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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世子說著,垂眸望向她,瞳底漆黑不見光:“不過,禎兒meimei好端端地,對我來說便是絕對的重要?!?/br> 直到隋小世子頎長的影子從院門口消失,陸宜禎才將將緩過勁兒來。 她余光掃見鋪滿桌案的珍饈美饌,像是被燙著了似的,慌忙趴下身,把臉頰埋到了臂彎里頭去。 心室如擂鼓般地跳動著。 ——好像是生病了。 小姑娘心想。 …… 州北瓦子,會仙樓。 隋意甫一踏進酒樓正門,便立即有眼力勁好的小二、點頭哈腰地迎上前來。 “這位客官,可是要雅間?” 隋小世子頷首道:“要間二樓,正對著東街的。” “好嘞,客官這邊請?!?/br> 小二打著手勢,把人引上樓,又挑了間最是窗明幾凈的雅房,推開門,請貴客落了座。 “這間包廂,位置正正好對著東街的瓦肆,客官您聽,開了窗子,連對面唱的什么曲子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呢!” 隋意坐于椅上,往左手邊大敞的木窗外瞧了瞧,頗有些興致地揮了揮扇。 一旁跟隨的小廝立地明悟,給酒樓小二扔了一塊碎銀子。 小二如獲至寶般,捧著銀子在衣袖上擦了又擦;嘴上功夫也沒落下,詞兒都不帶重樣地,往外蹦了一大堆吉利話。 隋小世子微微偏過頭望他,語調溫文地打斷道:“將你店里的招牌菜都給我端來罷?!?/br> 小二喜出望外,連聲應是,直勾勾地看著小世子時,簡直就像在看一個大金錠般。 待他的身影徹底從雅間中退出去,隋意才懶懶地往旁一倚,手肘擱到窗臺上、支著下頜,眸光朝對街張燈結彩的瓦肆——邊上的一個小rou鋪投落而去。 那是一家已有些年頭的鋪子了。 匾上“李氏rou鋪”的四個字樣,都在日曬雨淋的磋磨中稍顯褪色。 或許是鋪子里的生rou定價稍高,從鋪面前行走過的路人,少有向它分去眼色的。 只偶爾會有一兩個衣著還算體面的婦人家,挽著竹籃停駐于rou鋪門口。 rou鋪的屠夫是個胡子絡腮的中年男人,額間戴著黑色汗巾,身板壯實。 今日他似乎有點身體不適,砍rou時,右肩臂幾乎都不怎么使力,只用左手握著屠刀。而他發力的姿勢,也頗有些門道。 隋小世子瞇了瞇眼眸。 在瞧清那屠夫手掌的全部模樣后,他淺淡地勾起了唇角:“可叫我好找……” “博古。” 喚作“博古”的小廝俯身上前:“世子有何吩咐?” “去樓下那家李氏rou鋪,訂五十斤豬rou,讓那屠夫明日辰時,親自、且是獨自一人,把rou送到甜水巷東第十八戶人家府中,就說那戶人家明日府里做宴。記得,只給他付一半定金。” 博古對這吩咐感到很是茫然:“世子,世子為何要替甜水巷那家人買rou?” 隋意啖口茶,笑了聲:“我又不識得那戶人家,作何替他買rou?” “這,可方才……” “無他,只因我有一處私宅在甜水巷附近而已。去罷?!?/br> 博古仍一頭霧水,見窗邊人不欲多言的神色,他只得訥訥應聲,領錢下去了。 隋小世子闔上手邊窗戶,又喚:“通今?!?/br> 小廝通今低首走到桌側:“世子?!?/br> “明日辰時之前,你領二十人人守在甜水巷旁。若是那屠夫一個人前來,你們挑個無人看見處,直接動手,將他抓到我的私宅中;若是那屠夫沒來、抑或是帶著人來,不必聲張,報官去,就說州北瓦子李氏rou鋪、窩藏兇案罪犯。” “是,小人明白了。” 小世子交代完這一通事項,眉眼間的穩重神情微斂,人又松松散散地倚著靠背,懶了身子。 輕閑地抱怨道。 “這會仙樓的菜,上得可真慢哪?!?/br> …… 甜水巷。 屠夫拖著一板車新鮮豬rou,滿頭大汗地蹚進了巷子尾。 還未到辰時,巷子里的門戶都靜悄悄地,只偶然有一兩絲炊煙飄入半空,伴著幾聲雞鳴狗吠。 他神色頗有幾分警惕,喘著氣,左右打量了一圈,在并未覺察到異樣后,這才由東向西地數起門數來。 “第十八……” 屠夫喃喃著,拖動板車繼續往巷中深入。 途徑第九戶人家時,屠夫的臉色陡然生變。 他當即甩開一板車rou,大步往巷尾退去—— 然而為時已晚,后路已被數個持刀帶棍的魁梧壯漢并排堵住。 屠夫張了張嘴,正欲高聲呼救,后頸忽感一陣勁風襲來。他連忙側身而避,怎知那勁風一轉,便擊中了他本就重傷未愈的右肩。 他悶哼著撞向巷壁青墻。 再抬頭,脖頸已被數柄寒刃架住了。 十數個精壯的男人前后將他圍住,簡直是插翅也難逃。 屠夫背泛冷汗,眼珠子掃過一周,強自鎮定著:“你們……唔!唔!” 圍攻的人根本不給他發聲的機會,掏出破布便將他的嘴巴給堵上了。 脖間有刀,屠夫不敢大動作反抗,只能憋屈地看著自己被一捆麻繩五花大綁起來。 最后,那群男人把他裝進了麻袋里。 屠夫感覺到自己被幾個人凌空抬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