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翌日醒來的時候，府中都開始放鞭炮了。

    年關(guān)的熱鬧仿佛被鞭炮聲喚醒。

    棠鈺也被鞭炮聲喚醒，醒來的時候，陳倏已經(jīng)不在身邊了，但苑外的說話聲里有陳倏的。

    聲音實在太過熟悉，她半夢半醒都認得。

    昨晚事后，陳倏替她沐浴過。

    她今日還一身酸痛，也渾身上下都泛著乏勁兒，下床的時候，一雙腿都是軟的，今晚再不能這么胡鬧了，但今晚又是年關(guān)，她說了陪他守歲……

    棠鈺眉頭攏了攏，腿也跟著顫了顫，明明早前怎么看都是溫文爾雅模樣的，也想著是溫和有力的……棠鈺咬唇，還是看走了眼……

    棠鈺起身，伸手去夠屏風(fēng)后的衣裳。

    今日年關(guān)，年關(guān)時候的衣裳都是新做的，合身，又帶著喜慶。

    棠鈺穿好，正好小米打了溫水入內(nèi)給她洗漱，“夫人醒了。”

    棠鈺頷首。

    昨晚是平婭值夜，但聽平婭交班時提醒，昨晚侯爺和夫人有些……你今晨別去吵醒了。

    小米不敢入內(nèi)擾她歇息，也是方才聽到動靜才進來的。

    等棠鈺洗漱完，小米替她梳妝。

    棠鈺又生得好看，小米簡單梳妝，都不由嘆道，“夫人真美。”

    棠鈺笑了笑，銅鏡里，云鬢花顏，清眸微斂。

    ……

    棠鈺撩起簾櫳出了屋內(nèi)，正好陳倏入內(nèi)。

    兩人剛好撞在一處。

    今日是年關(guān)，年關(guān)的新衣都是喜慶顏色，兩人撞在一處，他伸手握住她，怕她摔了，四目相視，兩人都想起成親時候來，那個時候也是大紅色的喜袍，今日的顏色只是不如那時候的正，但大婚當(dāng)日的喜袍要端莊，隆重，正式，今日的衣裳穿在她身上，身姿綽約，又曼妙清麗……

    “正好來看看你醒了嗎？去祖母和舅母那里吧。”他溫聲。

    棠鈺應(yīng)好。

    其實長樂苑就在隔壁，也不遠，陳倏正常走著，棠鈺伸手牽了牽他的衣袖，臉紅道，“慢一些……”

    她說完，兩人都愣住。

    陳倏笑了笑，“我疏忽了?！?/br>
    他若是抱她，她臉色更過不去。

    陳倏同她慢慢走，她臉色才慢慢緩了回來。

    他輕聲道，“今晚不鬧了。”

    棠鈺看他，他昨日也這么說的……

    等到長樂苑，祖母和舅母都醒了，同茂之在一處說話，見了他們來，茂之遠遠招呼，jiejie，姐夫。

    陳倏牽了棠鈺入內(nèi)。

    年關(guān)的時候，白日里要討長輩高興，越高興最好。

    老人家都喜歡馬吊。

    早前陳倏的太奶奶喜歡，眼下，祖母也喜歡。

    棠鈺早前是不會，上次在陳倏太奶奶那里學(xué)了幾日，也cao練了幾日，眼下已經(jīng)可以自己摸牌了，只是還不大熟練而已。舅母是會的，祖母更會，陳倏湊數(shù)，順便教茂之。

    茂之不怎么會，原本也是想好好學(xué)的，但陳倏今日分明主要目的是到處點炮，旁人都贏得開心就行了。

    棠鈺心知肚明。

    茂之卻嘟著嘴，嘆道，“姐夫，好像你也不怎么行啊。”

    陳倏頓了頓，糾正，“怎么能說你姐夫不行……”

    棠鈺看他……

    旁人倒是沒覺察什么，注意力都在陳倏和茂之身上，棠鈺覺得自己有些思緒亂跑了。

    一側(cè)，陳倏朝茂之溫聲道，“就你我兩人是男子，當(dāng)然要討祖母，舅母和你jiejie歡心，打，就這么打！”

