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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下一秒,命運的齒輪又開始輪轉,一切聲音又重新回到他的耳畔。 他想,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早就知道答案。 說出這句話后,哪怕愧疚、自責和可能有的后悔一瞬落在你的心頭,你也覺得長長久久壓在你肩頭的東西在慢慢煙消云散。 最艱難的語句已經出口,接下來只是你的一些心里話。 你告訴他過去一天里,你思考出的所有東西,哪怕有些讓你看起來那樣自私。 可你想,坦誠是你現在能做的最好的事。 最后,你對聶時秋道:“也許現在這樣說,會有點像風涼話,但這確確實實是我的真心話。你該醒醒了,如果你自己沒想擺脫現在這種狀態,一百個朋友也幫不了你。” 聶時秋如遭重擊。 他才發現,他很長時間沒想自己該做什么了,只是渾渾噩噩地數著日子,在你出現的時候,聽著你的計劃,短暫地沉浸進去,獲得一刻鐘的安寧。 越是如此,他越依賴你,就像你說得那樣,不停地消耗彼此情緒,卻沒有進行任何補充。 終于,他被消耗到了邊緣,想要從你這里索取更多,來填滿自己,于是他的潛意識告訴他,排除那些與他共同分享你關注的人。這樣,你所有的溫暖與支持都會盡數落入他的懷中。 聶時秋沒想到,他是這樣可怕,像一個貪得無厭,只知索取不懂付出的怪物。 他不知道,你將話說的那樣委婉淺顯,是因為你確實沒有發現再往深處挖掘他會顯得那樣可怕,還是單純因為你不想說出來傷害他。 他覺得無地自容,甚至想回到一天前,揪住自己的領子,惡狠狠地給自己一拳,問問那時的自己:“你為什么敢問出這樣的話?你為她做過什么嗎?為什么想要不停地向她索取?” 而在事情的最后,竟然還是你在跟他說對不起。 謝飛松說得對,你做錯了什么呢?你只是認識了他們。 可笑他一直憎惡謝飛松,恨他高高在上,玩弄人心,到頭來卻不如謝飛松。 至少謝飛松知道自己可憎。 “對……” 聶時秋想道歉,張開嘴才發現自己聲音哽咽,一時吐不出下邊的字,只能努力呼吸,將那種腔調強行壓下去。 你沉默片刻,努力讓聲音聽上去再輕松些,繼續道:“我會遵守你說的話,不再主動關心你,但是……我不想跟你真正絕交。我們就當最普通的朋友吧,不用密切聯系,也不用常常關心,但如果什么時候,你真的需要我的幫忙,亦或者我真的需要你的支持,我們再找對方。” 這你和聶時秋曾經有過的情誼,以及你渴望安寧的良心共同催生的想法。 但你想,這未必是聶時秋想要的,興許他就是那樣純粹的人,要么全部,要么沒有,不留中間。 所以你問出這個問題時,帶著微顫,以及被拒絕的準備。但你對自己說,沒關系,盡力就好,只要問了,就沒有遺憾了。 只是你沒想到,聶時秋沒有猶豫太久,便直接說:“好。” 他的語速飛快,解釋著:“對不起,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可能壓力太大,所以那時候有些憤怒,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你不要在意。” 在你開口之前,他繼續道:“不過我覺得,你現在說的這種相處方式確實更適合我們。我需要靜下心來想一想,我現在到底想要什么,也不該再把這種負面情緒源源不斷地帶給你。但就像你說的那樣,如果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我會向你求助的,而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也很希望能為你做一點事。” 他停了下來,忐忑地等著你的回答。 這是你沒預料到的答案。 你沒想到昨天還咄咄逼人到有些失控的聶時秋,今天會沉下心來告訴你這樣一番話。 一時間,你又有些錯覺,或許是你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它本來不該上升到這個高度。 但不得不說,做出決定之后,你愈想愈覺得,現在這個位置最適合你和聶時秋。各退一步,或許不像從前那么親近,但卻給彼此留出更為舒適的空間,在此基礎上,仍能互相守望,做真正的朋友。 你長舒一口氣,不再糾結聶時秋到底為何改變,只知道現在的結果就是你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你沒有更多期望了。 你輕輕地笑:“那再見了?你要自己好好安排學習哦,如果有問題,再問我吧。” 一切又好像回到你們剛開始認識時那樣,簡單,但又快樂。 他希望能通過學習抓到改變命運的機會,而你希望你能在這點上幫到他。 聶時秋聽到你的聲音,沉重的心情也短暫遠去,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輕聲道:“我會的。” 電話結束之后,他又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好半晌才起身,環顧四周,好像第一次看見這個房間一樣。 他走到窗前,拉開窗簾,陽光一下照射進來,空氣里的浮塵在燦爛的陽光中幾乎無處遁形。他不適應地瞇了瞇眼,慢慢再睜開。 整個房間看起來都不一樣了。 聶時秋走到書桌前,翻開草稿本,看著最前邊貼著的那張“功不唐捐”,問自己:你有多久沒想起這句話了?你現在還有在實踐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