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動物園搞文創 第18節
“怎么?”他寸土不讓,洗耳恭聽。 剛還離得老遠的時候,祁應琛就看出她刻在眼珠子里‘你別、過來’這四個大字。 拒絕和他交流的意圖太明顯了,讓他不爽。 必須過來打個招呼。 此流程走到一半,祁應琛又覺得自己幼稚了,于是面無表情的收起心理活動,換了個成年人應有的交流方式:“來看泰坦?” 秦初晗點頭:“嗯。” 她僵了一瞬,忽然有點在意:“你也來看泰坦?” 好的,如果剛才她只是把‘你別過來’寫在眼睛里,那么此刻,她已經把‘離我遠點’表現得淋漓盡致。 祁應琛被針對得來了脾氣,口吻卻溫和得足矣殺人:“是啊,這么巧,一起?” 秦初晗:“……” * 走進獸醫院的時候,秦初晗確定了一件事:祁應琛,表面溫文儒雅,內里腹黑惡劣。 又想他三十不到,站在學術領域的頂峰俯視眾生,有點脾氣也正常。 而祁應琛呢,原本以為一個月的時間,秦初晗對他多大意見也該消化了。 沒想到今天一見,她依舊像躲瘟疫一樣的躲著他。 祁應琛就覺得,對他有意見說出來,沒有什么不能解決的。 他還等著她答應接手《猛禽觀察日志》的插畫。 哪怕做不成朋友,他少說要在山動呆二十個月,同事之間心平氣和的正常相處,不難吧? 兩人做著心理活動來到后山。 獸醫院籠舍的構造比較簡單,泰坦住的地方大約有四十平方米,環境豐容的主體是幾根固定的樹干,右邊三分之一的空間有個流動的小水潭。 對于孟加拉虎來說,沒有活水是很難受的一件事。 籠舍左側做了斜梯,中間用木板隔斷,上面有一個類似樹洞的干燥空間。 泰坦不想呆在后舍的話,‘樹洞’就是它最好的選擇。 時間還早,昏昏沉沉的天色下,虎大爺側身臥在‘樹洞’里,就露了半個屁股在外面,正對來人。 聽到些許聲響,它象征性的晃了晃垂在木板下的尾巴,表示:來了啊,本大爺知道了。 就算打過招呼。 這一個月它恢復得很好,身體各項數值都在向虎園里另一只和它年齡相仿的孟加拉虎靠攏。 秦初晗蹲在籠子前,盯著它那根悠閑自在的尾巴,滿心都是成就感! “剛才陶瓷廠那邊給我發信息,第一批‘森林之主’擺件今天下午開始發貨,廠家給我寄了兩套過來,到時候送你一套!”她很大方的說。 祁教授剛來山動就為拯救泰坦出了一份力,理應對他有所表示。 祁應琛不是很想承她這份情:“照你這個說法,王老頭他們都該人手一套?” 出力的人多了去了,這不過是他分內事。 秦初晗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你這人……給你就收著,當個紀念也好啊!” 她對自己的設計可滿意了。 “你是我爸三顧茅廬請來的專業人士,多虧你在微博上幫我們背書,動物園的風評才好轉得那么快。論專業性,還有個人影響力,王老頭他們哪兒比得上你。” 秦初晗捧著他也是應該的。 “還有小天真,剛送過來的時候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不吃不喝不睡,眼看著瘦下去,站都站不穩了,還是你有辦法。昨天我去看它的時候,它還用鼻子逗我來著……” 小天真是時昊他們從馬戲團里買回來的四歲小象,名字是網友們取的。 馴獸員沒人性,不給它吃飽,也不讓它好好睡一覺,為了讓它學會倒立,用盡殘忍的方法訓練它。 秦初晗第一次去看小天真時,剛來到籠子外面,就聽見它縮在角落里不住的小聲哼哼‘別過來,別過來’…… 哭得她心肝脾肺都痛得快裂開了。 象是十分靈性的生物,非常聰明,它們是家庭觀念很重的群居動物,會用樹葉埋葬死掉的同伴,重情重義。 馬戲團對小天真造成的傷害,會成為它一輩子的陰影。 多虧了祁應琛,短時間內重塑它對人類的信任。 這一點,就算是能和動物溝通的秦初晗都做不到。 她打心底的感謝他! 祁應琛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發自內心的謝意,為了那些動物。 雖然這是他職責所在,往好的方面想,他們還是有共同話題的。 “對了,這個給你。”秦初晗伸手在外套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串叮鈴鈴響的小玩意兒遞給他。 祁應琛接到手里,發現是個鑰匙扣。 主體是一對熊貓,大滾滾和小滾滾可以分開,也能合上。 內置的磁鐵把它們連在一起后,小的就被大的抱在懷里。 金屬的材質,里面是空的,大約放了鐵珠,輕輕一晃就發出可愛動人的聲音。 