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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閉嘴!”湯水沖天,云燎霧繞,端方君子變了模樣,咬著身前姑娘的耳垂低吼。 水靜霧散,神思回籠的人,披衣而起,如抱孩童般將妻子抱上床榻。 出浴前,他確定過她發汗發的透徹,腰腹不曾磕破,更沒有失了分寸弄傷她,如今更是將她半臥在墊著軟枕的矮幾上,細細將她一頭青絲擦干。 徹底干透的時候,大半時辰過去,小姑娘已經睡著了。 捻息燭火,被子拉上,這世間便當真只有他們兩個人。 “毓白!”小姑娘不知何時醒了,窩在他懷里喃喃開口,“你會覺得遺憾嗎?” “遺憾什么?”他低頭問她。 “我,其實很想再要個孩子。兩輩子,孩子胎動時,你都錯過了。”有淚落入他胸膛,“只是,真遺憾,我不能生養了。” “不遺憾。”他清醒而堅定地回她。 若非要說遺憾,也該是在她那樣艱難的歲月里,他皆不曾好好照顧過她。 但往后余生,他會照顧好她的。 他這樣想,亦這樣說。 拍著,慰著,哄她入睡。 殿中,一片安寧。 只是外頭,不知何時,開始起風了。 第57章 【057】那孩子與我親厚,今晚定也…… 翌日,接近申時,東齊使團抵京。 殷夜歇晌后醒來,在寢殿理妝。時值昭平來送暗子營得到的最新消息。 “你昨日催得急,這是連夜探的,沒有什么端倪。”昭平將信遞給她,“東齊使團人數,身份與來時名單皆是一致的。” “東邊邊防線上,上月的最新信息,齊國亦是正常。齊國境內除了姜虞公主半年前喪夫一事,并無其他事宜。倒是北戎一帶,這些年因我國中多事,常有犯境之舉。好在有衡鳴雪山為界,他們多的只是試探。” “北戎終難安分,眼下且緩緩。”殷夜接了那信,“東齊此來,且著人暗里多盯著,朕總覺來者不善。” “若說曾經六分天下,東西南北各占其一,中陸為二。吾大寧——” “等等,姜虞公主喪夫?”殷夜截斷昭平的話,狐疑道,“那她如今是未亡人了?” “自然!這事早先您不就知曉了么?”昭平望著殷夜,“有什么不妥嗎?” “沒什么,你繼續說!”殷夜覺得哪里不對,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吾大寧立國初便占了中陸和南地,加上九年前西境已平,天下六分已得其四。只是北境荒蕪,一時間只能由的戎族愈盛,東境便是這齊國,早早立了國,疆土雖窄,然國中尚武,戎馬出身,兵力不可小覷。” “正是如此。”殷夜頷首,“大寧疆土雖廣,然根基尚淺,兵力各方分布戍守,守成自不是問題。然而近年間總不宜兵戈戰起。” “這東齊公主來此聯姻,當是于兩國有益的好事。”殷夜挺起身,握拳捶了捶腰間,“但愿是朕多想了。” 只是,按著前世記憶,姜虞此人,并非善男信女,又極慕權利。殷夜兀自感慨,前生讓她死的太早,也沒摸清具體是個什么脾性,實在可惜了。 “這都五月里了,你腰怎么還這般不適?”昭平起身給她添了個軟枕,“往年不是入冬才發作的嗎?” 殷夜垂下眼瞼,自不好說此間腰不適,原是同之前那廂是兩回事。 時值宮人來報,丞相同側君求見。 殷夜扶額,這兩個將禮捧在第一的人,也不知怎么碰在一起的。要說是含光殿、勤政殿求見變罷了,來她寢宮,還著人傳話。她是真真服了。 “讓他們進來。” 說著,她望了眼昭平,遂見她一雙瑞風眼微微彎下,人不自覺地往外靠了靠,似是一副迎人模樣。 “阿姐,你何時把人領回去。”殷夜搖著鎏金小折扇,湊近些,“朕可只養自個的人。側君份例不低,吃喝用度又挑剔得狠,一日日的花朕不少銀子。” “陛下也太小氣了,花您些銀子怎么了?便是供個太醫,您不也得給俸祿嗎?阿、側君都能頂一個太醫院了,您知足吧!” “阿什么?”殷夜將扇子搖得快些,幫昭平驅散騰上的躁意,“這么快便幫人說上話了?” “側君伴了朕五六年,可還從未同朕說,可喚他阿……”殷夜壓著笑意,“阿什么?” 眼看兩人已經踏入殿下,昭平推開殷夜折扇,不由剜了她一眼,“如今丞相回來,您是愈發得意忘形。” “收著些您的笑意,笑多了容易長皺紋!” 殿下兩人行禮如儀,殷夜和昭平抬眼望去,眉眼中皆盈著如水情意。 “說什么呢,聊得這么開心。”謝清平上前,昭平識趣地下去,兩人換了個座。 “沒什么,朕與長公主商量著,國庫不豐,打算裁剪后宮用度。連著人一起裁了。” “后宮哪有裁人的,又不是前朝官員……”謝清平話說了一半,目光落在下頭二人身上,遂領會意思,垂眼笑道,“那陛下可問問長公主的意思,裁了哪個好?” “或者,臣是后宮之主,且去給陛下聚起各宮郎君,問一問可有自愿離去的!” 殿中,一時間靜下來,皆是心照不宣的歡愉。 “陛下!”到底是佘霜壬開了口,“臣若離去……” 他余光落在昭平身上,卻到底沒敢再問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