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嫂，四嫂？你怎么了，看起來臉色好像不太好。怎么，那幅畫，侯爺不喜歡嗎？”

    見安王一臉關切地看著她，楚婳莞爾一笑，“沒有，我爹很喜歡。我沒事，可能是天冷不舒服，我待會兒喝點酒，吃點東西就好了。”

    她拿過一壇酒，拔開了上面的塞子。

    安王趕忙攔住她，“四嫂，這酒要溫一溫才好喝，還是交給我來吧。”

    楚婳看了他一眼，點點頭，繼而收回了手。

    這么一來，不止是安王，就連賢王也看出她的不對勁了。

    她似是有些心不在焉，看起來失魂落魄的，難道是和四弟吵架了？

    賢王裝作不知，隨意找了個話題道：“四弟妹也對字畫感興趣嗎？那倒是趕巧了。后天，在毓林書院有一個賞畫會，四弟妹有興趣嗎？”

    “對，四嫂，有時間的話，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

    話頭一起，安王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賢王則在一旁溫酒倒酒。

    剛開始，楚婳還比較拘謹，大部分時間都只是在一邊聽著。

    可等到酒過三巡，話就漸漸多了起來。

    而且她慢慢發現，賢王的愛好很廣，學識淵博。

    安王在醫學方面的造詣雖然大部分還停留在紙上談兵的階段，但在某些問題上，見解很獨到。

    和他聊天，也讓她有了不少新的想法和思路。

    許是因為高興，一不小心就多喝了兩杯。

    賢王見楚婳眼神迷蒙，口齒已經變得不太清楚了，勸道：“你不能再喝了。”

    “誰說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和夜璃淵，還有那些人一樣，都看不起我，是不是？”

    楚婳凝眉瞪向賢王，一把就將放在桌上的酒壺奪了起來。

    她一邊淅淅瀝瀝地倒酒，一邊對安王道：“呵呵，這醫人治病，最重要的，就是一個‘仁’字。要把病人的痛苦，當成是自己的……痛苦。為醫者要是不仁，那就是……嗝……喪良心，要遭天打雷劈的！天打雷劈！劈……嗝……劈死那些壞人！”

    聽著她口中語無倫次的話，安王趕忙按住了她的酒壺，“四嫂，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話落，他忙轉頭看向賢王，“這可怎么辦？要是讓四哥知道咱們把四嫂給灌醉了，會不會誤會我們？”

    賢王默了默，看向站在楚婳身后的欒祺，“這里距離端王府比較近，先送回王府吧。若是這個樣子送回武安侯府，很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sao亂。”

    “我不……不回侯府，不回！”楚婳趴在桌上揮了揮手，斷斷續續地道。

    她歪著頭看著安王，清透的眸蒙上了一層迷蒙的醉態。

    腦中都是些不好的回憶，她眼眶酸澀，眨眨眼睛就有淚流下來。

    燈下看美人落淚，最是驚心！

    更何況楚婳生得明艷動人，明眸皓齒，骨子里有種不羈的颯爽氣息，可如今面上卻這般黯淡，絕望。

    安王的心不知為何輕輕一顫，他撇開眼，不敢再看了，只無可奈何地附和，“好好好，不回侯府，不回侯府。”

    最終，賢王和安王親自將人送到了王府門口。

    青禾和衛寅等人收到消息，沒敢驚動自家王爺，而是直接把楚婳安置在了憶雪閣。

    楚婳中間醒了一次。

    迷迷糊糊的念叨著：“憶雪，好一個憶雪，回憶佟慕雪呢！既然如此，為何從前不求得白月光的心，現在又來磋磨我？”

    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楚婳，還是楚小婳，只覺得沉沉的壓力如一座巨山，朝自己壓來，讓她快要喘不上氣。

    書房里。

    黑檀木桌上，燈油如豆。

    燭光映照在夜璃淵玉白的面上，卻落下了一大片陰影。

    他深邃的眼瞳像是打翻了墨水，暈染開的黑沉越來越深，怒火從心里蔓延出來，顯在了面上。

    “去，把那個女人給本王丟出去！”

    杭廷驚聲道：“王爺，這外面正下著大雪，天寒地凍的。若是真的把王妃丟出去，怕是……要出人命。”

    夜璃淵朝著窗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冷哼道：“凍死才好！凍死了，剛好一了百了，還省得本王進宮請旨了！”

    “……王爺，你說真的？”杭廷試探道。

    夜璃淵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強撐著起身道：“別以為你們的那些小心思能瞞過本王，又想瞞天過海，陽奉陰違是不是？本王親自看著你們把她丟出去！”

    “王爺，不可啊！隨意走動可能會牽扯到身上的傷，使得您傷勢加重！這萬一要是再有個什么，憑屬下一個人，怕是救不回王爺啊！”

    杭廷勸不動王爺，只能曲線救國，“王妃若是真的出事，怎么向太后交代？不是說，太后那邊還需要……”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夜璃淵的冷眼給嚇了回去。

    看來，王爺這回是真的動怒了。

    沒辦法，他只得扶著夜璃淵去了憶雪閣。

    誰知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傳出了鬼哭狼嚎般的叫罵聲。

    杭廷腳步一頓，驚疑不定的地往里看了一眼，道：“這……這仿佛是有潑婦在罵街，王爺還是先別進去了？”

    屋內，罵聲不斷。

    “夜璃淵，你個烏龜王八蛋！王爺了不起啊？王爺就能隨便冤枉人了？別人說什么你都信，唯獨不信我說的話，你這個白癡！他們才是騙你的！”

    “傻狗！動不動就說要休了我，你以為姑奶奶有多稀罕你是不是？好啊，你休啊，有本事你就休！”

    “若是放在從前，姑奶奶看都不會多看你一眼，你以為自己是個萬人迷呢？我楚婳，就算吞金自裁，也絕不會喜歡你一點點！”

    “蠢貨……嗝……都是蠢貨！眾人皆醉我獨醒，只有我，才是最清醒的！只是，我好像沒有任何的退路了！嗚嗚，沒有了！”

    屋里。

    錦湘和青禾聽著楚婳的咒罵，嚇得面如土色。

    如果可以的話，她們恨不得立刻消失在這間屋子里。

    見楚婳還在喋喋不休地罵著，而且越罵越不著調了，青禾趕忙制止道：“王妃，不要再罵了！這王府內到處都是暗衛，若是你說的這些話傳到王爺的耳朵里，肯定又要受罰了！一個弄不好，王爺可能真的的會……”

    “會什么？”

    夜璃淵那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門口，嚇得青禾和錦湘臉色煞白，“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剛剛楚婳的那些咒罵，王爺應該沒有聽清楚吧？

    王妃的口齒已經不清楚了，再加上外面那呼呼的風聲，他應該只聽到了一些斷斷續續的話？

    “都出去！沒有本王的吩咐，不許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