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不莽撞地沖上去，武官應(yīng)該也不會(huì)不問青紅皂白就傷人罷？”

    “話是這樣說，但功名放在前頭，又有幾個(gè)人不想搏一搏呢？”

    “我就盼著我家三哥兒全須全尾地出來。”

    ……

    陸宜禎趴在車窗邊，耳中沸沸的聲音揮之不去，一顆心仿佛被緊密的棉線裹束著，緊促不安。

    這種不安，在又親眼瞧見幾道被考官架出來的狼狽身影后，達(dá)到了頂峰。

    也正在這時(shí)，她的面前忽然出現(xiàn)一抹亮色。

    是蕭還慎。

    小姑娘登時(shí)按耐不住等待的焦急，撩開車簾、跳下車踏，奔上去叫住他：“蕭公子！”

    蕭還慎轉(zhuǎn)身，一見是她，臉上浮現(xiàn)出幾絲驚詫。

    “我哥哥他……”

    話未說完，便眼見他涌出古怪的神色。

    陸小姑娘急得不行：“怎么？他難道是受傷了嗎？傷得重不重？”

    蕭還慎欲言又止，最后向她一拱手：“隋世子方才還跟在我后頭，陸姑娘你見到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說完，再一拱手，退身便走了。

    陸小姑娘無法，只能攥緊袖口、腳尖磨地，伸長了脖子往貢院里頭張望。

    不一會(huì)兒，隋小世子頎秀的身影終于從朱門后顯露了出來。

    “意哥哥！”

    她幾乎克制不住要落淚，提起裙裳飛奔上前，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地將他仔仔細(xì)細(xì)地端相了一遍，發(fā)覺沒缺胳膊少腿，才長長地舒一口氣，把眼淚憋回了眼眶里。

    隋意微訝地望著她的舉止，心頭柔軟泛濫，欲伸指替她拭拭眼角，卻被她偏頭避開。

    “你先別碰我。”小姑娘壓抑著哭腔，紅著眼，問他，“你有沒有受內(nèi)傷呀？”

    “禎兒meimei這么心疼我？”

    他走近一步，不顧她的退避，捧起她的臉頰、輕柔地為她揩去了水痕。

    “我好得很，別擔(dān)心。”

    又朝她眨了眨眼，饒有深意地笑。

    “倒是那個(gè)武考官，現(xiàn)在不太好。”

    第55章 渡若第五 放榜

    很快, 陸宜禎便知道了他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回府當(dāng)夜，那位參與今日制科考試的武官，被官家下旨、貶官外放了。

    原因是“品行不端, 觸犯軍紀(jì)”。

    此消息一經(jīng)流出，滿京嘩然。

    街坊市井都在紛紛猜測著，他究竟是哪點(diǎn)品行不端、竟能使得官家連夜降下懲處？今日的貢院考場之中, 又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陸小姑娘亦是抓耳撓腮，心里像爬了一百只螞蟻。

    輾轉(zhuǎn)難眠。

    第二日清早, 她便至隔壁府邸, 將被窩中的隋小世子從睡夢里鬧了個(gè)清醒。

    “意哥哥, 別睡了, 快起來……”

    小姑娘扒開簾帳, 任由外頭并不刺目的天光倒進(jìn)床榻。

    隋意眼睫動(dòng)了動(dòng)，揉揉眉心, 靜躺片刻，覺察到頭頂?shù)奈宋寺暫翢o停歇的趨勢, 無奈地翻身坐起。

    他滿頭烏發(fā)尚顯凌亂，睡眼惺忪, 倒是好脾氣地沒有抱怨什么, 掀開被褥、披過外袍、下了榻，一瞧屋外邊的天色, 笑嘆口氣：

    “禎兒meimei，這才剛過卯時(shí)罷？”

    陸小姑娘被他弄得有點(diǎn)心虛。

    小世子剛連考完三天試, 從考場里出來后，還沒睡過一個(gè)好覺呢。

    “我就是，就是，睡不著……”

    心里癢得。

    隋意伸手將她翹起的發(fā)尖兒按下去。

    “這個(gè)時(shí)辰過來, 禎兒meimei應(yīng)當(dāng)還沒用過早膳？我叫后廚做點(diǎn)吃的送過來。”

    說完，便到門口喚小廝去了。

    沒一會(huì)兒，他自己又端了盆清水回來，開始洗漱。

    陸宜禎手扶桌案，望著他逆光的清雋背影，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

    她，她仿佛是第 一回見他睡意方消、未做添飾的模樣？

    但她心里的這個(gè)人，就連這幅樣子，也是極其溫懶好看的。

    這樣想著，遠(yuǎn)處的隋小世子忽然伸手，從架子上拿了套衣裳，朝她走過來。

    “禎兒meimei。”他笑著說，“我要換衣裳了。”

    “……”

    “我，我，我這就出去！”

    小姑娘磕磕巴巴地、垂下眼，拐個(gè)彎繞過他、想出門去，卻被他后退一步、擋在身前。

    她瞧不見他的臉，只能看見那玉一般的長指搭在里衣帶子上，仿似只需輕輕一挑、便能挑開衣結(jié)，露出綢料底下遮掩的肌膚來。

    偏偏在這時(shí)，面前的人還非常從容不迫地笑了聲，安撫道：

    “沒關(guān)系的，我愿意給禎兒meimei看。”

    ……呔！

    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

    陸小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按住了他欲要胡作非為的手。

    頭也不抬。

    “你還是留著給你自己慢慢看罷。”

    話畢，提起裙邊，奪門而出。

    房門閉合時(shí)，還發(fā)出了“哐當(dāng)”一聲巨響。

    ……

    隋意換完衣裳、束好發(fā)，喚陸宜禎進(jìn)屋用膳。

    陸小姑娘看起來不大情愿，磨磨蹭蹭地，進(jìn)房以后，目光游移，拘束得不行。

    隋意心道，也許是自己玩兒過火了。

    于是盛了碗粥、討好地遞過去：“禎兒meimei今日來找我，一定有什么事情罷？”

    陸宜禎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才記起來，她確乎把正事給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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