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天光大亮。

    楚婳身著一襲純凈的白色宮裝，帶著錦湘坐上了入宮的馬車。

    為了即將上演的一出大戲，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

    清麗秀雅，素面朝天，如一朵剛剛經(jīng)過風(fēng)雨洗禮的小白花，看上去簡直比平日里的佟慕雪還要柔弱三分，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同情和保護(hù)欲。

    畢竟要扮演一名受害者，在外人的眼中，她體內(nèi)的蠱毒還沒有清除，自然要虛弱一些。

    所以，她便特意讓錦湘在細(xì)節(jié)上下了一些功夫。

    雖然她從來都不屑利用自己的先天優(yōu)勢去博取什么，但也不想白白讓旁人占了便宜。

    就這樣，第一次懷揣著一種上戰(zhàn)場與人戰(zhàn)斗的心情，楚婳在錦湘的陪同下徐徐朝著皇宮的方向行去。

    半響后，進(jìn)了皇宮。

    她徑直跪在了泰和殿的正殿外。

    正值剛剛下朝，文武百官從殿內(nèi)出來的時候便看向了跪在那里的楚婳，議論紛紛。

    李忠見了，趕忙小跑著來到了楚婳主仆面前，一臉驚愕地道：“端王妃，您這是做什么啊？這會兒正是涼的時候，凍壞了身子可怎么得了？”

    “還望公公代為通傳一聲，就說罪媳楚婳求見，希望父皇能夠見我一面！”

    楚婳挺直著脊背跪在那里，如一朵寧折不彎的靜水青蓮，不知不覺便能震撼進(jìn)人心之中。

    饒是李忠這種見慣了大風(fēng)大浪的人見了，竟然也無法忽視，嘆了口氣，便轉(zhuǎn)身朝著殿中跑去。

    岳文帝聽聞楚婳要見他，擰著眉頭道：“她來做什么？端王呢？叫他把他的王妃帶回去。”

    這幾天因為外面的傳言，前朝后宮都不得安寧，他一直郁郁寡歡。

    李忠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可見皇上不愿意見，他又在心里嘆了口氣，轉(zhuǎn)而朝著外面行去。

    他一出去，就見端王正陪著王妃一起跪在外面。

    他嚇得冷汗直冒，只得再次跑回來，“陛下，端王……他也跪在外頭呢。”

    “胡鬧！”

    岳文帝蹙緊了眉頭，薄怒道：“讓他們給朕滾進(jìn)來！”

    殿外。

    楚婳見夜璃淵跪在自己身邊，壓低聲音道：“你這是做什么？”

    “你一個人跪在這兒，父皇是不會見你的。但若是換成我們兩個人，那就不一樣了。”夜璃淵篤定地道。

    在這之前，他已經(jīng)從衛(wèi)辰那里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概也能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雖然一直以來，他都想將楚婳保護(hù)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但最后還是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

    楚婳表現(xiàn)得越是睿智堅強(qiáng)，他就越是自責(zé)內(nèi)疚，覺得是自己沒有保護(hù)好她。

    既然不能將她護(hù)在羽翼之下，那就只能和她共同面對了。

    這時，李忠再次小跑著朝這邊過來了。

    擦了把額頭上的汗，他躬身上前道：“端王，王妃，皇上要見你們呢，二位快進(jìn)去吧。只是，最近這朝堂內(nèi)外的麻煩事不少，陛下的心情一直不太好，二位一定要小心些，千萬別觸怒了龍顏才好。”

    “多謝公公提點(diǎn)。”

    楚婳微微頜首，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夫妻二人共同走進(jìn)殿內(nèi)，跪在岳文帝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可頭還沒來得及抬起來，一個硯臺就砸在了兩人面前。

    夜璃淵下意識地把楚婳護(hù)在了懷中，用自己的背擋在前邊。

    岳文帝見了，冷哼一聲道：“你倒是知道護(hù)著媳婦，怎么不知道把自己的那點(diǎn)兒事管好，還要鬧到朕的面前來？有話快說，朕沒那么多多余的時間跟你們生氣！”

    “父皇，一切都是兒媳不好，讓您跟著煩心了。”

    楚婳直起身輕輕推開夜璃淵，朝著他搖了搖頭。

    等到他讓開，她便看向前方道：“兒媳知道，最近有一些關(guān)于兒媳的傳言，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想必，宮里也沒有放過。但兒媳始終堅信，真的假不了，假的也不可能成真。為表清白，兒媳一直都在查證尋找謠言的源頭。或許是上天垂憐，終于讓兒媳找到了。”

    岳文帝正襟危坐，“哦？你的意思是，那些傳言都是有人在背后造謠生事了？那你倒是說說看，那些傳言是怎么回事？”

    楚婳不卑不亢地道：“請父皇允許兒媳帶個人上殿。另外，再將賢王、榮王和榮王妃請過來。有些事，還是當(dāng)面說清楚為好。”

    “好，就都依了你。但你若是不能自證清白，朕也不能輕饒了你！”

    半響后，不但該來的人都來了，就連太后、皇后、德妃和淑妃等人都來了。

    等到該入座的人都入座后，皇后便看向了楚婳，頗為不悅地道：“婳兒啊，不是本宮說你。謠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等過上一段日子，有些事自然而然就會被人淡忘了。但你現(xiàn)下來這么一出，只會將事情鬧大。你可知你鬧的這一出，如果不能自證清白，帶來的后果會有多嚴(yán)重？”

    “請母后恕罪，對于母后的這番言論，兒媳不能茍同。沒有做過的事，若是不解釋清楚了，時間長了，眾人再說起這事，只會覺得是兒媳心虛，不敢辯解。且不說兒媳的名譽(yù)會受到多大的損失，最重要的，是不能讓賢王和王爺跟著受累。所以，這件事一定要弄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婳的態(tài)度極其堅決，頓時讓皇后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淑妃冷嗤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說的好聽！有沒有做過，你自己心里清楚！”

    “聽母妃的意思，是已經(jīng)篤定兒媳與賢王有染了？就算不信我，也不該連自己的兒子都不信吧？難道說，王爺在你的心目中是個任人糊弄的？”

    “你！”淑妃咬牙切齒。

    語塞之際，德妃冷笑道：“就是的。就算端王不計較，但賢王的名譽(yù)可不能受累。端王妃既然有話要說，便給她一個機(jī)會好了。你們這一個個的，還不讓人家說話了？”

    “德妃，你……”

    淑妃剛要說話，太后就發(fā)了話：“好了，都給哀家消停一點(diǎn)兒。”

    她看向楚婳，慈愛地道：“丫頭，你到底查到什么了，放心大膽地說，有哀家在這里，誰也不能把你怎么樣！若真是有人在背后構(gòu)陷，行那小人行徑，哀家第一個不饒他！”

    這疾言厲色的模樣，佟慕雪臉色微變，下意識地朝著夜璃禹的身邊靠了靠。

    在夜璃禹扶住她的同時，她還不忘楚楚可憐地朝著夜璃淵那邊望去。

    可惜，這一次，夜璃淵并沒有給她任何回應(yīng)。

    他在下面握住了楚婳的手，鼓勵她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