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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煙火 第89節(jié)

    陳牧雷偏了下頭示意道:“跟著我的車。”

    于是,韓刑開車一路跟著陳牧雷來到“春和私房菜”。

    兩人直奔二樓包間,意外地在走廊上和陳琰打了個照面。陳牧雷就當完全不認識陳琰似的,推門進去了。

    而陳琰也一樣,壓低帽沿打開斜對面包間的門。

    韓刑覺得這一幕有點好笑,便多看了陳琰一眼。

    兩人落座,直到菜品上齊,陳牧雷也沒搭理過人,最后還是韓刑先打破沉默:“想約我吃飯怎么不直接打給我,要用云錦的手機?”

    陳牧雷摘下墨鏡,拿桌上的濕紙巾擦了擦手:“沒想到你這么好約,是不是她提出任何要求你都不拒絕?”

    韓刑笑:“她一個小女孩能有什么過分的要求。”

    陳牧雷點點頭:“也是,至少不會像趙令宇那樣,提出一些讓一般男人都無法接受的要求。”

    韓刑面色一滯,陳牧雷繼續(xù)說道:“不過我想你應該還好,畢竟你干那些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韓刑擦手的動作變慢,片刻后又神色如常:“認識這么多年,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找我,難不成和趙令宇待久了,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也有哪方面嗜好了?”

    陳牧雷扯了嘴角,反問:“你還干上癮了?”

    韓刑握著濕紙巾的手一攥,那表情露了一瞬間的猙獰。

    第79章 噓噓     他動作一頓,試探著問:“周……

    “開個玩笑, ”陳牧雷甚至都沒正眼看過他,喝了兩口檸檬水,“不會這樣就受不了了吧?”

    韓刑緩緩松開緊握的拳:“你約我出來就是為了說這幾句風涼話?這么無聊嗎?”

    “先吃點東西吧。”

    陳牧雷動了筷子, 仿佛真的是來吃飯的。韓刑壓下情緒, 淡定自若地開餐。

    倆人都沒點酒,反正也不是來把酒言歡的, 氣氛沉悶又無趣,但好像誰都沒影響食欲, 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沒過多久, 他們不約而同地放下筷子,陳牧雷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沒記錯的話,你是五年前加入眾誠的?”

    韓刑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 只是對“加入”這一詞并不贊同,或者說, 厭惡至極。

    “我不是眾誠的人, 也沒有加入過你們。”

    陳牧雷冷笑:“你這么說就不對了,趙令宇沒虧待過你, 做人不能太白眼狼。”

    嚴格說起來, 韓刑只能算眾誠的邊緣角色。

    他只為趙令宇一個人做事, 很多人都不知道有他這樣一個人的存在,而那幾個少數(shù)知道他的人又沒人看得起他。

    “他算你的貴人了吧,怎么說你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賜,而且他還算把你保護得很好。”陳牧雷觀察著他的表情,“至少你們那個圈子里沒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就算知道了,也不敢透露一星半點兒。”

    “你還真是和陳永新一樣,都有一張不饒人的嘴。”韓刑看上去并沒有十分介意。

    剛才吃飯的時候他已經暗暗做了心里建設, 不管陳牧雷嘴里蹦出什么難聽的話,他都不要被激怒。

    陳牧雷不贊同:“我和他可不一樣。”

    “在我眼里你們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死了,你還活著。”韓刑抬眼,“外人都傳你們父子水火不容,其實并非如此吧?”

    陳牧雷掏出一支煙來銜在唇邊:“你有什么不同的見解,可以說來聽聽。”

    “那沒有,就是好奇陳永新已經不在了,陳琰居然毫不知情,連葬禮都沒有參加。”

    陳牧雷聳肩:“我沒告訴他,這跟你有什么關系嗎?”

    “你這么說的話,確實沒有,我能夠理解你不愿意把陳琰拉下水,畢竟他是一個馬上就要高考的學生。”韓刑攤手,“你們關系真有那么差,剛剛碰到了都不打個招呼?”

