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他根本就不該聽到他們的聲音。可是，那又好像是刻意給他聽的。半開的門。傳出的吵架聲。他怎么會無視。女人拍桌子的聲音：別裝了，誰不知道你是個爛人。男人的聲音：噢，所以呢？你想殺了我？

    是黑魔王和他的秘書。

    “殺你？怕是臟了我的手罷了。你真的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嗎？”

    “恐怕你只是不敢吧。”黑魔王說，“你若是能殺我，此刻就不會以秘書的形式出現(xiàn)在我身邊了。廢物罷了，不必逞能?！?/br>
    “愚蠢?！迸苏f，“我早就可以殺你，不過這副身軀限制了我的行動！如此作惡多端之人，你的臉叫人惡心！”

    “就是因為那件事？現(xiàn)在，你又想來教育我？論資歷你還得叫我一聲前輩，論實力，你不過是我腳下的螞蟻。先以真身示我，再來說這些無用的話吧！論能力，我與艾利西先輩持平，我想你心中應(yīng)該清楚，自己有多少勝算！”

    忽然間，他們都不講話了。緊接著是腳步聲。門開了，秘書和黑魔王一同凝視著他。黑音微像是具尸體，一動不動。

    “有意思?！泵貢f，“看來，我也該回去了?！?/br>
    回憶起來，如一場夢。他不敢相信，也不理解。之后再去看，他的秘書果然不在了，走到哪里都只有黑魔王一個人，他的眼神無時無刻在警告黑音微。這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我不太希望你脫離訓(xùn)練。現(xiàn)在的你還不夠強?！彼f，“但是，為了避免那群家伙突然塞給我一個不知道是誰的秘書，我想還是選你好了。你只需要幫我整理好房間，保證這里和總部辦公室無人進(jìn)出，就夠了。其余的工作會交給另一個秘書來做?！?/br>
    很少見到黑魔王這副表情，不是那樣游刃有余，反而沉著臉。詢問他之前的秘書去哪兒了，他只是回答，不要多嘴，今天心情很差。

    白羽心中暗自慶幸的同時，又不知該如何安慰黑魔王。他沒來訓(xùn)練場，也沒來給他們上課。悶在辦公室里一整天。等到白羽去看他，他依舊是之前那副樣子，坐在桌子上抽煙。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黑魔王抽煙。見她進(jìn)來，他手中的煙化作粉末，隨風(fēng)消散。

    “老師？”她忽然感覺他格外陌生，“你……今天是怎么了？”

    “沒怎么?！彼]上眼，“有些煩心事。怎么，你來找我有事嗎？”

    “我來給您收拾辦公室?！?/br>
    “不必了。”他說，“這里的東西沒人動過。你記好他們的位置就可以。下次我再來的時候，不希望看到他們的位置改變。”

    “那，晚上還要去你家里嗎？”

    “如果你想的話，今天可以來。”他瞟了一眼白羽，“如果你不想來，也可以。”

    “那我和你一起去?！?/br>
    這天晚上，黑魔王打開酒柜，選了幾種不同的酒。他把高腳杯擺放好，然后躺倒在沙發(fā)上。剛洗過澡，發(fā)尖還在滴水，像是清晨時滾過綠葉的朝露。

    空曠的客廳里僅他一人。白羽從房間中出來，才看到他坐在那兒喝酒。

    “老師？”她小聲叫道，客廳太過寬敞，甚至能聽到她的回聲，“你不睡嗎？”

    “你先睡吧。我還有些事情，等下我會睡的。”

    他們有時候在同個房間睡，有時又分開睡，全憑黑魔王的心情。他撩開自己的頭發(fā)，將紅酒送入口中。

    白羽并沒有回去，而是壯著膽子走到他身邊。她穿著軍裝襯衫，剛脫下外套沒多久。她看向黑魔王，他一天都不怎么開心。白羽又鼓起勇氣坐到他身邊，說，我來給你倒酒吧。

    本以為黑魔王會用兇惡的語氣叫她走開，但是并沒有。他問，你要不要也喝一點？

    不用了。她說，你知道我酒量不行，喝了就醉。當(dāng)初你不是看準(zhǔn)了這點，才帶我去的酒店嗎？

    他只是笑笑，那話里帶著挑釁的刺。

    月與星散落在酒液中，如漂浮的金箔。他抿著酒，依舊是斜倚在沙發(fā)上。四周一片寂靜，唯有夜間飛鳥的叫聲，婉轉(zhuǎn)悅耳，卻又格外響亮。

    “老師。”她說?！叭绻圬?fù)我能讓你快樂，那就來吧。我想看老師笑的樣子。”

