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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耽美文炮灰女配 第74節

    玉龍瑤一推開門,就看到了正坐在桌前畫畫的金羨魚,她的坐姿向來就不是很標準,怎么舒服怎么來,但神情認真。

    一筆一劃,勾勒得很細致。

    玉龍瑤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像是拿著問題劇本的演員,微微一笑,盡職盡責地走上前道:“小魚兒。”

    金羨魚沒有吭聲,她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玉龍瑤想了想“劇本”,輕聲道:“你還在畫畫?”

    “……”

    少女終于抬起了頭,她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眼里先是驚訝,接著是被打擾的煩躁,不悅。

    玉龍瑤袖中的指尖動了動,明明沒有飛蟲,他卻像被什么東西蟄了一下。

    他清楚地看到,那雙眼里唯獨沒有疑惑和陌生。

    在玉龍瑤面前演戲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

    喝了忘情水之后,她腦子里光速過了一遍各大影視劇狗血劇情,力圖待會兒讓自己顯得自然一點。

    金羨魚心跳如擂,使勁渾身解數飆出了十二分的演技,但緊跟著她就發現了個奇怪的事實。

    玉龍瑤朝她笑了笑,神情視若尋常。并沒有因為她還認得他表現出什么異樣的情緒。

    ……等等,她茫然了。

    難道是她估算錯誤了嗎?這杯忘情水不是玉龍瑤給她下的?他不是想讀檔和她重新開始??

    玉龍瑤雙袖一擺,如往常一般走上前來,問道,“你在畫什么?”

    她茫然地讓出來給他看。

    于是那副山水畫就暴露在了玉龍瑤面前。

    平心而論,在玉龍瑤的指導下,她的畫技有了突飛猛進的增長。

    飚著演技,金羨魚若無其事地旁側敲擊:“你怎么回來了,你不是出府了嗎。”

    玉龍瑤道:“我在路上遇見了謝仙君,與他說了幾句話。”

    “謝仙君”這個三個字在她如今的人設眼里,還不足以能一秒想到謝扶危。

    “謝仙君是誰?”或許是太緊張,金羨魚眼前有點兒發黑。

    玉龍瑤困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謝仙君是誰?”

    他看上去比她更困惑,這個時候,她已經不知道是她在演,還是玉龍瑤在演了。

    這一刻,是兩個演員的巔峰對決。

    玉龍瑤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摸了摸她的后頸。

    指腹若有若無般地從她脖頸上的命門滑過,像是下一秒就能捏碎她的喉骨,擊穿她的大椎xue,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金羨魚自然無比地低下頭,繼續畫畫,“我沒有印象,是你的朋友?”

    玉龍瑤沒有說話,屋里安靜地只能聽到筆尖擦過紙面的婆娑微響。

    金羨魚緊張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嗓音這才淡淡響起:“算是吧。”

    下一秒,金羨魚手上的筆沒了。

    畫也沒了。

    “……”

    她以一個“你又發什么瘋”的表情錯愕地看著他。

    玉龍瑤抽走了她的紙筆,專注地看著她的畫作,緩緩道:

    “凡畫山水,鋪舒為宏圖而無余,消縮為小景而不少,你這副畫,遠觀則顯擁擠,這一處近景又顯空曠。”

    “……”

    還有閑情逸致指導她畫畫,難道說玉龍瑤給她下忘情水,是篤定她會忘記謝扶危嗎?

    不,不對。

    她對玉龍瑤好歹也有些了解,這人就是個極端自負,自我主義者。

    他一直篤定她還喜歡著他。

    他甚至都不記得她屋里還有一把半月剪。

    沒錯,這把半月剪,也是玉龍瑤給她的,他常搜集各種奇珍異寶,奇巧玩具,玻璃珠子和各種廢棄垃圾。

    半月剪這種東西當然不是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還長一茬,它足夠珍貴。

    當時玉龍瑤把這東西給她的時候,她還忍不住開了個腦洞,胡思亂想了一陣。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讓暗示她有自知之明點兒,趁早絞了情絲完事兒?

    金羨魚記得,那是百年前。

    玉母,也就是她那位鮮少見面的婆婆,問他們想什么時候要孩子。

    當時玉龍瑤是怎么說的?