    提起這個陳牧雷就想罵簡繹,約陳琰在哪里吃飯不好,阮城那么大,偏偏要他們在春和碰上。

    “你怎么那么關心別人家的事?這個年過得這么閑?”陳牧雷作勢想了想,“不應該吧,趙令宇不是給你找事做了嗎?”

    “我這段時間都在家里陪父母。”韓刑淡淡地說。

    陳牧雷笑了:“帶父母一起去日本玩嗎?”

    韓刑動作一頓,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又很快平靜下來:“你查我?”

    “我要知道這些很難嗎?你的趙老板和我什么關系你總不會忘了吧。假期過得愉快嗎?我看你臉色和精神都不太好,還沒恢復過來?”

    陳牧雷的確調查過,韓刑并沒有如他和周云錦說得那樣回老家和父母過年,而是整個假期都在日本度過。

    韓刑抿著唇線,桌子下的手暗自把垂下來的餐布抓成一團。

    “我也有個事情很好奇,你就是這樣喜歡周云錦的?一邊干著那些事一邊和我說喜歡她,陪父母過年這種謊話沒少和她說吧?也就她能信你。”陳牧雷把那支一直沒點燃的煙夾在指間,彈了彈根本不存在的煙灰。

    韓刑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沒有喜歡一個人的權利嗎?”

    陳牧雷:“你是真的喜歡她,還是想利用她做點什么?”

    韓刑:“我不懂你這句話的意思。”

    “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你是故意引周云錦去上海路找邱剛的吧?”陳牧雷的腦中突然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逝。

    他突然懷疑韓刑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引周云錦去上海路來找他的,只是有一點他還想不明白。

    要知道邱剛的行蹤并不難,陳永新出事后他閑了一陣子,因為打牌欠下了債務又因此連累了陳永新,那段時間沒再去賭,也是因為沒有賭本。于是隔三差五叫不同的狐朋狗友出來喝酒,運氣好的話,坑點錢;運氣不好的話,還要倒貼錢請客。

    上海路的那條飲食街各種檔次的飯店數(shù)不勝數(shù),邱剛每次喝酒都只去同一家,因為那家的老板和他是同鄉(xiāng),他經常厚著臉皮賒賬,畢竟別家不會允許他這樣的人賒賬。

    而去教訓邱剛是他的個人行為,他連簡繹都沒告訴,韓刑又是怎么得知他那晚會出現(xiàn)?

    “她終于把這些告訴你了嗎?”韓刑似乎并不驚訝陳牧雷這樣說。

    “你知道眾誠私下里是干什么的,這樣做是暴露了眾誠,趙令宇如果知道的話,會有什么后果你想過了嗎?冒這么大風險僅僅是為了幫她?”

    韓刑反問:“為了喜歡的人冒點風險很難理解嗎?”

    陳牧雷真想把那杯檸檬水都潑到他臉上,韓刑這個人虛偽的令人作嘔。“只有你在冒風險嗎?還是你覺得趙令宇在知道這件事后能那么慈悲地放過周云錦?”

    韓刑垂下眼皮,似乎在隱藏某種不安,片刻后復又揚起臉:“現(xiàn)在最先知道的人是你,我是不是也該擔心一下這個問題?”

    陳牧雷還沒吭聲,他又說道:“不過好像也不需要太擔心,你知道這些后沒去告發(fā)我反而單獨約我出來,是你慈悲才對,或者我是不是可以猜測,是你在避免牽連她?”

    陳牧雷一臉泰然自若和玩世不恭,不承認也不否認,手上把玩著那一支煙:“你想說什么?”

    韓刑先是一笑,那笑容又漸漸消失:“陳牧雷,你喜歡上她了,對吧?”