    仿佛被洗腦更換了新目標后，茂之輸?shù)酶_心了。

    陳倏也滿意。

    ……

    晚些時候，范瞿來了苑中尋陳倏。陳倏起身，茂之自己開始自己打馬吊。

    范瞿同陳倏商議著初一宴的事情。

    昨日范瞿忙碌了一整日，就是準備明日的初一宴。夫人第一年在府中，初一宴很重要，這也是萬州官吏的家眷初次拜見夫人的時候。

    范瞿諸事較真，頭一年的初一宴，范瞿問了陳倏意思。

    陳倏大致聽過，最后道，你拿主意就好。

    范瞿惱火看他，也刺道，等明年，我找夫人拿主意就好了。

    陳倏看他。

    他也看向陳倏。

    陳倏嘆道，府中的事，日后都可以找夫人商量了。

    范瞿心頭仿佛也不那么堵了。

    陳倏笑。

    等稍后，馬吊打完，棠鈺陪祖母在苑中散步，黎媽見侯爺?shù)哪抗舛悸湓诜蛉松砩?，黎媽心中笑道，果真是新婚?/br>
    陳倏似是覺察黎媽的目光，轉(zhuǎn)眸看了過來，黎媽嘆道，“侯爺?shù)难劬Χ茧x不開夫人?！?/br>
    陳倏這才道，“黎媽，他是棠爺爺?shù)耐鈱O女。”

    黎媽愣住，“棠長史？”

    都是府中的老人，棠長史自然也不陌生。

    黎媽忽然想起，早前老侯爺說起過，同棠長史的外孫女訂了婚，又想起那時候府中遭逢罹難，是周mama帶著侯爺逃去去了棠長史處，后來棠家也生了變故，侯爺說是棠長史的外孫女同他一道逃了出來，但是再回頭去莞城尋人的時候，一直都沒尋到……

    難怪了，黎媽忽然反應(yīng)過來。

    陳倏喉間輕咽，“黎媽，我的真高興?！?/br>
    黎媽看得出來，“知道了。”

    陳倏低眉笑了笑，似個大孩子一般。

    ……

    陳倏已經(jīng)許久沒有吃過這么熱鬧的年夜飯，過往冷清的時候，大多是范瞿和黎媽作陪，有時候顧來會帶夫人一道來府中陪他，但今年，祖母和舅母在一處說話，茂之和棠鈺有時候會拌嘴，糖糖在他腳下討東西吃，整個年關(guān)就似嘰嘰喳喳，熱熱鬧鬧到不停。

    年夜飯煙花的時候，棠鈺牽著茂之去看。

    他們幾人在屋中就能看見，祖母也會給他夾菜，陳倏心中暖意，多喝了兩杯。

    看完煙火，棠鈺折回的時候，聞到他身上酒意，“太奶奶說不能喝酒?！?/br>
    “年關(guān)，就兩杯?！彼麪克氖?。

    等到年關(guān)煙花一過，陳倏輕聲問，“紅包，你發(fā)還是我發(fā)？”

    棠鈺笑，“你來吧?！?/br>
    陳倏這才大方發(fā)了長輩紅包和給茂之的紅包，最后，還不忘有狗糖糖的。

    棠鈺笑不可抑。

    茂之要跑去同陳倏和棠鈺一道守歲，楊氏制止，茂之沒鬧騰成。

    回屋中，棠鈺替他沐浴，看到他肩膀上的傷口，目光還是不由怔了怔。

    陳倏自己沒怎么覺察，棠鈺伸手，從身后抱住他脖子，低聲道，“日后要好好的，別生病了?！?/br>
    他知曉她擔(dān)心他，他伸手握住她手，“好，知道了。”

    棠鈺又吻了吻他耳后。

    陳倏先洗過，在一側(cè)擦頭。

    棠鈺在水中，仰首靠在浴桶邊緣上，想著今日很好，他很好，她也好，府中都好，她希望日日后這么好下去……

    等她也擦干頭發(fā)，他將她從耳房抱了出去。

    子時應(yīng)當(dāng)沒多久了，她說看子時煙花。

    他給她披了他的大氅，她整個人窩在大氅里，內(nèi)里只有一件單衣，但是很暖和。

    下棋嗎？他問。

    她前兩日翻了翻屋中，輕聲道，猜字謎吧。

    他應(yīng)好。

    他一直喜歡。

    兩人頭碰著頭在一處猜著，有時棠鈺先猜出來，有時候是他。

    狗糖糖在一側(cè)看著他們玩，干著急。

    也想要棠鈺抱。

    棠鈺伸手，陳倏抱起，畢竟糖糖也是一條狗，自從他有了新愛稱之后，就不怎么樂意看到她抱糖糖……

    奇奇怪怪的念頭又滋生了。

    一側(cè)的長明燈常亮著，也映出兩人的身影。

    不知什么時候，身影上，她身上的大氅滑落，字謎冊子也落到一旁，兩道身影交織在一處，綺麗而彌漫著，年關(guān)煙火亮起時，她來不及太多思考，眼眸里噙著溫柔水汽，口中都是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