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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還總是抱我們!” 小公主跟在身后,抖著聲色道,“最近越來越冷了,阿娘腰疼肯定又發作了。” 他大概知道她為何會腰疼了,只換了手法,一點點按揉舒緩,甚至還施了兩枚金針刺入她xue道輔助。 片刻,殷夜果然眉間舒展了些,攥著衣襟的手緩緩松開來,只是整個人到底失力疲乏,在他懷中懨懨喘息。 “是生他們時落下的,還是月子里落下的?”他低頭問她,喉嚨都是啞的, 聲音又輕又澀,氣息縈繞在她面頰耳畔。 殷夜搖搖頭,良久抬手比劃道,“是第一年里,常日深夜抱著他們,落下的。” “他們哭得厲害,除了抱他們,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們那么疼,我本來已經放棄了,見到你……” 殷夜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你也中了這樣的毒,可是還是活了這么多年。你求求你的師父,你的師姐妹,救救他們吧。” “我不要他們只是好一點,我想他們活著……” “你這么多年不回來,是不是還怨著我讓你在承天門前跪了那么久,可我、我那時想起了前世,可是我只想起塔里那一段,后面沒有想起來……我……” 失語的五年里,殷夜并不覺得有什么。直到這一刻,她無比痛恨自己說不了話。 好多話,根本就比劃不出來。 要是她還能說話,他就能在聲色里聽出她的后悔,她的急切,她的不舍! 于是到最后,她放棄了手語,她躺在他懷里,用口型道,“我真的沒辦法了,你救救他們吧!” “救救他們……” 她徹底失去力氣,合眼的時候,扭頭貼上他胸膛,兩手緊緊抱住了他腰腹。 仿佛又回到前世里。 他是她唯一的一點明光和依靠。 * 殷夜清醒的時候,已經是當日的晚上,在修道場的茅舍中。 輕水在偏閣給她煎藥,見她醒來,便篦出一碗藥端來給她。 她起不來身,輕水扶著她。 “晚晚和謝世子都著了涼,不過無礙,我看著。”輕水從袖中拿出一封信給殷夜,“師弟讓我交給你,他需要十日時間,孩子們生辰前,他會回來。” 殷夜望著輕水,雖心中疑惑,卻也沒多問,展開信,不過兩字,“等我。” “我該同你道個歉。”輕水挑眉,“罷了,他要我們不必多言,等他回來慢慢與你說。” 初時三日,是輕水陪著殷夜。 又三日,換了赤焰。 最后三日,人都不見了。 好在殷夜可以下榻,謝晗也好了。 這一日,是十一月十四,月上中天,再過一個時辰便是十一月十五,是雙生子的生辰。 殷夜已經將他們哄睡,一個人坐在門邊的石階上。 謝晗過來給她將皂靴穿好,披上雀裘。 殷夜抬眼望他,比劃道,“表兄二十又五了,過了今歲,便二十又六。若有合適的人家,便成親吧。” “我,會很高興的。” “你別學謝清平,那么大年紀不婚不娶。他,有時候真的很討厭。不守時,專失信。” * “還沒到十五呢!你在背后,就這般連名帶姓編排自己夫君的?” 月華朗朗,青衫郎君踏霧歸來。 謝晗起身,識趣地拱手告辭。 “是再賞會月,還是回屋里?”謝清平在殷夜半尺處半跪下身來,低聲問道。 殷夜別過臉,返身回屋,進了門便將門合上。 “久久,我有話與你說。有很多。”謝清平扣住門,一只大掌攏住她雙手,未等她回應,便推人入內。 他往床榻走去,看了眼榻上兩個熟睡的孩子,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盒放在他們身邊,抬眸招手,“過來,坐著里。我們一家人靠近些。” 殷夜不理他,腳步卻很實誠,在他對面坐下。 一張床榻,兩個孩子睡著。一雙人,榻畔對面而坐。 “這個算是孩子的生辰禮。”謝清平將錦盒打開,里面是兩丸丹藥,“是解藥。” 殷夜抬頭看他。 “你那日聽到了是不是?”謝清平拉過她的手,“師姐和師妹長年清修,不理紅塵,唯獨對我尚有三分情意。不怪她們。” 謝清平嘆了口氣,“怪我,總也改不了有事一人擔的性子。鴆毒解藥的配方不純熟,我是想等煉化了再告訴你,省的失敗徒增你失望。不想這些年,你心力交瘁,已經驚懼成這樣。” “我從來也沒怪過你。這兩個孩子,即便不是我的,但是只要是你的,我都會救他們。” “今日起,我好好改,什么也不再瞞你。” “所以,下面的話,你好好聽著,也別著急。”謝清平握她的手更緊些。 “孩子們中毒沒我深,一朵花入藥,解他們二人的毒,是夠的。所以我的毒便沒法解了……” “說了別急!”謝清平看著她一下涌出的眼淚,細細給她擦干了。 燭火靜燃,他的話緩緩而來,帶著撫慰人心的溫柔。 “師門醫術絕頂,自有保我命的方法。我的毒被聚集在了左手一處。”說著,他掀開袖子給殷夜看,指著那處指甲大小的紫色圓點,“只是從今往后,我都受不得兵戈刀劍的利器傷,否則毒走筋脈,便只有一兩年的壽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