頗為精巧立體的設計。 “送給我?”祁應琛盯著她,手里拎著這么一串兒萌得要命鑰匙扣,莫名覺得有些別扭,但心里是不抗拒的。 秦初晗蹲在他旁邊,雙手托著臉頰,亮晶晶的眼睛里含著笑,肯定的對他點頭:“這是我給文創店設計的第一批商品里,第一個到手的樣品,怎么樣,還行吧?” 祁應琛聽她一說,再回想開在東門和南門那兩個商品店里歪瓜裂棗的劣質玩具,瞬間覺得手里這個都能當藝術品了。 “謝謝,我很喜歡。”面無表情說完,順手吧鑰匙扣收進運動外套的口袋里。 秦初晗相當懷疑他的‘很喜歡’。 祁應琛完全不覺得自己這個回應有什么問題,看著睡得安逸的泰坦,閑聊般問:“你的文創店做得怎么樣了?” “還行,挺順利的。”聊這個,秦初晗的話可就多了。 從準備的產品到第一次線上預告,全都在穩步進行中! 除了給祁應琛的‘母子連心’鑰匙扣,她還特地為小天真設計了一頂‘鼻子長長’棒球帽,找的是國內知名童裝品牌,做的聯名款! 為了說動品牌方,證明自己不是騙子,秦初晗他們輪流上陣,終于以誠意打動對方! “夏天的預產期在月底,等它生了之后,我準備設計一套母子裝,給它攢點奶粉錢。”她沉浸在對不久將來美好的暢想里,反過來問身旁的男人,“你說夏天的孩子能和小天真玩到一起嗎?” 山動共有十二頭亞洲象,是個完整的家族。 夏天被救助站送過來的時候,雖然也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得到它們的認可,但結果是好的。 最近秦初晗一直在琢磨,要是她能說動夏天把小天真養在身邊就好了,不過這得等它順利生產,恢復一段時間后再議。 眼下,她需要祁應琛給點專業意見。 “夏天來我們園的時候還小,才1歲多。小天真4歲了,而且夏天他們是亞洲象,小天真是非洲象,會不會因為地域不同被排斥啊……” 秦初晗擔心著方方面面,回過神,發現余光里有些許變化。 側首一看,祁應琛穩穩當當的蹲在她旁邊,專注的聽她說話,盯著她看。 秦初晗:“……” 沉默中,她呈靜止狀態,盡可能的只動眼珠子,以彼此的肩頭為準,目測自己和祁應琛之間的直線距離。 接著,她再不動聲色的將身體向□□斜,控制著呼吸,抬起腳,同樣是往左邊,挪了一大步。 全程在祁應琛的眼皮子底下進行,猶如完成某種‘必須保持距離’的神秘儀式。 當距離拉開后,她總算松了口氣。 祁應琛眉頭皺起來了:“我有毒?” “啊?你沒毒啊……”秦初晗做完才開始慌,“不是,我的意思是,您是個健康的自然人!” 祁應琛意見更大:“您?” “用這個字是想表達我對你的尊敬,山動有了你這位業界頂級的動物學家坐鎮,是全體員工的榮幸,更是動物們的福音!”她不自覺給他吹彩虹屁,默默求放過。 祁應琛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怎么又不用‘您’了?” 秦初晗心累垮臉:“你沒毒,我也不討厭你。” 祁應琛學著她剛才的樣子,視線在彼此空隙間反復橫掃,要多刻薄有多刻薄! 秦初晗張口想解釋,他搶先問:“我得罪你了?” “沒有。”她搖頭。 “那你為什么躲我?別說你沒有,我沒估錯的話,改變的節點應該在《游禽觀察日志》的合作即將結束那段時間,之后我們再見面,你的表現就很奇怪,讓我覺得我是個當同事不夠格,當朋友更沒可能的……世紀渣男?”祁應琛說完,眉心的褶子隨之加深,停不下來的自我懷疑。 “你不渣,你一點兒也不渣,你要自信!”秦初晗沒法兒跟他面對面了,在身旁摸到一根樹枝,給地上戳出一個小沙坑。 終于逼出她一點真實的態度,祁應琛表情態度有所緩解。 “說說。”誤會只有說出來才能解開。 祁教授奉行今日事今日畢,這都拖多久了?有違他的行事風格。 其實他大抵猜到一些。 他們第一次見面并不是在繪夢工作室,而是更早之前。 六年前的跨年夜,位于帝都當時很火的一家酒吧。 她化了精致艷麗的妝容,像個勾/人的小妖精。 他也很隨意放松,被朋友指控整晚都在釋放致命的男性荷爾蒙。 再次見面,他們是即將展開合作的工作伙伴,秦初晗是個漂亮正經有能力的女孩子,她不主動提,祁應琛只好配合裝失憶。 如果當時秦初晗就對他的反應有所不滿,等到合作收尾時開始發作,祁應琛也能理解。 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沒必要把關系弄得那么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