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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最近那個,四月十三。本殿覺得甚好!” 當事人一錘定音,旁人便也不好再說什么。 散宴后,睿成王夫婦回去歇息,謝清平去了勤政殿處理政務,剩的姐妹二人在北苑閑聊,佘霜壬奉召前來作畫。 “阿姐,你可要再挑挑。左右我還沒有下詔書,亦不曾知會過那薛陽。你們這才頭一回見面,兩月后便成親,你確定喜歡他?” “我瞧他挺好的。挑來挑去,便能挑到自個喜歡的了?”昭平挑眉道,“再者,自個喜歡的,便能保證過一輩子?” “那不若緩緩,眼下他已調回做了京官,你們找機會處處。或者我們暗里看看這人到底如何?如今我們在上頭,占著主動。” “心意我領了。”昭平將茶水推給殷夜,“但不必更改。” “阿姐,你可是因為我爹爹的身子,才這般想早些成婚以安其心?”殷夜頓了頓,“若是如此……” “有這部分的緣故。”昭平道,“但也不完全是,我不過是覺得早晚要成婚的,如今這人品貌尚可,家世清白,我亦不討厭他,何必浪費時間。” 丈地處,作畫的佘霜壬將二人對話,盡收耳中。 手中蘸著朱墨的筆,汁水一點一滴落在他天青色的袍擺上,像極了從身體里滑落的鮮血。 他看著畫上今日穿著鐵銹紅連帽斗篷的公主,心道,原來您則婿的要求這般簡單。 品貌尚可,家世清白。 他抬手摸著自己那張風華絕代的臉,曾幾何時,誰還不是個家世清白的好兒郎。 這樣想著,他雙眼便轉向了殷夜,隱忍的眸光淬了毒。 * 轉眼四月天,昭平長公主大婚在即。 前一日,因輕水要給謝清平查驗身體,所需時辰頗久。他便未留在后宮,勤政殿處理完政務后,便同殷夜作別。只約明日,前來接她,隨她鑾駕一同出席昭平的婚禮。 “你說,你不隨群臣而與我并肩同往,爹爹能看得明白嗎?”殷夜問。 他二人之事,這段時間,原一直想同睿成王夫婦說開了。然到底突然,畢竟先前皇夫位一直矚意的是謝晗,謝清平更是叫了殷律懷十數年的“姐夫”,這驟然的改變,只怕他們一時承受不住。 尤其是殷律懷,身子儼然一日不如一日,根本受不得刺激。 “我便覺得這法子不妥。”謝清平道,“還是擇個時機,我當面去說,我且緩緩地說,你放心。” 殷夜攪著手指,不吭聲。 “這等大事,原就是該我去求的。”謝清平拉過她的手,安撫道,“如此般設計探之,亦毫無意義。” 殷夜思忖半晌,腦子里一會是殷律懷連連咳嗽、氣喘吁吁的模樣,一會又是他那日持鞭抽打謝清平的樣子,不由吸了口涼氣,“別,還是聽我的,先看一看。” “我怕,我怕,還不行嗎!” 謝清平看著她,感受她掌心的冰涼濡濕,原想同她說,沒什么好怕的,這些事自有他擔著,早在她落水的那日,他明確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事他便已經考慮清楚。 然看著她此刻模樣,他亦沒說什么。 他覺得,這一刻的殷夜,雖然比之前世的那個女帝,少了些干脆和凌厲。但也少了偏執和癲狂,多出來的是尋常姑娘本就該有的柔腸和婉轉。 有人珍愛的女孩,是可以嬌弱些,不必事事堅強的。 “聽你的。”謝清平彈了彈她額頭。 不成,再用自己的法子,也差不了什么。 *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這日兩人到底沒能同車而往。 晌午時分,佘霜壬頭一回主動向殷夜請旨,說是想要隨同一起前往公主府觀禮。 “陛下知臣身份,長公主是臣的上峰,待臣有知遇之恩,臣想送她一禮聊表心意。”說著,將東西奉給內侍監,給殷夜查閱。 “原來是這幅畫。”殷夜攤開畫卷,忍不住又贊了一次,“將阿姐的瑞鳳眼和朕的眼睛,區別的這般清晰。畫的也傳神。只是……” “只是什么?”佘霜壬有些急道,“若是陛下覺得不好,那臣便不送了,臣……” “朕只是覺得,這既然是送阿姐的新婚禮物,這畫上還有朕呢。倒不是朕之畫像不可隨意傳之,總不如她獨個的畫有意義些。” 佘霜壬聞此語,微不可聞的笑了笑。 ——他哪來的機會,給她單獨作畫。 殷夜并未有忘記同謝清平的約定,只是自己也覺得有些多此一舉。又值佘霜壬這番求旨,念及他當日湖中救命之情,便也應了。 只道,“如今且送去吧,總好過你空手而去。” 想了想又道,“尋個機會,許你給阿姐單獨畫一幅。” 佘霜壬聞言,有些訝異地望著她。 “做什么,走了。”殷夜催著他,她心里還在想著如何同謝清平解釋,這廂帶了個人。 “當真嗎?陛下。”半晌,佘霜壬追上來,問道。 “什么當不當真?”殷夜道,“你且快些,不然朕不帶你去了。” 佘霜壬笑了笑,未再言語,只隨君同往。 承天門口,殷夜從馬車內看見候著的人,心中到底“咯噔”了一番,趕緊叫停跑了過去,兩眼望天,眼神飄飄乎乎道,“勞丞相去前面諸官處,隨他們同往吧,今日朕帶著側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