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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么能忍? 陸小姑娘氣得深深吸了好幾口氣,俏凈的雙頰因惱怒而泛起薄紅,委屈又難過地望著他。 隋意心頭一軟,頓時就想走過去。 卻聞她兇巴巴道:“等我抓到了你,定要你好看的?!?/br> 他“噗嗤”笑出聲。 ……這根本忍不了! 陸宜禎捏緊口脂盒,提起裙擺朝他追上去。 別莊服侍的下人并不多,聽聞動靜,也早已識趣地避入房中,因而陸宜禎在廊間、池畔都沒有遇到什么人。 本來害怕出門被人瞧見窘狀的心情稍稍淡了,開始專心地找起罪魁禍首來——她跑得太慢,剛出后廂房,便把隋意跟丟了。 漫無目的地將小徑、石亭、水榭都逛了一圈,她也沒能尋到人。 小姑娘略感挫敗。 回后廂房的途中,余光忽然朦朦朧朧地撞見一道遠影,她立即精神一震,提著裙擺奔過去。 奔到一半,人影愈發清晰,卻發現,那并不是她要找的人,而是許久不見的蕭還慎。 后者仿佛是被她不尋常的形容給驚住了,一時瞠目,并沒開口說話。 小姑娘反應過來自己的臉上還畫著貓須,緊忙赧然地抬手掩了面、背過了身,下意識便叫喚: “意哥哥!” 太丟人了。 實在是太丟人了。 同時又惱恨自己不爭氣,竟到這個時候了,還在想著那個害她淪落至此的大混蛋。 渾身熱氣蒸騰。 迷糊中,好似一道陰影罩在了她的頭上。 緊接著,小姑娘便感到自己被人藏進了懷里。熟悉的溫雅清香漫入鼻尖,令人心安。 “不怕。”他說,“沒人瞧見禎兒meimei的模樣?!?/br> 遠處,特意挑了個黃道吉日、前來別莊造訪的蕭還慎輕咳兩聲,欲邁步過來說兩句寒暄,又覺察到氣氛不對,生生地止住腳步。 日色下,只見那隋世子垂首、不知和懷里人說了句什么話,忽然抬眼朝他望過來,唇角勾起一分淡笑。 蕭還慎肝膽一顫,趕緊腳底抹油溜了。 待到煩人的身影終于徹底從視線中消失,隋意才又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哄她:“好了,禎兒meimei,人已經走了?!?/br> 小姑娘緊緊環著他的腰,并不放手。 “我抓到你了?!?/br> “嗯,禎兒meimei抓到我了。” “你要畫三天貓須子?!鳖D了頓,“一天都不能少。” “好,都聽禎兒meimei的。” …… 后來,他果真頂了三天口脂畫就的貓須子。 也不出門。 倒算是能夠靜心地悶在房里溫書了。 原本偶爾會到別莊造訪的蕭還慎,在那日過后,一次也沒有再來過。 第54章 渡若第四 這么心疼我? 中秋過后, 八月十六。 大趙立國以來的第二次制科大考拉開帷幕。 是日,陸宜禎早早地梳妝好,與靖國公府眾人一道, 去給隋意送考。 天已轉涼,小姑娘上馬車后,特意查了查隋小世子的行裝里有沒有帶上厚氅子與厚褥子, 見二者具在,這才舒展開眉眼。 隋意懶洋洋地倚坐在廂壁邊, 見她舉動, 好笑道:“這回明明是我去考試, 可我怎么覺得, 禎兒meimei比我還要緊張呢?” 陸小姑娘鼓著腮瞪他一眼, 并不理會他的調笑。 “進去貢院以后,就沒有小廝照顧你了, 意哥哥,你千萬不要著涼, 知道嗎?我記得前幾年,好似有個讀書很厲害的舉人, 就是因為在考試那兩天著涼了、腦子渾渾噩噩, 所以最后落榜了的?!?/br> “還有,我昨日特意去問了我爹爹, 他說,他當年在貢院參加會試的那幾天, 蚊蟲很多,你要隨身戴好這個驅蟲的藥囊……” 很奇怪。 隋意看著她絮絮叨叨的樣子,心想,分明只是個二八年紀的小姑娘, 可為何他已經能從她軟調子的聲音里,聽出他們二十年、四十年、六十年后的模樣呢? 陸小姑娘見他失神,不滿地搖了搖他的袖擺:“意哥哥,你究竟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 “……我記得了。” 隋小世子握住她的手。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緊要的?!?/br> 他沒有說最緊要的事情是什么,只捏了捏她的指節,眉眼含笑,指腹有一搭、沒一搭地蹭著她的手心。 陸宜禎眼睫輕顫,瞬間便領會了他的意思,沒一會兒,慢吞吞地起了身,勾住他的脖頸,湊到他微翹的唇角邊、親了親。 無奈道:“這樣總行了罷?” …… 貢院門前喧雜非凡。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背負行囊準備入院的考生、有趕早送考的考生親眷、還有駐足觀望熱鬧的行人。 持刀守護秩序的禁軍于貢院前坪列成一排,看起來氣勢軒昂。 靖國公府的馬車緩緩駛到后,沸水般的聲音壓低了些,無數道打量的視線旋即投聚于一處。 今日前來為隋意送考的,除了陸家小姑娘,還有隋老太太、隋燕氏、以及隋家二郎隋茂。 幾人對小世子各說了幾句叮嚀、祝福的話,再過不久,貢院門前、那架巨大的銅鑼忽地被紅槌敲響—— “鐺!” 已到了入場的時辰。 院門前街旋即變得肅靜,陸續有提著行李的學子、士人,告別了家中親屬、抬步邁上石階,跨進了貢院莊重的朱漆大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