    ……

    暮色四合。

    陳牧雷離開春和,第一時間來到簡繹家。

    厲顏知道他們有事要談,很自覺地回避,去房間里看電視。

    韓刑聽了陳牧雷的敘述,同樣納悶:“他是怎么知道你那天要去找邱剛算賬的?”

    陳牧雷仰躺在沙發(fā)椅背上:“我也奇怪,我都快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天天跟著我了。”

    短暫的沉默過后,兩個人驀地想到了什么,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簡繹:“我這就去查那段時間邱剛和韓刑的行蹤記錄。”

    陳牧雷:“周云錦說韓刑那晚不在阮城。”

    簡繹嘆氣:“兩人認識那么久了,大概他說什么這小姑娘都照單全收地相信。”

    “那又怎么樣?”陳牧雷不屑一顧。

    “是是是,你的小姑娘心里只有你。”簡繹不知道他打哪來的優(yōu)越感,打趣后恢復正色,“韓刑為什么要這么做,口口聲聲說喜歡小姑娘,打著幫她的名義把人往深淵推,喜歡是假的?就算是假的,他這幾年和小姑娘處得這么好是圖什么?你不是說周云錦沒什么朋友,除了陳琰,也就是韓刑了,這么利用信任自己的人,他也忍心。”

    這也是陳牧雷一直在思考的問題,韓刑這人再能裝,也看得出來他對周云錦是有真情實感的,并不是徹頭徹尾地欺騙和利用。

    “或許在他心里,有什么比周云錦還重要。”陳牧雷沉思半晌,“而且我覺得他好像對老陳的事知道點什么。”

    簡繹:“他還和老陳有過什么接觸?”

    “沒有,老陳那人直男舊思想,非常厭煩韓刑這樣的人,話都沒和他說過幾句。”

    簡繹:“我也直男,雖然我不舊思想,但要說個人感受的話,我也接受不了。你要把他的身份告訴周云錦嗎?”

    “暫時沒必要。”

    陳牧雷起身要走,穿皮鞋時無意中看到鞋柜角落一個被撕開的安全套包裝。

    陳牧雷:“你們是不是太過火了?家里沒床是怎么的?”

    簡繹把包裝拾起來扔掉:“這個以后你自己慢慢體會,我現(xiàn)在說什么對你來說也紙上談兵,空有理論,解決不了實際問題。”

    陳牧雷:“真特么不要臉。”

    簡繹:“兄弟,我敢打包票你以后比我還不要臉,且等你家小姑娘再長幾歲吧。”

    陳牧雷:“……”

    陳牧雷火大地摔門走了,厲顏聞聲打開房門:“你們不是談公事,也能談生氣?”

    簡繹笑而不答,怕厲顏覺得以后沒臉見人。

    陳牧雷回到車里,心里里還在怒斥簡繹不要臉的行徑,然后腦子里就反復播放他那最后一句話:等他的小姑娘再長幾歲……

    那……

    有些兒童不宜的畫面突然跳到他腦海中,要不是后車鳴笛,陳牧雷都快收不住自己亂飛的思想了。

    他猛地回過神兒來,難為情地松了松領帶,把車開出停車場。

    周末周云錦也有一次訓練,陳牧雷戴上藍牙耳機撥通她的手機。

    “訓練結束了嗎?”

    “早結束了啊,”周云錦帶著手套在拔雜草,“你也不看看現(xiàn)在都幾點了。”

    陳牧雷好像聽到了胡小鈺的聲音,問:“你們在哪里?”

    “在小院呢,哥,你過來啊。”胡小鈺揚著脖子沖周云錦的電話說道。

    陳牧雷回到小院時天已經黑了,胡小鈺在院子里打游戲,見了他就嚷嚷:“晚上吃什么呀?為了等你我們現(xiàn)在都沒吃飯呢。”

    他頭發(fā)還滴著水,明顯剛洗過澡的樣子。

    “怎么就知道吃,”陳牧雷問,“周云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