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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瓣貼住的那一剎那,身后的侍女婆子蜂擁而入。 因為太久沒等到太子殿下的回答,而屋內燈又亮著,人影照在紅紗窗上,不知說著何話,嬤嬤擔心,畢竟當時給太子教導夫妻之禮的時候,殿下極不耐煩,將她送來的一應參考物件全隨手拋了。 可是萬沒想到,嬤嬤一進來,見到的卻是太子將太子妃壓在榻上親嘴的畫面。剎那間好幾個少不更事的宮女都紅了臉頰,嬤嬤更是連連請罪,拿臂膀當笤帚使,將一干不相關人等全掃了出去。 隨后,她貼心至極地關上了門,心落回了腹中,暗暗念叨了幾聲阿彌陀佛。 元后娘娘若在天有靈,今日必當欣慰了! 王修戈停了下來,再看他身下的新婚妻子時,她嬌美絕俗的臉蛋上,鮮紅的口脂抹得滿嘴到處都是,像是喝了生血一般,料到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實在厭惡女人的唇脂涂在自己的臉上,他嫌棄地伸手,拿手背用力揉去了自己嘴角上的紅痕。 軟褥子間,女孩兒悠悠睜開了眼睛,一雙水眸霧蒙蒙的,但又清清亮亮的,完全沒有受到任何俗物污染。 他便愈發討厭這種感覺,就像是煮鶴焚琴,牛嚼牡丹,自己正在玷污這種青瓷白玉般美好的東西。 雖然她也想要,但他卻忽然不想給了。 可就當他心中開始打退堂鼓的時候,她又定定地望著他,像是鼓足了勇氣一樣,用最溫柔的聲音問出最殘酷的話:“殿下,你不會嗎?” 王修戈有當場拔劍殺人的沖動了。 如果是哪個不開眼的如此質疑太子,不死也該脫層皮。 可面前這個女人不行,他要是不給她點顏色瞧瞧,那便是做實了自己不行! 王修戈胸口悶脹,冷冷地“哼”了一聲,起身,從地上拾起他丟落的圖冊,展開來,一幅一幅地看了個遍。 姬嫣沒想到他確實不會,而且一心向學,現在看得專注入迷起來,臉上也不見有多少恚色了。 少頃,他將東西一扔,停在了姬嫣的婚床邊,漆黑的眸深不見底。 她教他看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怦怦直跳。 王修戈道:“試試就知道了。” 他再度朝她壓了下來,姬嫣實在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嚶嗚”了一聲,他疑惑地抬起半邊俊臉,朝她看了眼后,便將她抱住,放正了位置,令她的后腦靠住柔軟的枕。 一只手握住了她的細腰。 “姬氏。” 他依然毫不客氣,口吻極硬地喚她。 但姬嫣居然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種叫法了,她雖驚慌地絞著手指,卻還是勉作鎮定地回應“嗯”。 王修戈道:“孤對強迫女人沒有興致,娶你只是因為父皇賜婚,相信你心中大抵也如我一樣情非自愿,既然你說,不行周公之禮就是羞辱,那孤不羞辱你。孤得了你的身子,便也許你,倘或將來,在孤登基之前,你有求去之意,只管提出和離。” 姬嫣吃了一驚,沒有想到新婚當夜,她的夫君竟對她說了這樣一番話。 新婚之夜,他就提到了“和離”兩個字。 可是她真的沒有抱著這樣的念頭來。 妾擬將身嫁與,若非見棄,豈敢和離。 她也是想與喜歡的人好好地過這一輩子的。 夜色昏昧,屋內紅燭將盡。 她肩頭松垮的雪白寢衣滑落了半截下來,露出修長的肩頸和藕臂,線條流暢,肌膚勻凈,王修戈晦暗的目光落在她泛著紅光的耳垂上,看不清半分情緒,許久,他朝她的耳朵親了下來,反手拉扯下拉簾帷。 最后的燭火被燒干凈了,悠悠地吐出一口殘煙氣。 細微的風,壓著殿中女子軟綿綿的求饒哭泣聲,教人聽去了,面紅耳赤,連嬤嬤都一邊蠟黃老臉發紅,一邊喜笑顏開,催人離去。 姬嫣身體底子本來便不怎么好,遇上從戰場上淬煉過的鋼筋鐵骨般的男人,更是愈加難以抵擋,早脫了力,沒等到他喊停,自己便撐不住,軟軟倒在他的臂彎里暈了過去。 她昏昏沉沉的,像是做了很多夢,但大多只是浮光掠影,看不清晰,但夢中的感受混雜著的焦慮、絕望、恐懼,卻是真真切切。 夢境之中,好像有一只手,力道不輕不重地捏著她的下巴,用一種冷靜到近乎殘忍的口氣對她微微笑道:“朕知道,害貴妃流產的是她不是你。但是,朕可以沒有皇后,不可沒有貴妃。” 剎那間,就像有一根鋼釘鍥進了她的心臟里,那種痛楚簡直撕心裂肺。 這一夜,她躺在同樣感到疲倦的男人懷中翻來覆去,無論如何都睡不踏實。 天色還早,王修戈就被不斷掙動的女人驚醒了,他扭過頭,淡薄的晨曦透過簾帷照進里間,將她掛著兩道淺淺的淚痕印子的白膩臉蛋染上一層輕盈釉質,她偏薄的近乎晶瑩的皮膚上殘忍地留著三道罪證—— 正是昨夜里太子殿下動情到極致時,不留神在她的肩膀上掐出來的。 當時隱約記得她呼了一聲“好痛”,不知是不是幻覺,總之他沒肯饒。 此刻一見,太子心中莫名感到極其心虛惶恐,像是小孩兒偷摔了大人家里的珍貴玉器,唯恐被人發現,他臉上冒著兩團可疑的紅,伸手去,要擦掉他的指印,徹底地毀尸滅跡。 可是沒想到她的皮膚白得過分,越擦,紅印非但沒有消去,反而范圍越來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