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顧總都有些意外。

    我有些坐不住了，“蕭經理，這是一般規律，公司最近也沒有什么大規模的促銷活動，比上個月下滑也是正常的。”

    蕭羿轉過視線，瞪了我一眼。

    他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我，心頭好像被生生剜去一塊，我壓下所有的情緒，盡量和顏悅色，“而且，即便銷售較上個月有所下滑，我們的銷售情況依然拔得了頭籌……”

    “你住嘴！”

    蕭羿的手重重地拍在會議桌上。

    橢圓形的桌子。中間被掏空，可我仍舊感受到一股快速傳遞過來的力量，震得我手心發麻。

    我捏著表格的一角，在蕭羿震怒的眼神之中，緩緩垂下頭去。

    我緊咬嘴唇，眼淚一直在眼眶里打轉。

    顧總連忙出面主持會議，可氣氛仍舊僵持著，直到會議結束。

    開完會，我們還要繼續趕回去上班兒。

    我沒有機會單獨跟蕭羿接觸，余光看到他離開會議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空闊的走廊，耳邊回蕩著他有力的腳步聲。

    他沒有回頭看我。

    他并不會回頭看我。

    心頭的酸脹感打開缺口。只能微微昂著下頜，若是收緊，眼淚隨時會流下來。哪怕只是一滴，到最后，都會一發不可收拾。

    “小秋，你跟你家蕭經理是不是吵架了啊？”馬店長看了眼蕭羿離開的方向。緊張地抹了把額上的汗。

    我苦笑著點頭，“一點家務事，意見出現分歧，你看我把他給氣得，這事怪我。”

    “女孩子啊，有時別太任性。你也意識到自己錯了，就早點兒給你們家蕭經理道歉，你看這把我連累的，嚇得我在會議室頭都不敢抬一下。”

    “我知道了。”

    我苦笑，將眼淚咽下，只剩苦笑。

    下班兒的時候，我特意以最快的速度從超市里出來，直奔著辦公樓去了。

    希望這個時候蕭羿還沒下班兒。

    到了他辦公室外面，心跳加快，調整了幾次呼吸，才踟躕著伸手敲門兒。

    “進。”

    他還在，我又又驚又喜，抻了幾下連衣裙的下擺，確認裙子上沒有皺褶。

    推門走進去，蕭羿伏在桌案上，拿著筆，飛快地寫著什么。

    看到是我，他很快收回目光，一句話都沒有。

    空調的吹風口呼呼地往外送著風，我忽而覺得冷，無措地搓了幾下手臂，輕聲問他，“晚上你還回家嗎？”

    “不回！”干凈利落的幾個字，似乎連想都不用想就脫口說出。

    我攢緊手指，摳著掌心上交錯的紋路，鼓起勇氣問他，“我可不可以跟你談一談。”

    “你想說什么，說吧。”

    我忽然間有些恍惚，明明隔了這么長的時間，卻好像是回到了結婚之初。當時。蕭羿對我就是這么冷漠，甚至是厭煩。

    我深吸一口氣，鄭重地跟他說：“我不想離婚。”

    “必須離。”

    “我不會簽字的！”我語氣堅定，手指甲隨時都會嵌到掌心里。

    身體上的疼，卻遠不及心里的痛。

    蕭羿抬頭凝著我，眼底似有駭浪。隨時都會翻滾而來，將我湮沒。

    他放在辦公桌上的手，也緩緩地用力蜷起。

    我們忽然間都安靜下來，就想在進行一場至關重要的角逐，誰都不肯先開口說話。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有節奏的敲門聲。

    蕭羿倏地從辦公桌前站起身，經過我身邊，快速向門口走去。

    打開門，我看到了一個面目清秀地大男孩，笑得時候，露出一對可愛的虎牙。

    “蕭羿，我想死你了！”

    當著我的面，大男孩撲進蕭羿懷里。

    第158章 我前妻！

    大男孩調皮地蹭了幾下蕭羿的胸口。

    他抬起臉來，剛要說什么，視線落到我身上，滿臉疑惑地眨眨眼睛，“蕭羿，她是誰？”

    蕭羿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我前妻！”

    大男孩的眼睛黯淡了一瞬，“哦，就是跟你形婚的那一個啊？你們要離婚了嗎？什么時候去辦手續？”

    渾身痛得沒了知覺，病骨支離，恨不得化作一抔塵土，揚了，散了。

    再無糾葛，也沒紛擾。

    我咬牙，強迫自己笑得燦爛，“我不是前妻，我們還沒離婚。”

    “快了。”蕭羿的回答不留情面。

    我忍下悲慟。緊緊攢著拳頭，試著問了一句：“這位是……”

