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兒再跟你細說。”

    楚婳沒有多言，返回前廳向慶王告了辭，便和宋薇寧先行離開了。

    宋薇寧本就性急，沉默著走了一路，剛上馬車就憋不住了，“婳婳，現在可以說了吧？你們到底說什么了？”

    “他說，他之所以為溫瑟瑟贖身，讓她搬進王府，是因為兒時的救命之恩。”

    楚婳無奈，一邊泡茶斟茶，一邊把夜璃晟跟她說過的話復述了一遍。

    宋薇寧聽著聽著蹙緊了眉頭，“居然還有這種事？那你答應為那個溫瑟瑟醫治了？”

    “我有什么理由不答應嗎？”

    楚婳笑笑，將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放心，我自有分寸。”

    “我不是不放心，而是覺得過意不去。要不是我一時心軟答應了那個溫瑟瑟，也不會有后面這些事！”

    這幸虧是沒有出什么大事，否則要是那個溫瑟瑟淹死在湖里，她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說起之前在湖上發生的事，楚婳捏著茶杯的手一頓，問道：“薇寧，在畫舫上的時候，那位溫姑娘到底跟你說什么了？好好的，她怎么會跑到船邊上去？”

    宋薇寧沉默了一瞬，徐徐地道：“其實……也沒有什么。就是，姑姑不放心那個溫瑟瑟住在王府里，我不想看著姑姑因此傷神，便勸了溫瑟瑟幾句。也不知怎么的，說著說著就去了船邊，然后就……”

    “只是這樣？”難不成，真是風大給吹下去的？

    宋薇寧肯定地點點頭，作勢就要立誓，“真的沒什么，也沒吵嘴，更沒伸手推過她！”

    “好了，好了，我當然是相信你的。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以后，你還是不要單獨和她相處比較好。”

    雖然宋薇寧這么說，但楚婳卻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

    要不然事情發生的時候，不會有那么多人指認她，說是她將人推下去的。

    外面的那些傳言也不可能傳得那么快。

    但是懷疑歸懷疑，她一時間確實也找不到什么證據。

    想到什么，她看向宋薇寧道：“折騰了一天你也累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宋薇寧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雖然她平日里愛說愛鬧，性子看似潑辣，實則并沒有經過什么大事。

    現在差點兒鬧出人命，她也難免會受驚嚇。

    等到將人送回平南伯府，楚婳就徑直回了端王府，找到了夜璃淵。

    可還沒等她說明來意，夜璃淵便先一步開口道：“你來得正好。再過兩日就是秋圍了，這幾日若是沒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再往外跑了。父皇對這次的秋圍很是看重，我會讓蕊娘為你做兩套騎裝，屆時……”

    “我有正事找你。”

    楚婳對秋圍的事不怎么上心，反正她就是個陪客。

    要不是之前答應了，會盡力配合夜璃淵維持好端王妃的形象，她甚至都不想去參加。

    一個秋圍，勞民傷財不說，還要獵殺大量的動物，她實在不感興趣。

    夜璃淵饒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繼而道：“本王知道你想說什么，這個時候找來，無非就是為了宋薇寧的事。聽著，無論你懷疑什么，這件事都不要再查下去了，以后也少和她來往，于你于她都好。”

    “你這是什么意思？”

    楚婳擰眉，俏臉頓時冷了下來，“既然你知道我為何而來，愿不愿意幫忙給句話就是了。至于其他的，以我們之間的關系，你似乎沒有權利過問。你不愿意幫忙，我可以去找別人。”

    話落，她轉身就走。

    夜璃淵察覺到她周身的寒意和疏離，嘆了口氣，道：“你可知，父皇今日召平南伯入宮了？”

    “什么意思？”

    楚婳聞聲頓住了腳步。

    夜璃淵見她轉頭望了過來，解釋道：“近日，漠西王來信，有意與大岳和親。可皇室中沒有適齡的公主，父皇一直在為這件事發愁。”

    “你的意思是，皇上有意讓薇寧去和親？”

    雖然有些話夜璃淵并沒有明說，但楚婳不傻，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她甚至覺得，今天早晨發生在畫舫上的事，也和這件事有關。

    可是，為什么是薇寧，而不是別人？

    忽然間，楚婳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縮，“有人在針對薇寧，是因為平南伯？難道，是因為我和薇寧走得太近，所以才……”

    “婳婳，有些事我本不想將你攪進來。但皇室之間的爭斗，自古以來便是如此。本王可以不爭不搶，可有些時候卻也是身不由己。自你嫁進端王府，在外人眼中，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你要知道，不止是宋薇寧，還有岳父，以及任何一個和我們有牽扯的人，都可能因為我們的一個決定而改變命運。”

    夜璃淵握著楚婳的雙肩，望著她的瞳眸，兩人之間深深對望。

    自從把話說清楚以后，他一直克制著自己的感情，不敢給她絲毫的壓力，覺得有任何事自己解決了就好，沒有必要讓她知曉。可現在才發現，自己的決定終究是錯了。

    或許早些和她說清楚，擺清楚利害關系，就不會有今天的這件事。

    楚婳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直到現在才恍然大悟，從前的自己實在是太過天真了。

    已經身在局中，如何還能明哲保身？

    因為自己的關系，即使武安侯府和父親再想保持中立，也難免會和端王府有所牽扯。

    即使她與夜璃淵和離，將來等他人登上帝位，武安侯府還能自保嗎？

    想得深了，楚婳不寒而栗，覺得渾身冰冷。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自鎮定地問道：“薇寧的事，還有轉圜的余地嗎？”

    “父皇既然沒有昭告天下，那就說明還有轉圜的余地。但目前來看，宋薇寧依舊是和親的第一人選。除非，在父皇宣布人選之前，她就嫁人。現下，父皇只是旁敲側擊，并沒有把事情挑明，平南伯心中應當也有數。”

    “這件事除了你，還有別人知道嗎？”

    楚婳忽然覺得，自己或許從未真正了解過眼前的這個男人。

    至少，他的能力，應該遠不止之前了解到的那些。

    頓了頓，她鄭重其事地道：“幫我一個忙，想辦法讓皇上換一個人選，當我欠你的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