    “噢？哪怕會弄疼你，你也想嗎？”

    “我可以靠近些嗎？”

    “嗯。坐吧。以后不用那樣怕我，我不會隨便對你發(fā)火的。我從不對我的學(xué)生亂發(fā)脾氣?！?/br>
    白羽小心翼翼蹭過來，他的身上，有水與香皂的味道。浴衣很干凈，也許女傭來過，幫他打掃好了房間。

    “老師，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回房間好好睡覺吧。每個人都有不愉快的時候。”

    “那，老師想做嗎？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

    “之前每次你都說痛，那就不要做了?！彼麑⒕票诺讲鑾咨?，還剩下半杯酒，“把它喝了吧?！?/br>
    僅僅是半杯紅酒，她還不至于醉。白羽拿起酒杯，一口氣咽下。

    “過來，白羽。”他說，“坐過來?！?/br>
    “怎么做……”她呆呆看著二人之間已經(jīng)縮小到極限的縫隙，不理解這所謂的過來是指什么。她已經(jīng)靠得很近了。

    “你啊，真是……”黑魔王笑容中帶著無奈，“坐到我腿上，手像這樣搭住我的脖子。學(xué)會了嗎？”

    “哦……”

    如同夢境一般。夢里她就是這樣對老師的。現(xiàn)在夢成真了，外表上看，確實是那個老師，她也確實這樣做了動作?？珊孟裼钟心睦锊粚?。

    “現(xiàn)在心情好些了嗎？”

    他攬過白羽的腰，那雙手如此有力，抓住她手臂侵犯她時也是如此，

    “如果我說沒有，你是不是還要做點什么？”他說。

    “如果老師需要我的話，我會配合的?！?/br>
    “你總是叫著痛，我會不忍心的?！?/br>
    “我不怕痛?！彼⒅t的雙眸，“如果老師想要的話，直接脫掉我的衣服，把我按在沙發(fā)上就好。如果這樣做能讓你心情好些的話?！?/br>
    “啊……誰知道呢?！彼读顺蹲旖牵霸囈辉嚭昧?。把扣子解開。”

    白羽一只手環(huán)著他的脖頸，一只手去解上衣的扣子。

    “你換了新內(nèi)衣?！彼f，“比之前的漂亮?！?/br>
    她被壓在沙發(fā)上。腿不小心踢到酒瓶，沿著茶幾滾落在地。瞬間黑魔王皺了皺眉，他說，果然還是算了。

    “對不起，老師，對不起……”她像是被剝開皮的水果，進(jìn)退兩難。

    “不用道歉，又不是你的錯?！彼穆曇衾湎聛?，“只是我今天果然狀態(tài)不好?！?/br>
    他不笑的時候，是那樣清冷又陌生。那究竟是誰呢？老師從來不是這樣的。可是，那又確確實實是老師。那反而像是夢中丟棄她的人一般。

    “老師?！彼露Q心，抓住他的手臂。老師的肌rou那樣緊實，穿著制服時，看起來卻又像是少女般瘦弱，“懲罰我吧。只要你能開心?！?/br>
    他的眼睛真漂亮。哪怕淚水已經(jīng)模糊了雙眼，她依舊能看見那雙紅寶石的眼睛，她想，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會愛上老師。老師像是由神精心捏造的美的化身。老師是神的塑像，每到夜晚，都有鮮花供奉。他的長發(fā)落在白羽身上，他正盯著她的眼睛。