    他很乖巧地笑著,說,“如今還沒有這個計劃。”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玉龍瑤給擋了回去。

    她其實也不喜歡小孩,過年的時候最恐懼的就是四處亂竄的小表弟和小表妹們。

    可她總覺得,玉龍瑤不應該就這樣替她擅作主張。

    玉龍瑤幫她拿去了發間落下的桃花瓣,溫和地說,“孩子只是負累。”

    這句話太對了,她十分贊同,如果是在現代,更會舉雙手雙腳贊同。

    可這并不妨礙她的失落。

    因為她覺得玉龍瑤不該這么冷靜。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修士體格強韌,靈丹妙藥甚多,生孩子可以說毫不痛苦,真正地實現了無痛生產,又不用面臨學區房、課外補習班之類的升學教育壓力。

    在這基礎上,夫妻相愛,難道不會有一點點對孕育一個新生命的期盼嗎?

    尤其這還是個低科技的,重視子嗣的封建社會。

    接下來的事,更加cao蛋。

    不論古今,長輩們抱孩子的心情一樣強烈。她那位不怎么管事的婆婆,可能誤會了什么,動了給玉龍瑤納妾的心思。

    對方家世清白,沾親帶故。由親戚長輩領著來做客。席上十分體面,沒有人提過“納妾”這兩個字,這是中—國人(哪怕在這個異世界)獨有的心照不宣。

    玉龍瑤并沒有表露出明顯的拒絕。

    金羨魚不記得這頓飯她是怎么吃下去的。

    她喝多了酒,蹲在樹下,胃里很難受,思維卻比翻涌的胃袋更加混亂。

    玉龍瑤找到了她,被她的模樣嚇了一跳。

    她說:“你不能那樣。”

    她語無倫次,淚水奔涌而出,“你不能那樣做。”

    玉龍瑤溫和地叫著她的名字,“小魚兒,小魚兒。”

    他托住她,撫摸著她戰栗的身軀,若有所思道,“你在害怕嗎?”

    玉龍瑤當然沒有納妾。

    但過了幾日,他帶來了一把半月剪作為禮物,她茫然地握在手里,冰冷的銀質觸感令她渾身發冷。

    她將半月剪連同那些奇珍異寶一同封存在了抽屜里,再也沒拿出來過。

    如果忘情水真的是玉龍瑤干的,也無怪乎玉龍瑤這么“自信”,以為她還喜歡著他,皆因為她之前表現得實在太戀愛腦了。

    回憶過往,她都有種恨不得去找時光機的沖動。

    她在走神。

    玉龍瑤伸出皙白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金羨魚的眉心。

    “你在走神。”他平鋪直敘地,淡淡地說。

    金羨魚:“抱歉。”

    玉龍瑤看了她一眼,看著手上的畫,繼續道:“此處用色太臟。”

    “勾綽縱掣,理無妄下*,你這處用筆太過隨心所欲。”

    “你這一幅畫,正如大家婢學夫人。”玉龍瑤黝黑的眼珠靜靜地平視著她,嗓音淡淡,語速卻很快,且越來越快,像是一串連珠炮。

    三言兩語間,將她這一幅畫痛批得一無是處。

    “東施效顰,邯鄲學步,無非如此。你眼下還沒這等功力何必強求自己學這些技法?”

    “我不知道你這幾天都在學些什么,還是說心思根本沒放在作畫上。”

    說到這兒,玉龍瑤將手上的畫擱下,緩步走出了房門。

    他雙袖擺動,白色的袖口如鶴翅一般,霜翎如刀收攏在翼下,交織成一片不分敵我的刀光劍影,綿延成一道蕭蕭肅肅的荻蘆雪色。

    正在這時,五奇鬼忽然現出了身形。

    “鳳城寒如今在哪里?”玉龍瑤冷不丁地問。

    他一直在留意衛寒宵和鳳城寒的動向。自謝扶危眾目睽睽之下帶走金羨魚之后,各宗門驚詫歸驚詫,半日之后卻也接連離開了,沒有人知道謝扶危帶著金羨魚去了哪里。

    一目先生道:“正在十二洞天,他不知道謝扶危的動向,這幾日一直在設法打探。”

    玉龍瑤低下頭,白嫩的臉上若有所悟,說:“我知道了。”

    說完,他抬起頭,心平氣和地一揮袖,一道符文金光霎時沒入一目先生的身軀,轟然一聲,四分五裂。

    破碎的尸塊跌碎在他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