位大夫守著父親,我將下毒之人抓來,興許能逼問出解藥。” 姬嫣朝外走去。 風一卷,簾門翩飛,姬嫣去后不久,余姨娘姍姍來遲,撲倒在姬相病榻之前,人未到聲先聞,撲在床下后扶著床沿哭天抹淚便哀嚎起來。 滿院都能聽見余姨娘的那股子摧肝斷腸的嚎聲。 第40章 家賊難防 姬嫣將庖廚里的人全拉來了耳房, 林夫人坐鎮,余姨娘叉著雙手在旁候著聽審。 “余姨娘,采采呢?” 姬嫣詢問余氏。 余氏一愣, “我……我也不知道,采采貪玩兒,也許是又上哪兒玩去了, 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她也幫不上忙,我看,就不必讓她來了, 采采也只會在她爹爹跟前哭罷了。” 林夫人冷哼一聲,瞥眼余氏,并不說話。 姬嫣扭頭道:“將姬婼找來。” “是。” 林夫人跟前的蘇氏應了,帶著幾個婆子婢婦離去。 人還沒走, 余氏表現得有些激動:“娘子, 你這是要做什么?難不成, 你是疑心采采是投毒的兇手?” “不至于,姨娘, ”姬嫣冷靜地望著她道,“采采不是兇手, 您激動甚么,安心地等著將這劇毒的來源往上溯一溯, 真相自見分曉。難道姨娘不想知道, 是誰買兇投毒,害我父親么?” 余氏偷摸望了眼林夫人,見林夫人端坐如鐘,安心不動, 儼然是全權交給了大娘子處置,她便低頭耷眼,不敢反駁了。 眼下庖廚里的長工,均瑟瑟發抖地跪了一地。 人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們決計不是下毒的兇手歹徒,但是他們都是廚房里的人,每日在庖廚中進進出出,難說會否受到株連。 姬嫣看出了他們的心思,道:“事情如果能查得水落石出,無關人等姬家決不追究,不僅如此,還會補償諸位一筆受驚的體恤錢,但是要請你們配合我,我問的每一句話,你們都要如實回答,倘若有人知道兇手是誰,舉證出來,重重有賞,若有人包藏禍心,包庇兇手,一經查出,則立刻押送刑獄,依大靖律法辦!各位,都聽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