    蕭羿的手攬上大男孩的肩膀，笑著親吻了一下他細碎飄逸的短發，“這位是楊涵，我的親愛的。”

    楊涵抬起臉來，沖著蕭羿笑。笑容溫暖明亮，黑瑩瑩的眼睛里，好像嵌著星子。

    這一刻，突然好想沖出去。

    去哪里都好，就是不想再回來了。

    心頭悲苦難當，笑容一點點坍塌破碎。轉瞬間，內心便是一片無垠的廢墟。

    “蕭羿，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蕭羿笑笑，聲音促狹，“我怎么對你了，早跟你說我已經不愛你了，你卻三番五次的糾纏。沒想到，你是個這么沒自尊心的人。”

    他的話就好像鋒銳的刀子，一刀刀正中我的胸口，不留情面。

    楊涵擔憂地看了我一眼，收緊了放在蕭羿腰上的力量。

    “下個星期一民政局見。”

    蕭羿摟著楊涵，從我面前大步走過。

    在他的眼里，我看不到疼惜，只有厭煩跟嘲諷。

    還有對新歡的愛憐。

    搖搖晃晃地從蕭羿的辦公室出去，走在昏暗的走廊里，陰影一股腦的壓過來，似要碾碎我的身體。

    我抱著手臂，面無表情的朝前走。

    忽然很彷徨--蕭羿在保護我，還是真的已經對我厭煩了？

    走出辦公樓，冷風灌入裙底。

    一抬頭，才發現頭頂濃云滾滾，似要朝不遠處的建筑物傾軋而來。

    我不想回家，猶豫之后，決定去找夏朱顏。

    到了她家門口，給我開門的竟然是leysin。

    leysin看到我也很意外，尷尬地笑了笑，“小雪，你來了啊。”

    就見，他身上圍著粉紅色的圍裙，干凈的圖案上濺了幾滴油點子。

    “小雪，你怎么來了？”

    夏朱顏扶著肚子從臥室的方向走出來。

    她月份還小，卻已經學會了挺著肚子走路，格外珍視自己的肚皮。

    我不知是進是退，小聲問了句：“你們方便嗎？不方便的話我還是走吧。”

    夏朱顏眼神凌厲，上下掃了我一眼，眼風瞟到我眼下。伸手拉住我手腕，將我們拉進門去，“小雪，你的眼睛怎么這么腫，哭過了？”

    我掩飾著搖頭，笑了笑，“沒有，今晚風有點兒大，吹得。”

    落地窗外，城市燈火冉冉升起，璀璨剔透地像是個水晶宮殿，陰云盤踞在上面。更襯得燈火絢爛耀眼。

    “你們先聊著，我這兒還炸著rou呢。”

    leysin聽見油鍋爆出噼里啪啦的響聲，趕緊鉆進廚房忙活起來。

    不想夏朱顏太關注我，我追著leysin離開的方向看過去，“你跟leysin怎么樣？”

    夏朱顏顯得很得意，揚起尖削的下頜來，兩條腿直接翹到了茶幾兒上，“還能怎么樣，當然是被我收了。”

    “那就好，你好好養身子。”喉嚨里澀澀的，不知道接下來該跟夏朱顏說些什么。

    夏朱顏倒是沒讓場面冷下來，一個人在那里喋喋不休，“leysin冷靜了幾天就過來找我了，開始我都絕望了，你知道他出現在我家門口的時候我有多高興嗎？簡直都要昏過去了。leysin說會對我負責任的，只不過，他心里還是覺得別扭，要再給一段時間讓他適應一下，努力爭取跟我培養出感情來。在我的央求下，他每天都會抽空來陪我幾個小時，你這次來得巧，leysin啊，現在正在廚房給我做糖醋里脊呢。剛下班吧，你肯定沒吃飯。那就跟我們一塊兒吃點再走。”

    我頻頻點頭，仍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夏朱顏傾身過來，碰了碰我，“哎，你怎么了這是，跟丟了魂兒一樣，是不是跟蕭羿吵架了啊？”

    我又點點頭，“為一點兒小事。”

    夏朱顏甩了下手，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壓低聲音跟我說，“我跟leysin吵得更厲害，別看他一小受。脾氣爆的哦。”

    夏朱顏說的話，被廚房里的leysin聽到了。

    又是一陣噼里啪啦的爆油聲，leysin手上忙活著，瞪了一眼沙發上躺著的夏朱顏，“得虧我這暴脾氣，要不然，能鎮得住這么大的場子嗎？”

    “得得得，你厲害，你要是能把這盤糖醋里脊做好，我就服你服的五體投地。”

    從廚房傳來leysin愉悅的笑聲，“你就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