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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容昭昭,松竹秀骨,似朗月清風,人間佳客。是她全部的驕傲。 “我且帶我兒回家去。” 第35章 【035】小姑娘,我們大婚見。…… 慕容斕不愿入宮,自也是意料之中,謝清平沒有過多言語,只說送慕容斕回丞相府。 慕容斕道,“你不如回去同陛下說一聲,這連著三日不見,可要著急!” “阿娘!”謝清平回過味來,不由兀自嘆氣,卻又覺得歡喜。 多少年了,他一心皆是家國天下,醉心政事,謀劃朝局,然后想著抽身離去,身歸塵埃,至此一生。從未想過,還能感受親人間這般隨意又溫馨的話語。譬如眼下,不過片刻的功夫,妻子同母親便連番取笑他。 帶著愛意和珍彌。 他懂慕容斕的意思,按規矩,婚前七朝婚嫁的雙方不該見面。但他與殷夜,情況特殊,縱是提前停了一月早朝,但勤政殿中總要議事。根本不可能這般守著俗禮規矩。 這樣一想,他驀然又多了兩分笑意。想起如今還在榻上的人,更是借著議政理事的名頭,窩在了寢殿,整日與他廝纏。 “三郎?”慕容斕喚他,“你與陛下大婚,是頭等大事,總也要討個吉利。” “母親說的是。”謝清平頷首,望了一眼欲雨欲雪的天空,“既如此,母親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 高堂歸來,他為人子未接迎候,已是不孝,再沒有將其一人擱置獨自回家的道理。 謝清平作揖告安,返身匆匆而去。 寢殿床榻上,殷夜睡得正酣,錦被蓋的嚴實,手足都蜷在被中,唯有一張粉腮芙蓉面露在外頭,嘴角還時不時勾起一點笑意。 謝清平知道,在沒有他的時候,亦或者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便是一副堅韌而獨立的模樣,將自己妥善照顧。只有在他面前時,她才生出各種驕橫的,潑皮的,無賴的,軟弱的舉動。無非是,要他憐,要他疼,要他愛,要他一刻不離開她。 已過而立之年的謝丞相,眉眼間流轉著無盡溫柔情意,俯身吻他即將新婚的妻子。 心道,小姑娘,我們大婚見。 他到底沒有喚醒她,只將話托給了司香。 這一路,他來去匆匆,隨母上車時,氣息微喘。 “急個什么!”慕容斕又取笑他,“都一國丞相,馬上做皇夫的人了,還這般奔跑莽撞。久久或者母親,還能飛了不成。” 謝清平垂眸,隱笑,卻隱不去紅起的面龐,泛赤的雙耳。 他自也不會說,這般行色奔疾,原還為另一樁事。 這一年,天氣反復,寒流蔓延,眼下又將落雨,他的身子受不了寒。 他亦不敢,讓自己受寒。 去歲殷夜從伽恩塔跌落,他收到十六騎的書信,急恐之中便噴了一口血。幸得金針在手,殘留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倒下,方刺入xue道,控制住了。而待回到宮中,又見她昏迷不醒,他渾渾噩噩守了數日,隨師姐熬藥的間隙,亦是吐血昏迷過片刻。 輕水一根針扎入吊起他一口氣,罵道,“若是再這般控制不住情緒,任心緒滌蕩,怕你要死在她前頭。”頓一頓又罵,“要是你死了,我便直接回青邙山,也別指望我還給你醫那個小女帝。” 他撐著口氣嘆聲,“師姐,我沒想死。就是有些心緒實難控制,勞您擔待些。” 待緩過勁,又討好道,“不還有一忌嗎,不得受寒,那樁我一定好好做。” 心緒由她起,他是真的半點控制不住。但是寒氣天降,他總能避開,護好自己。 這數個月里,經寒冬,迎新春,轉暖天,如今又成倒春寒,他對外理政事,對內調養她的身子,硬是沒讓自己有一點不適,受一絲寒氣。 她和他,所有的一切都往好的境況發展。 * 便如此刻,母子二人用膳畢。他回了自己寢房,讓師姐給他再度查驗身體,溫養筋脈。 “身子養得不錯。”長年修道的方外女子,從他背脊xue道中抽出金針,替他把背上因疼痛冒出的虛汗擦干。 轉身遞了衣衫給他,面上復了一貫的閑雅淡然,“順道同你說個錦上添花的消息,師父來信,說因緣巧合,得了廢棄的圣人花的根莖,眼下正煉化著。效果自然比不上花蕊,但配著先前的丹藥,你大概又能揀幾年壽數。” 謝清平坐在榻上,原本系帶的手頓了頓,抬眸望向輕水。 塌邊燭火靜燃,照出他針灸后一時涼白、虛弱的側顏,額角虛汗滑下,在鬢角處隱去,唯剩下一抹又苦又澀的笑意。 “是真的,于你是雙喜臨門了。”輕水遞上外袍,撿來披風,“快穿好,別眼下受了寒,讓我們白高興一場。” 謝清平頻頻頷首,眸中有星火燃起,緊緊望著輕水,唇口微顫,卻終也沒說出一個字。只一雙眼,變得又紅又熱。 良久,他眼瞼垂下,竟是帶著一行清淚。 他低著頭,如同一個剛涉世的懵懂少年,帶著無盡羞澀和對未來的無限期盼,輕聲哽咽道,“師姐,我真想有個孩子。” 輕水盯了他片刻,扭頭笑出聲來,“你想當爹,同我說做什么?宮里頭那小姑娘不天天鬧著不肯喝藥嗎,正等著呢!” “師姐!”他蹙眉抬眸,惱意和笑意一起騰起。 這日,已是第三個人取笑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