    然后他的吻堵住呻吟，鳥兒啄食發(fā)情的蛀蟲。她伸出舌想要配合，可她鮮少與人接吻，動作笨拙。老師。她的臉紅透了，似是蒙著一層水霧，嗯……老師，老師。她重復(fù)著同樣的稱呼。

    若真的想呼喚我的話，叫我夏夜吧。他低垂著眼。

    不要。她的手抓住他的肩膀。就要叫老師。

    因為夏夜也好，黑魔王也好，還有他其他的名字，刻在書上的墓碑上的銘文上的許多個名字，都太陌生了。他們不屬于那個擁有如瀑般黑發(fā)輕聲細(xì)語的男人。

    但倘若她如此呼喚又是不同的結(jié)局。這是他如繁星般眾多的名字中最特殊的，更甚過他原本那個被人們視為禁忌的名字。若她此刻用甜美的音調(diào)呼喚夏夜的名字，他定會落下朦朧的淚然后擁她入懷。觸及他柔軟心房的機會被錯過了?；蛟S他因此而痛，或許他因此而憤怒。他突然瘋狂沖撞她的身體，像要把全部都傳入她體內(nèi)，把自己的血液和靈魂都一同隨著律動而丟棄。

    他看著自己的作品，手指沾了些混合的白濁液送到她嘴邊。舔一舔。他似是在戲弄白羽?？砂子饏s意識不到這是種玩笑，將它們舔入口中，有股古怪的味道。老師的是甜的。她說。

    “說謊?！彼α恕?/br>
    “沒有，老師的一切都是甜的?！?/br>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下次就全部用嘴咽下去。他說。

    好。她說。

    隔天的訓(xùn)練場上出現(xiàn)的人依舊不是黑魔王，只是那位老師在訓(xùn)練休息的那十幾分鐘對她說叫她去雜物間。她剛進(jìn)到雜物間里門就突然自動關(guān)上了。從架子與擺放著的廢棄刀劍中她看見黑暗的影子。那是她第一次見到?jīng)]穿制服的老師，他穿著黑色的襯衫和長褲，袖口挽了起來，露出一截手臂。

    坐吧。他說。

    “老師，現(xiàn)在是休息時間……”她望著雜物間的時鐘，“會來不及的?！?/br>
    “過來?！彼f著，又一次變成了從前那個微笑的惡魔，“也許，你要跪著。”

    老師的手即便抓住她的頭發(fā)，也是溫暖有力的。她想。她的嘴被填滿了，像是被迫吞下燒紅的鐵棍，想逃。好想逃?？衫蠋煹穆曇羰悄菢雍寐牎Ｋブ念^發(fā)引導(dǎo)她的動作，從緩慢到快速。時鐘一點點走。一點點走過。

    快一點。他輕聲說，不然休息時間要結(jié)束了。

    她越是焦急，就越混亂，動作像是雪地中慌亂的兔。她的頭被狠狠按下，那巨物像是要塞進(jìn)她的喉嚨，伴隨著白羽痛苦的呻吟，他繼續(xù)說，時間要到了哦，再不努力一點的話，會被發(fā)現(xiàn)的。

    她沒辦法開口說話，只是繼續(xù)這樣做著，像是機械。年少懵懂時，他們身體生長而釋放的情欲寫出一本不同字體的情愛小說，當(dāng)他們窩在同個房間里顫抖著去讀那些描寫，她還從未想過會有一天那些詞句變成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現(xiàn)實。就是現(xiàn)在，她的老師正用不緊不慢的語氣說著令她焦慮的話，然后逼迫她koujiao。

    叁分鐘。兩分鐘。然后一分鐘。弦斷了，溫?zé)岬膰娪慷?。咽下去。他說。她想要吞咽，卻進(jìn)行得格外艱難。他又重復(fù)了一遍，咽下去。她張開嘴，示意自己已經(jīng)全部吃下，好像在渴求他的表揚。

    什么味道？他又問。他的眼神白羽讀不懂，倘若她與誰切實交往過，就會看懂那是上位者帶著輕蔑與新奇的眼神。

    甜的。她說。

    好孩子。他撫摸她的短發(fā)，回去上課吧。不然，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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