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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的事,上到宮人調(diào)動,下到他衣袍褶皺,幾乎都是姬嫣親力親為妥當?shù)靥幹弥?/br> 幾年前他久征戰(zhàn)在外,于金陵待得不長,莫非是近來習慣了有一個太子妃在?一時都近乎快要忘了,在東宮還沒有女主人的時候是什么樣。 他近身之人,上上下下,都對姬嫣心悅誠服,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極會籠絡人心。 要說縝密,袁氏弄來的眼線,一個個全不如她。 確實,是有點能干。 伏海納悶:“殿下您怎么不用?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老奴在讓她們撤了下去重做。” 王修戈搖頭:“您知道孤是不挑食的。” 伏海自然知道,殿下小時候吃過苦,后來又在外邊打仗,吃硬得硌牙的面餅都咽了不知道多少了,東宮的伙食一向不差,殿下從來不挑剔。 “那殿下您這是……” 王修戈皺了眉,總不可能承認是因為看到早就按照時辰準備好的精致的一席晚膳就想到了姬嫣。 風驟起,吹得雨絲傾斜,密得猶如在庭前織了一張網(wǎng)。 外間傳來人聲,“太子妃回來了。” 姬嫣身旁的瓔珞替她打著傘,到了廊廡底下將雨具收好,姬嫣則脫下身上防水的外披,在伏海的招待下進了正廳,正趕上王修戈還沒動筷,伏海忙張羅她坐下,將碗筷擺到姬嫣跟前。 王修戈目光掃過來,眉峰浸著冷冽。 “皇后找你何事?” 姬嫣說道:“皇后讓臣妾承辦一場簪花宴。” 說完她也扭頭對伏海說道:“伏內(nèi)侍,你們先出去吧,剩下的話我單獨對殿下講。” 伏海正愁這會兒退下去做得扎眼,既然娘娘這么吩咐了,立刻順從地領著多余的人全部離開了正廳。 她如此鄭重其色,王修戈便有幾分明了了,定然與黨派之爭脫不了干系。 “只是區(qū)區(qū)一場簪花宴?” 這段時間待在東宮,王修戈對姬嫣出身于世家敏銳的嗅覺和不凡的見識有了新的認知,雖然改不了骨子里認定她就是個小笨蛋一個,但她說的話做的事,只要有道理,便如同伏海一樣,王修戈會聽進去也看進去。 姬嫣搖搖頭,“臣妾覺得不是的。” 她說起來皇后對她的要求,漸漸地,王修戈皺了眉,姬嫣說道:“皇后讓臣妾請的人無一不是公卿世家的女郎君,是想要借姬氏的名。皇后娘娘是在借簪花宴考察人選,早日為楚王殿下?lián)穸ㄍ蹂!?/br> 太多世家孤傲而自立,視皇權猶如糞土,天然與朝廷分割,不相往來。 楚王是繼后嫡出,但任誰也都知道,只要姬家不倒太子還在,他將來與皇位恐怕是八竿子打不著,既是如此,那要攀扯一個當不了皇帝的親王作甚么? 皇后要舉辦簪花宴,用汝南袁氏的名,就不如姬嫣河東姬氏的名好用。 王修戈看了她一眼,“如果辦得不好,皇后可會覺你不盡心找個機會磋磨你?” 袁氏近來又是手癢了些,想必是多日里沒動東宮之人生疏了技法,這回直接給姬嫣攬了一個大活。 “給楚王挑選王妃何等大事,難道皇上沒有事先與你通氣?” 姬嫣回話:“皇上自然早就同意了,正是皇后說服皇上同意的。” 王修戈眉目暗沉。但他早已想到會是如此。 他的太子妃是姬氏之女,烈帝不論如何不會薄待王擎川。 但當今世家如此之多,要挑選一個楚王妃恐非易事。王修戈確實是沒想到,被利用起來的居然會是姬嫣。 他看向姬嫣垂下的沉默靜好的面容,不知怎的,忽然心念一動,聲音不自覺地溫和了幾分:“在孤的身邊,也是群狼環(huán)伺,殊為不易。” 成婚這么久,相處日子也不短了,姬嫣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太子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體諒她的不易,姬嫣愣愣地抬起頭,詫異地看向王修戈。 果然還是傻。王修戈咳了一聲,岔開話題:“自己掂量吧,不必有壓力,出任何事先有孤替你擋著。用晚膳。” 姬嫣心神不定。 當夜,沐浴之后,躺在榻上沒怎么翻身,迷迷糊糊將要睡去之際,太子來了她的瑤光殿。 已經(jīng)數(shù)見不鮮,習慣了他隔三差五來行夫妻之事的姬嫣,見怪不怪地任由他欺身上來,扯落了簾帷。又是一夜過去。 但沒想到,接下來幾天他居然連著每天都來。姬嫣反反復復受了這種煎熬一連七日,終于是體力不支了。可這檔子事,沒法找人訴苦。 憑誰不曉得太子殿下那鐵馬金戈的勇武? 不論是在戰(zhàn)場還是在床上。 葉蕓娘偷摸對她說,“太子明顯來瑤光殿勤了點,估計是怕楚王成了親搶在前頭,所以想早些讓娘子受孕。男人的心思,奴婢真?zhèn)€摸得透透的。” 只要有了孩子,那就是穩(wěn)固圣心的好武器。 被葉蕓娘說得多了,姬嫣自己也漸漸有幾分覺得,以前他總是事后沐湯清理掉一切痕跡,近來完事之后趴在她身上久久都不下來,抱著她還不許她動,是有點那個意思。 要是她有了身孕,生下皇室嫡長孫,想來皇上是會高興的。 雖然太子妃手則里頭有一條是要盡早為太子開枝散葉,但當初讀的時候,姬嫣就不是很喜歡。 如果他不喜歡她,那她也就不喜歡給他生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