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
書迷正在閱讀:炮灰白月光靠慫茍命、借春霧吻我、明月下西樓、溫柔知我意、在男團選秀當喜劇人、女配做錯了什么[快穿]、獨寵醫凰:夫人請賜教、霸總裝A我偽O[女A男O]、穿書后被反派撩心動了、女尊世界的白蓮花
第40章 【040】那人若是知道,大抵要心疼…… 已是六月盛暑,一日朝會散,百官躬身離去。 從來都是君王鑾駕先行,百官跪送,后躬身出殿。然從上月開始,大監宣“退朝”,群臣齊跪后,殿上女帝卻絲毫沒有起駕的模樣。直到內侍監近身提醒,女帝方回神見殿下跪了一地的臣子,又片刻方道,“諸卿散了吧。” 殿下臣子初時余光暗里掃視,卻也不敢動。哪有君未行,臣先退的道理。直到女帝二次發話,六部尚書中的兵部、戶部兩位殷姓尚書率先起身,如此其它四部、內閣、剩余群臣方逐一執芴退去。 之后再次早朝,亦是這般,有一便有二,百官便也不再惶恐稀奇,慢慢開始習以為常。 謝晗曾在走出殿后,悄悄回首看過御座上的人。她端座在上,安靜的如同一座雕像,十二冕旒擋住她半張面龐,自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但謝晗總覺得,她一直凝視著殿下右首處。 “陛下是不是在看叔父站立的位置?”謝晗悄聲問向身畔慕容麓。 “是的。”慕容麓未停下步伐,不緊不慢地走著,“上回,我還看到陛下望著自己齊肩處。” 最早的一段時間,殷夜不許謝清平北面稱臣,要求與她并肩,共同南面臨朝。 謝清平也未多有推辭,甚至因殷夜才六七歲,鑾駕下來,他更是直接伸手牽著她,步上白玉高階。女童有胃疾,餓不得撐不得,朝會時長時短,有時開到中途,便被丞相叫停。他竟能當著群臣面,帶著她轉入偏殿,給她喂一盞點心甜食。然后再回來繼續朝會。 后來,女帝大些,懂事又聰慧。朝會胃疼也忍著,唯恐丞相受非議。有一回,待到朝會散,未上鑾駕便暈了過去。結果頭一回挨了丞相的訓。 他說,“用不著你這般,哪里不舒服直接告訴舅父,有舅父在便沒有你不舒坦的時候。” 于是,再后來,有些政事她聽得煩了,尤覺個別臣子頑固又迂腐,實在不忍看下去,便沒犯胃疾,也裝胃痛。 謝清平發現,再訓她。 她也不怕,昂首道,“就算不是胃痛,朕也不舒坦。您還兇朕,朕難受死了。嗯,以后就是難受死朕忍著便是,左右不告訴您。” 謝清平冷下的臉色在數句話語中被擊破,轉眼又是暖柔的笑意,輕聲的話語,認命又無奈,“那、以后你遞個眼神給舅父。舅父幫你截下話便是。” “你別裝病,嚇舅父。” 女童側頭輕哼,嘴角卻滿是飛揚的笑意。 “你叔父矜貴守禮,君子如玉,一身風骨立在天地間,文定朝局,武上沙場。近二十年間,都是郢都高門間世家子的典范楷模。”慕容麓道,“然世人卻不知,他是最能打破規矩的,且極怕一個小姑娘。無一事而不怕。” 慕容麓回想昔年偶然看見的情境,即便多年過去,他還是忘不了那一刻的目瞪口呆,和延綿至今的鄙夷。 “不是怕,是愛。”謝晗笑道,“舅父愛得毫無原則,卻又毫不保留。” “有他的消息嗎?” “沒有!” 如今,朝臣中,還敢閑聊起謝清平的,大概也就只有這兩人了。 婚儀無故取消,丞相掛印離去,即便有當日謝園一宴,但到底難堵悠悠之口。 謝清平離開后的第一次朝會,便有幾位世家官員提出了異議,認為即便是丞相自動請辭,然君上者,尚可三請三議。 亦有一大膽者,言道此間尚且因果不明。 到底是女帝退婚,引的丞相離去;還是丞相臨門毀婚,因此被罷黜。此間因果,尚未有說法。 慕容麓得謝清平點撥栽培多年,那日宴上,雖無多言,卻也心領神會。這般聞言后,剛要為陛下辨言,反正他早早連著京中柳巷的花魁都打點好了,左右是護君主名而敗丞相身。 結果還未等他接話,座上女帝便已開口,“便是朕的不是,承天門退婚,又如何?說到底朕與丞相或結兩姓之好,或一別兩寬,此為私事爾。然丞相若是因婚不成,而掛印離去,乃公私混淆,因公廢私。” 殿下人又言,“丞相功在社稷,今日之大寧,尚需丞相。” “若愛卿覺得,吾大寧之疆土,非丞相不可,卿或去尋回,或隨了他去。”殷夜不怒自威,“然朕聞丞相當日尚有心設宴謝園,怕是對辭官歸隱求之不得。” 臣子諾諾,被堵無言,半晌躬身叩拜,摘去烏紗,道,“還望陛下三思,追回丞相,以安社稷。” 此舉一出,盡連著六七位官員一同摘帽下跪。 殷夜從白玉高階緩步下殿,捧烏紗于那臣子前,道,“朕望愛卿三思。” 那人未接烏紗,只俯身再拜,“陛下三思。”遂身后七人同叩首。 “好,朕三思。”殷夜起身,兩手一松,烏紗滾落。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那領頭人便被下詔革職,復了白衣之身。 “你們呢?”殷夜又問其余跪身之人。 且看他們顫顫叩首,惶惶起身。慕容麓尚且感慨這波人是領了何人之意,腦子發軸,女帝之言已經在殿中回響: “愛卿得嘗所愿,且跟著丞相閑云野鶴去吧。” 君王眉目端平,辨不出喜怒神色,只繼續道,“凡是總有代價。威脅,更需代價。” 至此,朝中再無人敢“丞相”二字,更別論謝清平之名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