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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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知他正處于備考的關鍵時刻,不想他分心,便只輕描淡寫道:“就是好奇阿娘與阿令到哪兒了,也不知他們在路上可還順利。” 霍玨望著她,她方才的目光閃了一下,想來真正讓她為難的事并非是岳母他們的事。 可姜黎不愿說,他便也不強求,只順著她的話,溫聲道:“再過大半月應當能到盛京,放心,有孫大當家與國公府的護衛護送,不會有事的。” 當初霍玨離開桐安城時,特地去龍升鏢局下了鏢,請了鏢局眾人護送楊蕙娘與姜令,定國公府的護衛也留了幾人,有這么多人護著,路上應當不會出問題。 姜黎輕輕頷首。 龍升鏢局的大當家常年來盛京走鏢,經驗豐富,國公府的護衛又個個身手不凡,有他們在,她還是放心的。 “娘說等她到了盛京,想尋個地兒重新開酒肆,我琢磨著過幾日等府里的事安頓好了,便去外頭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鋪子。” 霍玨聞言眸光微頓,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淡聲問:“阿黎可是缺銀子花了?” 第39章 姜黎不妨霍玨居然看出了她在憂慮什么, 因著不想他傷神,她自然是說不缺的,還勸他莫要分心, 安安心心為會試做準備才是當務之急。 霍玨并未再說什么,與姜黎用過晚膳后, 便出去了一趟, 再回來時,手里捧著個檀木匣子,遞給姜黎。 姜黎打開一看,見里頭塞了厚厚一摞銀票, 驚得眼珠子都快轉不動。 她合起匣蓋, 緊緊地抱住木匣子, 小聲問他:“霍玨, 你這些銀票是從哪來的?” 方才她仔仔細細檢驗過了,這銀票蓋的可是大周最大的錢莊大昌錢莊的印戳, 說明這些銀票是真的! 這厚厚一摞,少說也有一萬兩了。 霍玨看了好半晌小娘子臉上那又驚詫又擔憂的模樣,淡聲笑道:“都是我在江寧府賣的字畫古籍換來的, 等哪日得空了,我去延慶堂再賣些字畫,給阿黎多掙點家用。” 姜黎聽得一愣一愣的。 從前在桐安城,她在練字的時候,一旁的霍玨也從不閑著, 提起筆題字作畫是常有之事。她原以為那些字畫不過是他無聊中的消遣,哪里知道能換來這么多銀子。 難怪她娘常說“窮秀才, 富舉人”, 原來當了舉人賣墨寶都能掙不少銀子呢! 姜黎并不知上輩子霍玨隨手一副字畫就能賣出天價, 如今這般都算是賤賣了。 更不知他先前在桐安城時,便早早吩咐了沈聽,將好些貪官污吏私藏的銀庫給偷偷一鍋端了。 上輩子好幾個貪墨案都經他之手,那些搜刮民脂民膏,表面清廉私底下卻富得流油的官員名字他還專門拿來做了個轉盤,轉盤的指針指向誰,當日便去抄誰的家。 在白水寨養兵練兵需要大量銀錢,他在盛京運籌帷幄同樣少不了銀子,是以他早早便安排好了。 “難怪我娘整日念叨著要阿令考個舉子回來,原來舉人老爺的墨寶這么值錢呢!”姜黎一雙眼睛亮得就像天上的星辰,看霍玨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塊金子。 舉人老爺霍玨聽見此話,只當姜黎是在夸他了,頷首道:“過幾日我帶你出去逛逛,看中哪家鋪子了,再尋牙人替你買下來。等娘來了盛京,你們想何時開店便何時開店。” - 幾日后,陰沉了好幾日的天空難得放了晴,陽光在雪地鋪了層熔銀似的毯子,馬車行在上頭,立馬壓出了兩道深深的褶皺。 