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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僧看著千佛燈的中心,雙手合十道,“確切說,此人無輪回。” 轉身又觀帝王面相,只誠然道,“陛下命格硬,殺戮重,血染四方,昔年執劍掃天下,賠盡來生。然卻是重獲來生。” “想必,是這位施主給您換的。” “陛下之來生,一路順遂,平安喜樂。” “但沒有他,是嗎?” “我不要平安喜樂,我要他。” 伽恩塔中高僧遺憾搖頭,“貧僧無能,陛下可尋一人,乃惠悟法師,其人修此道,或許有解決之法。” 殷夜遂下詔,卻始終不得其消息。 高僧再指點,此間事,講究“誠”“緣”二字。 她頷首,了悟。 當是她帝王至尊,坐廟堂空等為不誠,故無緣得見方外高人。 索性,她已有接班后裔,是天不絕她。 然這數年里,她心誠,卻始終無緣。 清平十六年,她已是年至半百的婦人。 雖因當年丹藥之故,容顏絕色,尤似年少,卻到底滿頭華發,昭示著年華老去。 感應大限將至,遂反都城。 到底,她的孩子,她的夫君,她的皇城國度皆在此。 當,葉落歸根。 回來是,是九月初秋,翠玉山上楓葉如火。 謝清平葬入此間十六年,這是她頭一回來他墓前。 也沒什么好說的,她已經累極,只靠在石碑前,抱著睡了一日。 月光下,晨曦里。 白發覆滿她背脊,紅楓落在白發里。 紅顏,白發,很快便是枯骨。 她本沒有什么害怕,這一生她立在云巔,俯瞰眾生,什么都有了。 活的,亦是很夠。 只一樁,實在遺憾,來生來世,她再也沒有舅父了。 睜開雙眼時,有一鶴發童顏之人,立在她面前。 “貧僧,虛號惠悟,見過吾主。” 殷夜笑,“告訴朕,如何為他塑來生?” 惠悟搖首,望著石碑姓名,“此人與我佛有緣,卻已不入輪回。貧僧來此,度他入佛家做一株池中蓮,不入紅塵。” 殷夜起身,立在碑前,“大師可再思一遭,是否當真如此!” “他自可為蓮,為竹,為芳草云煙,為世間任何一物。只求您將我渡成同他一般,蓮為并蹄蓮,竹為同心竹,芳草云煙世世纏繞,永不分別。” “吾主已有安穩來生,貧僧無能。” 殷夜大笑,垂首撫碑,“如此,他為佛前蓮。朕與你保證,這世間再無佛。” “朕會推倒佛像,屠盡頌佛人。” “朕,是人間帝皇,能為他尊神佛,亦能為他滅神佛。” 朝陽落下,晚霞映天。 惠悟低首,“四海六合世間事,總有代價。吾主為他塑輪回,亦需代價。” “吾主至此,可還能拿什么珍彌之物,換他一個來生?” “方外人,山河不染。” 殷夜想了許久,除卻江山,她還有什么。 、 還有什么? 月落日升,她追上離去的法師,又哭又笑,“有,朕、我有。我有這個世上最寶貴的東西。” 她拉住惠悟袈裟,指著那座墓碑道,“我的夫君,這輩子想和我合葬。我們生時過得特別苦,便是同寢也是異夢。死后能和他合葬,是我最寶貴的東西了。” “現在,我不要了,這輩子我不要和他合葬,換他一個來生。可以嗎?” “還有,他為我求的平安喜樂,我也不要了。我有一個來生便夠了,其他的都用送他入輪回,換他再世為人。” 惠悟雙手合十,躬身拜首。 如此,來世路,道途路艱,望吾主莫悔。 永不后悔。 殷夜拜首。 是夜,殷夜回到九重宮闕,再入伽恩塔,卻未再入長安殿。只隔門望著里頭千盞不滅的佛燈。 “陛下,您既已知丞相遺愿,如此可要與之合葬?”皇太女問。 “不必!”她想都沒想,回得干脆。 她被攙扶著,緩緩離去,塵世在她眼中越來越遠,她終于走到生命的盡頭。 翠玉山上,謝陵內,白發女帝緊緊摟著那座墓碑,含笑閉上了雙眼。 夫君,若不得來生,黃泉路上等等我,我們一起灰飛煙滅。 若,還有來生,請你一定記得我,找到我,好好愛我。 * 天光已經大亮,十數年間事,在指間敘來,殷夜終是疲乏,靠入了謝清平懷中。 前生白發繞墓碑,今生佳人入懷間。 夫君,往后余生,請好好愛護我。 她喃喃低語,竟是重新發聲。 第52章 【052】終于又有了多年前少女的桀…… 夜話前生,雖不過一夕間,卻仿若將前世路再走一遍。 謝清平望著滿目倦色靠入他懷里的人,百轉千回里唯剩她合眼前的話,在耳畔縈繞。 “夫君,往后余生,請好好愛護我。” 他俯首親吻她額頭,像多年前一般,撫著她背脊,讓她睡得更好些。 半晌,突然頓下了手,點在她鬢角的唇畔亦有些發顫。 發顫中,他壓著聲響,低語,“久久,你、能說話了?” “夫君,往后余生,請好好愛護我。” 她沒有作手語,是用言語聲響表達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