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煙火 第116節
趙令宇呷一口酒:“不如回去問問你爸?他可是我們的大哥。” 是了,回去問白鴻泉。 白政木訥地轉身,不知道是否因為受刺、激過度,竟覺得周遭的一切開始天旋地轉。 意識到剛才喝的那杯東西里被摻了什么,但白政已經沒精力追究。他強撐著自己來到門口,還沒碰到門把手,強烈的眩暈向他襲來。 隨后,他眼前一黑,整個人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趙令宇按下了吧臺下方的按鈕,房間里很快進來了幾個男人。 趙令宇:“先帶下去吧,把人看好了,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讓他離開。” 為首的徐立哲自然也是認識白政的,遲疑了一下:“那白老大那邊……” “你什么時候能學會少說話多做事?”趙令宇陰狠地瞪著他,腦袋包了好幾層的徐立哲頓時不敢再吭聲了。 陳牧雷飛車回到小院,關好院門,脫下西裝外套丟在一邊,擼起袖子在廢墟里徒手翻找。 被叫回來的胡小鈺一進院子人都傻了,不知道陳牧雷發什么癔癥,趕緊沖上去阻止。 “哥,你這是干什么啊!太危險了,你快跟我出來!” 陳牧雷被胡小鈺拽出來,接過他遞過來的水猛喝了幾口。 胡小鈺給他擦了擦臉:“你找什么呢?” 陳牧雷拍開他的手:“有些老陳的東西我們當時沒扔,你放哪兒了還記得嗎?” “記得啊,裝箱子堆墻角了。”胡小鈺指了指院的一角,那里也是一片殘骸。 陳牧雷二話不說就上去翻,黑黢黢地殘骸已經無法辨認原貌,但是他還是一樣一樣地小心地擺了一地。 翻到那個變形了的破鐵盒時,陳牧雷突然記起來他曾找到過一部舊手機。 胡小鈺不明所以,但是也跟著翻,一邊翻一邊問:“你到底要找什么啊?” 陳牧雷扔掉那個盒子,一臉疲憊與懊惱。 夜深,周云錦出來喝水,被沙發上的黑影嚇得差點叫出來。 “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不開燈?”周云錦打開客廳的燈,一身臟污的陳牧雷目看得她瞪口呆。 白襯衫已經分辨不出原本的顏色,臉和胳膊上也不知道打哪兒蹭得灰黑斑駁。 她拿來濕毛巾擦拭陳牧雷的臉,焦急地問:“怎么了,你怎么搞成這樣?” 陳牧雷累極的樣子,任由她忙活來忙活去。 周云錦換了幾次毛巾才擦干凈他的臉,他閉著眼睛,眉頭深皺。周云錦輕輕握住他的手,陳牧雷緩緩睜眼。 周云錦:“出了什么事?” “沒什么事,”陳牧雷自嘲著,“老陳用命換來的東西,我……沒保住。” 第105章 我是利用你的 嗯,我很早就知道了。…… “是什么東西?”周云錦問。 陳牧雷仿若未聞, 抓著她的小手試圖汲取一些力量。 是什么東西…… 陳牧雷也想知道那手機里究竟是什么東西,能為陳永新招來殺身之禍。 他能肯定的是手機里一定藏著有關趙令宇的秘密,才逼得趙令宇倉促動手, 不然以他的心機不會忘記陳永新恐高這個明顯的漏洞。 …… 陳牧雷驀地想到了什么。 既然知道陳永新恐高還讓邱剛在那個地方下手?趙令宇不可能故意犯這種錯誤, 一定是某個環節不在他的控制之內。 邱剛! 陳牧雷突然站起來就要往外走,周云錦拽住他:“你干什么去?” 陳牧雷回過神來, 把這個一臉擔憂地小姑娘猛地拉過來親了一口:“有事。” “那也先洗個澡換身衣服呀。”周云錦推開他,抹了下被他蹭臟的臉, 嫌棄地噘嘴。 陳牧雷低頭看看狼狽的自己, 低頭在她額頭上又親了一下。 周云錦再度把他推開,小臉皺著:“你身上又有香水味。” “……”他都沒在意白蕊用香水,周云錦嗅覺怎么這么敏銳? 陳牧雷徹徹底底地洗了個澡, 因為有了新的方向,剛才的疲憊也一掃而空。他一邊換衣服一邊打電話, 從衣帽間出來就聞到了飯香。 周云錦關了火和油煙機, 把一碗香噴噴地炒飯從鍋里盛了出來。 陳牧雷掛斷電話,脫下才穿了一半的西裝搭在椅子上, 自覺地坐到餐桌前吃了起來。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沒吃飯?” “這是宵夜啊, 你連晚飯都沒吃?” “……還真是一點兒默契都沒有。” 周云錦接了杯熱水擺到他面前, 陳牧雷一口氣喝光,她只好又去接了一杯:“你到底在忙什么,忙到水都沒時間喝?” 陳牧雷:“我怎么聽出一點兒心疼的意思?” 忙成這樣也耽誤他不要臉,說實話周云錦還真的有些擔心。這段時間她明顯覺得陳牧雷哪里不一樣了,好像在和什么較著勁。 而這種變化似乎從……周云錦想了想, 好像從他知道周辰星的事情之后就開始了,而在小院出事后,她能感覺到陳牧雷整個人的狀態都是繃著的。 周云錦暗自攥了攥手, 心中五味雜陳。 