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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工大駭,仿若未曾聽清,也不敢接話,只以目向江懷茂求問。 江懷茂蹙眉搖頭,他也不知君心何意。 “那、陛下想種些什么?”司工硬著頭皮道。 “還未想好,反正先平了再說?!迸墼捯舻腿幔碜穗S著秋千緩緩起落,是一派淡然模樣,辨不出喜怒。 “不若等陛下想好種什么,再砍也不遲?!苯嶂鴼膺M言。 “對,如此花草接連續上,也不至于田地荒蕪,觀來空曠。”司工趁機勸說。 殷夜抬眸,掃過那兩人,一點寒芒,一點挑眉,嘴角還有一點虛無的笑意。 兩人噗通跪下,“陛下恕罪?!?/br> “臣領旨!” “奴才領旨!” 殷夜自己推著秋千,仰望深遠長空,看南歸雁在碧云天里劃出一道透明的傷痕。 傷痕會愈合,疼痛也會減緩消退,等日子再過去些,都會好的。 殷夜安慰自己。 她抬手撫過面龐,卻覺側頰水漬連連,竟是哭了。 她望著手上濡濕的水跡,覺得有些詫異。 她常哭,哭起來都是痛痛快快,聲音震天。 是什么開始的,哭泣卻不再有聲響? 正疑惑間,又有侍者來報,說丞相求見。 殷夜拉停秋千,蹙了蹙眉,今日是八月初十,早上剛結束朝會。下朝后,為著內閣調換人選、伽恩塔竣工等事宜,她在勤政殿又再度召見了部分臣子,自然也少不了丞相。 議了一上午,如何還有事? 大抵是為了私事。 也不對,殷夜兀自笑了笑。 勤政殿散會后,她見他落在最后,原問過他是否還有事,他回無事。還是自己見他分明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沒臉沒皮地倒貼著、上趕著追問,婚期忙得如何了? “今日正值請期。”他笑著回道,“謝陛下關心?!?/br> “六禮繁瑣,丞相辛苦。”她當真關心,又道,“但想必丞相也是樂在其中?!?/br> 他噙著一如既往的溫潤笑意,“讓陛下見笑了?!?/br> … “陛下!”江懷茂趁勢拉下司工。心道,丞相來了,說不定能保住這滿院楓樹。 遂打著拂塵上前,“陛下,不若讓丞相進來,許是政務有漏……” “傳吧!”殷夜想了想,神色如常道。 江懷茂出來傳召,未等謝清平抬腳,便先湊了上去,附耳壓聲囑咐了一番。 半晌,退開身來垂首道,“謝相,這話老奴原不配說。但陛下是老奴看著長大的,不論旁的,您說哪家女郎情動被拒,不是關在閨房悶頭哭泣,諸事不理。可陛下呢,得理完國事,批完奏章,方能散一散愁緒。何況、這些日子也不曾聽到她的哭聲。老奴心里慌的很!” “這遭要砍了園子……您就看在睿成王夫婦的面上,再哄一次。退一萬步講,這不也是您千辛萬苦植出來的嗎?” 江懷茂后頭的這些話,謝清平沒能聽清楚多少,唯有他近身悄言的那句“陛下要夷平楓林園”在他耳際來回晃蕩。 他突然便不想再進去。 此番要言之事開口,按她的性子,夷園再正常不過。 師父上月傳了信來,新配的丹藥缺了一味藥引,便算失敗,如今重新再配方重試。生的希望愈加渺茫,按金針掩脈的法子算,他只有八個月的時間了。 來年春光散盡的時候,他便也不再這塵世中了。 所以,這是他能看見的最后一季楓葉。 “謝相!”江懷茂打著拂塵看他。 “走吧!”他頓了頓,也沒應他話,只往園內走去。 都到這一步了,鐵索橫江,沒有回頭箭,何況此間皆按著他預定的計劃走著,局勢大好。 這樣一想,他的心靜了些。 只是,很久以后謝清平才明白,不在她面前,他永遠都可以冷靜從容。面對著她,就極易潰不成軍。 在一片灼灼烈焰的深紅中,他看見秋千架上輕晃著一襲白色身影。 今歲她已及笄,青絲便也盡數挽起,只是此刻沒有簪步搖,也未曾戴發釵,只有靈蛇髻口于后垂下了兩股織金發帶,隨著秋千的起伏輕輕飄蕩。而稚氣已經在她面上退盡,多的是少女的風華和柔美。 此情此景,謝清平想到的不是她今生幼時在此蕩秋千的模樣,而是前世隆北湘女江畔秋千架上她的笑靨。 那是她十九歲御駕親征回來后,無論于國中還是四海,都已是一戰成名,君威顯揚,皇權大半握在了手中。 裕景宮內,她同他對面坐著,沒有君王模樣,只有少女嬌憨,“舅父,久久這么厲害,您要怎么獎勵我?” “你說——”他調著藥,給她擦拭臂膀的劍傷,脖頸的刀傷,還有足上被蟲蛇咬過的新傷。 十九歲的女孩,戰場殺伐,已是一身傷痕。 她低頭尋他微紅的眸光,雙手捧起他的面龐,眨著一雙明亮又漂亮的眼睛,“舅父陪我回一趟隆北吧,我想去看看湘女江畔的楓葉?!?/br> 故土一別十三年,族人皆散,雙親俱亡,唯剩了她一個。 “我想家了!”她趴上他肩頭,“我想有個家。” 謝清平一手持藥瓶,一手握紗布,半晌,以臂膀手腕圈住她腰腹,下顎輕磨過她后頸耳畔。 那是自十四歲她在伽恩塔中向他告白被拒、夷平三大世家后,暌違五年,他重新帶著溫度、平和著心緒擁抱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