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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三郎那是不好意思。”定安長公主剜了一眼已經(jīng)走上殿的人,沖著自己的養(yǎng)女道,“你不知道,他呀老早就備好了那玉。是……對了,還是陛下出生那一年,他回京述職,便同我討了去,在上頭雕刻了鏤空的楓葉層。” “說是在隆北那處瞧著這葉子好看,便給刻上了,后放在我身邊保管著。結果,你瞧……”定安長公主笑嘆道,“該正經(jīng)用到了,他倒是渾都忘了!” 巴掌大的玉,鮮紅如血,亦如定安長公主所言,上頭精雕細刻了層層疊疊的楓葉,皆是鏤空的精致技藝。 殷夜望著掌心的玉,夢中情境浮現(xiàn)的更清晰些。 她在無邊大火與濃煙中倉皇奔逃,卻也不知為何舉步艱難,轉身間只聽“咣當”一聲,腰側佩戴的一枚玉便跌在了地上,現(xiàn)出無數(shù)細小的裂紋。 她本能地想去揀,卻見蜿蜒的血流從她袍擺下流出,緩緩流向玉佩處…… 夢中大火呼嘯而來,殷夜的臉色一陣白過一陣,她死死捏握著那方玉,掀起眼皮,嘴角攢了抹虛弱的笑意,低聲道,“你,過來。” 玉,初時是佘霜壬接過,送到殷夜手中,謝清平以臣子之禮,原站在她案前半丈處。 那是極低的一點聲音,殿下人還在往來敬酒,觥籌交錯中聽不清堂上話語。然近身的距離,謝清平自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抬步上前。 “三郎——”定安長公主舉杯間正好見這一幕,出聲制止。 臣近君身,自有規(guī)矩,謝清平逾矩了。 “阿娘,無妨的,這甥舅倆自小便這般,左右這屋中都是自家人。”睿成王妃知曉身為前朝公主的養(yǎng)母,從來持著合理的分寸,唯恐被新朝的帝王臣子多心了去。 定安長公主慕容斕是此間先楚皇室中,最長的后裔,小心翼翼呵護著前朝僅留的一點血脈。為此甚至不愿入住殷夜為他們先楚皇族準備的安樂王府,只孤身住在城郊百里外的萬業(yè)寺中,以謝氏未亡人的身份代發(fā)修行,為手足積德,為新朝祈福,以此換得平安。 “王妃說的對,一家人不拘什么的。”對面茂陵長公主持著酒盞敬上謝清寧。 “姨母請。”謝清寧掩袖飲下。 定安長公主無奈搖頭,只隨眾飲酒賞舞。 半丈之地,謝清平到達所需不過片刻,然殷夜卻覺漫長地恍若隔世。 她在炎炎火光里,看見他一步步走來,她又是期待又是惶恐。莫名地,她怕他靠近,又怕他遠離。 她垂眸望著掌中的玉,余光落在滾銀素青的錦袍下擺上,也未抬眸,只輕聲道,“這,是我的。” 殷夜的一滴淚,落在血玉上。 折射出謝清平泛紅的眼角。 他站在她尺寸間,只需一伸手便可將她攬入懷里,她的兩條細軟的臂膀便會緊緊摟住他的腰。 是你的。 他在心里說。 上輩子,有一回她在他府中玩,無意間翻出這枚玉,捧在手中喜愛的不得了。便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靠近他,“能送給久久嗎?” 他接過玉,心想,長姐已逝,自己當此生再不會愛人。這般東西除了她,原也沒人再配擁有。 于是,他接過玉,道,“待你生辰,給你作壽禮。” 他花了半月的時間,在玉上雕刻了她最愛的楓葉,一層錯一層制成楓葉層,遂取名楓林血玉,送給了她。 那年,她十三歲,收到玉的時候,問了他多遍,是否真的送她。 問了他很多遍,是否真的送她—— 此生此刻,憶前生事種種,一瞬間,謝清平仿若被雷擊中。 彼時,他點頭應她,從未多想她為何要問那么多遍,為何反復確認。如今想來,無非是她早已知曉謝家兒郎贈血玉的含義。所以她才會在翌年,十四歲及笄之年,佩著那方玉,撫著那方玉,于伽恩塔小心翼翼卻又信心十足與他告白。 是自己,給了她那般明顯的暗示。 可是當時,他對她說了什么? 他說,簡直荒謬。 荒謬! 是啊,多么荒謬! 他是如何認為,自己是因為再無人可送,才把玉送給她?又是如何認為,送給她只是單純的因為她是曾經(jīng)自己求而不得的長姐的孩子?送給她,只是因為一份親情的延續(xù)? 那是他謝氏嫡妻才能得到的玉啊! 隔了前世今生兩輩子,趟過生死度過輪回,到今日,他才意識到,他動情在她之前,他才是最早動心的那一個! 可是,他卻頓悟在要將此玉交托給別的女子的時候。 命運,從未放過他。 “陛下說笑了,這玉估計丞相舍不得給你。” 殿下人飲酒言笑,面前人思緒起伏,唯有側座佘霜壬平靜冷然,聽得那一聲“這,是我的。” 殷夜和謝清平同時回神,目光齊齊落在血玉上。 “左右那裴氏不知此間含義,丞相不若就將此玉贈給陛下。”眉目如畫的佘御侯以扇遮擋,桃花眼脈脈含情,娓娓開口。 殷夜本是思緒飄忽,神識不定,如今醒神,如大霧開花,辨清眼前情境。然雖知腦中所想,乃一夢爾,只是心中仍有個聲音告訴她,這玉就是她的。 如今,卻要轉入她人手中。 這一刻,她沒有太多思考余力,只想留下那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