姜黎坐在馬車的軟凳里,掀開厚厚的棉布簾子,好奇地望著長安街上的商鋪行人。 饒是她時時叮囑自己要沉穩些,那張白生生的小臉卻根本藏不住情緒,像只剛從籠子里出來的小喜鵲一般。 霍玨見她一臉興致盎然,便緩聲同她介紹,那是長安街最大的成衣鋪,旁邊的金意樓是京中貴女最愛去的頭面鋪,還有對街的飛仙樓是整個盛京最大的酒家,只接待勛貴豪富。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說話的速度亦是不疾不徐,姜黎聽得津津有味。 聽到后頭卻忍不住問:“霍玨,你怎會對盛京如此熟悉?” 不怪她詫異,明明霍玨同她一樣是第一回 來盛京,怎地像是在這里住了許久了一樣? 霍玨淡淡道:“這幾日去會館會友,聽當地的舉子說的。” 他這幾日確實每日都出門,姜黎自然不疑有他,點點頭,又興致勃勃地往窗外看。 霍玨與她一同望向窗外,目光卻只落在她的側臉上,不由得想,上輩子阿黎剛來盛京時,是否也是如此,像只拘壞了的小喜鵲似的,看什么都覺新奇。 回來盛京后,他時不時便會夢見上輩子的事,夢見那間暗無天日的冰窖。 有時半夜醒來,甚至會克制不住地將懷里的姜黎壓入身下,與她肌膚相貼,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她溫熱的體溫,那種失去她的深切絕望方能逐漸消散。 人人都道這天子腳下的盛京城是這世間最繁華之地,可他從來都不喜這里。 然此時見姜黎很是喜歡盛京的熱鬧,心中對盛京的厭惡似乎也少了些。 姜黎自是不知霍玨心中所想,到了長安街街頭,便提起裙擺踩著腳凳下了馬車。 許是因著天氣好,又許是臨近年關,今日街上的人比往常都要多,格外的熱鬧。 霍玨給姜黎披上斗篷,與她慢慢行在長安街,桃朱與何舟自覺落了幾步,跟在身后。 姜黎注意力全放在街上的食肆酒肆上,等逛得差不多了,方才同霍玨道:“今日我們不回府用膳了,就在這附近尋個酒肆用晚膳,可好?我想看看這里的人都愛喝何種酒。” 霍玨微微垂眸,見她眨巴著濕漉漉的眼望著他,眼底的期待藏都藏不住,自是應承下來。 略一思忖,便領著姜黎拐入街尾的一條偏僻小巷,那里有一家門面不大的酒肆,大門上頭立著一面幡旗,上頭寫著個武字。 霍玨從前在宮里,喝的多是貢酒,唯獨有一回,一個因他隨口一句話便撿回一條小命的小太監,曾給他送來了兩壇子酒,說是他家中世代相傳的釀酒術釀的高粱酒,特地讓他家中長輩將最好的兩壇陳年酒送過來孝敬他。 霍玨不嗜口腹之欲,然那時聽他家中是開酒肆的,恍惚了半瞬,破天荒地收下了那兩壇子酒。 酒是好酒,醇香郁馥,入口柔綿,與印象中楊記酒肆的高粱酒竟是有些相似。 從此他再不飲宮里的酒,只飲武家酒肆的高粱酒。 說來原先在盛京識得這酒的人并不多,卻因著宮中的霍督公喜歡,這武家酒竟一時紅火起來。那些討好霍玨的高門大戶每逢設宴,必點武家酒,就為了霍玨賞臉前來時能投其所好。 姜黎與霍玨進了酒肆后,卻發覺這酒肆客人不多,三三兩兩坐一桌,也只湊夠了四五桌。 伙計見來了客人,熱情地上前招待,引著四人到了臨窗的位置,又殷勤地問著要吃什么。 霍玨下意識便將目光瞥向姜黎,顯然是讓姜黎來做主,看得一邊的伙計一陣咋舌。 這位郎君生得如此俊俏,又氣質不凡,一看就是個貴公子,沒想到是個懼內的呢,連點個菜都要看夫人的臉色。 納罕歸納罕,面上卻不顯半分。 只在離開時往姜黎身上多看了眼,似是好奇著這般聲甜面嫩的小娘子,怎地如此御夫有術? 