陳牧雷察覺出周云錦的沉默,放下筷子沖她招招手,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仔細地打量。 “最近睡得不好?” “有點兒,睡得不踏實。”周云錦誠實地說,“閉上眼睛就會害怕,害怕房間又燒起來了。” 這回輪到陳牧雷心疼了,他揉了揉她的頭發,把周云錦原本順滑的頭發頓時揉亂了:“身體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周云錦搖頭:“沒事,也不會影響以后跑步。”她主動圈住陳牧雷腰,下巴擱在他肩上,“我和胡哥記得很清楚,那晚門窗都是打不開的。” 陳牧雷悄悄地抱緊她,周云錦繼續說:“如果他們沒把我救出來——” “不許胡說。” “你——” “我就讓他們陪葬。” 明明是一段可怕的對話,兩個人卻都那么鎮定。 周云錦收緊手臂,臉埋在他頸肩,恐懼籠罩在心頭,是一種比身處火場更深的恐懼:“陳牧雷,對不起。” “你道得哪門子的歉?” 今天和他道歉的人還真多。 “我有事隱瞞了你。” 陳牧雷沒應聲,等她說下去。 “我……我知道眾誠是干什么的,我也知道你是眾誠的人,我故意接近你,故意討好你,故意在你丟不下我的時候讓你看到辰星的照片,就賭你會去替我查辰星的下落,我以為我不在乎你會因此陷入危險。可是……如果那晚你在小院,如果大火沒有被及時撲滅,你很可能……”周云錦終于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是我太自私了,我只想找辰星,不擇手段也要找辰星,可是現在我后悔了……你不要去了,不要繼續查下去了,我害怕你出事,我不想你出事。” 周云錦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陳牧雷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抱著她,嘴角竟緩緩露出抹笑意來。 他不說話,周云錦以為他被自己的不打自招震驚到了,淚眼婆娑地繼續央求:“陳牧雷,對不起,認識你以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利用你,對不起,你別再去了。” 眼看著這小姑娘哭得都要背過氣去了,陳牧雷雙手抬起她的小臉蛋,指腹擦了擦她臉上縱橫交錯地淚痕:“小騙子,終于肯招供了?” 周云錦又哭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話里的含義:“你早知道?” 陳牧雷撇撇嘴,不置可否,拿了餐桌上的紙巾糊到她濕乎乎的臉上:“嗯,很早就知道了。” 周云錦拿掉紙巾,瞠目結舌:“那你還……” 陳牧雷頗為無奈地嘆氣:“能怎么辦呢?我又不是沒試過趕你走,最后還不是自己乖乖把你接回來了。” 周云錦不敢置信地小嘴微張,陳牧雷點了點她的嘴唇:“知道自我檢討,還有救。不過你也不必太過自責,畢竟也是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的,只是沒料到他們一下手就搞這么大。” 陳牧雷低頭在她棉花糖似的唇上印下一個短暫地吻:“該道歉的是我,我沒保護好你,嚇到你了。” 他不說這些還好,周云錦聽完嚎啕大哭,眼淚仿佛泄洪一樣停不下來,撲到他懷里怎么都不肯松手。 “我不好,是我不好,陳牧雷,你罵我吧,你這樣我更害怕了。” “……你是有什么毛病嗎?挨罵上癮?” 陳牧雷其實挺高興的,周云錦這個嘴硬心硬的小姑娘終于肯承認在乎他了,還是在這種時候。 最初意識到周云錦是要利用自己,陳牧雷極為生氣,卻也沒氣過三秒。 他想得更多的是韓刑為什么要讓周云錦來到自己身邊,為什么是他,又為什么是周云錦,可是目前沒有答案。 單從這一點來說,他不知道自己該恨他把周云錦送到了危險之中還是該感謝他給自己送來了一束光,抑或一點煙火。 這一點煙火,在他心里以不可遏制之勢熊熊燃燒起來,照亮他前行的路。 …… 陳牧雷哄周云錦哄了半宿,等周云錦哭著睡熟了,天也已擦亮。 年紀小的另一半也有不可心的方面,有事就得哄。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那么多耐心,都用在這小姑娘身上了。 兜里的手機振動了一下,簡繹發來一條詢問信息:人呢? 陳牧雷:家里有點兒事,耽擱了。 簡繹發來一張微笑臉的表情包:扯犢子,溫柔鄉里爬不起來了? 陳牧雷:滾。 陳牧雷才想起身,周云錦便拉住了他。陳牧雷以為自己吵醒了周云錦,仔細一看她連眼睛都沒睜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