姜黎點的自是店里賣得最好的酒菜,吃過之后,倒是一陣驚喜。 “這酒與楊記的高粱酒同樣烈,莫非盛京人也好烈酒?” 答案自然不是,但霍玨卻淡淡頷首道:“應當是。” 上輩子楊記酒肆在盛京做得風生水起,卻不是因著祖傳的酒坊,而是入鄉隨俗地賣起了最受盛京人青睞的醴酒。 醴酒清淡,不如高粱酒濃烈。 霍玨記得姜黎去看他時,還曾經同他道:“楊家的祖傳酒在這里沒多少人喜歡,還有人說楊記的酒上不得臺面,真真是氣煞我也。” 小娘子每次來看他,從來都不懼他冷若冰霜的臉,對著他喋喋咻咻說個沒完。秀氣的眉毛輕輕蹙著,濕漉漉的眼流光溢彩,活色生香,像水墨畫中那一滴濃艷的紅。 如今想起來,那時的他不過是宮里人人皆可踐踏地一坨爛泥,唯獨她始終將他當做珍寶。 離開時,還會殷切地回頭同他道:“霍玨,你等我,等我攢夠錢了,我就贖你出來。你,你一定要等我。” 如今霍玨卻舍不得她再同上輩子一般,為了多掙銀子,放棄了祖傳的釀酒術。 上輩子他能讓武家酒得登大雅之堂,受盛京人追捧,這輩子自然也可以。 說他護短也好,說他霸道也罷,阿黎釀的酒,在這盛京就應當是最好的。 - 天色漸晚,從酒肆出來外頭又刮起了風。 姜黎吃了兩盅酒,臉頰都被體內的酒氣蒸出一層粉色,似枝頭嬌嬌艷艷的一剪臘梅。 霍玨接過桃朱手上的斗篷,細心為她穿上,見她眸光清亮,并無醉意,便問:“想去飛仙樓看盛京的夜景么?” 飛仙樓是盛京最高的樓,能登高眺望一整個盛京的夜景。若是天好,還能看到滿天繁星熠熠生輝的美景。 “想是想,可飛仙樓我們能進得去嗎?” 出來時才在馬車上聽霍玨說,這飛仙樓非達官貴人不接待。 雖說他們因著阿姐的關系,與定國公府有些聯系,但人家掌柜可不知曉這層關系,怕是理都不會理他們的。 姜黎正想說不去了,卻見霍玨淡淡一笑,道:“只要阿黎想去,那便進得去。” 姜黎微微一怔,霍玨的語氣十分平淡,并不狂妄,似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或許是從收到那一匣子銀票開始,又或許是更早之前,霍玨在她心里有些不一樣了。 從前她總以為霍玨一心只讀圣賢書,掙銀兩這樣的事得靠她來,日后他入仕了,需要打點上下的銀子,也得她來掙。 別說她,便是她娘也是這般想的。 楊蕙娘在他們離開桐安城時,還偷偷給她塞了三百兩的銀票,想著霍玨在取得官職前,能讓兩口子的日子過得松快些。 誰知一轉眼,霍玨便塞了一萬兩給她。 姜黎越來越覺著,霍玨不知不覺中就成了她的依靠,似乎再大的事到了他手里,都不過是芝麻大的小事。 輕描淡寫間便將尋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給辦了。 霍玨低頭替姜黎系斗篷上的帽子,見她愣怔怔地望著自己,烏溜溜的眼珠子全是他的倒影,眼角不由得一挑,輕捏了下她尖尖的下頜,只以二人聽到的聲音,輕笑道:“阿黎看我看入迷了?” 第40章 飛仙樓的夜景果真名不虛傳。 盛京入了夜便又下起細細密密的雪, 一片銀裝素裹中,千萬家燈火熠熠生輝,像極了初夏夜藏在樹林深處的螢火蟲。 姜黎大飽了眼福, 離開時尚且有些不舍。 可等出了飛仙樓,見到對街食肆上的炒板栗, 那點子不舍便煙消云散了。 只見紅潤潤的板栗在大鐵鍋里翻炒, 白煙裊裊,焦甜的香氣隔著一條街都聞得到。 姜黎望了霍玨一眼。 霍玨大部分心神都放在她身上,哪能不知曉她是起了饞癮。把手里的傘遞給桃朱后,便道:“我去給你買, 你在這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