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施同志,你看我還打了這么多菜,就少吃點兒,也嘗嘗我們食堂的菜味兒。”小陳很會來事兒。 見小陳也被留下來,再拒絕就顯得矯情了,施愫愫只好從善如流,拿起了筷子。 老實說,部隊食堂的菜確實不咋樣,怪不得邵征回去一直念叨。 看著三人就跟吃了這頓沒下頓了一樣大口扒飯,施愫愫只是象征性的夾了幾口菜,把手里的半個餅給吃了。 和她比起來,別人都不算挑嘴的,這陣子又在施家吃慣了好的,所以部隊小食堂的菜她勉強都咽不下。 原以為兩大飯盒醬兔rou和辣魚塊夠這些人吃兩頓的,可看著渣都不剩的飯盒底兒,看來還是低估了這三人的戰斗力。 小陳有點不好意思,最近總被留在這邊吃,跟著吃那么些好的,別的警衛員不知多羨慕他。 本來他今天都打算好了把打的飯送過來就回去的,結果又蹭了人一頓這么好的,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菜味兒。 他要是回宿舍說吃到了比國營大飯店都做不出來的好菜,他都怕被捶。 這邊小陳給收拾利落走了,施愫愫也起身說還要去鎮上百貨商店買東西。 上次都和施彥銘說好了,等四月份給家里外債都還上,下個月她再做衣服。 可昨天大姐施萍萍來家,給她塞了好幾張布票,剛好夠她做一身衣服的。 這幾天升溫很快,再熱她根本就沒啥換季的衣服了,到五月就有些晚了。 施常青和施彥銘哪舍得讓她這樣委屈自個兒,都勸她一身布料最多就十塊錢,再一個月家里就寬裕了,哪還差這十塊,讓她趕緊來扯布先做一身衣裳穿著。 施萍萍也是這個意思,又拿出來五塊錢貼給她買布料。 施萍萍自己開工資也要還她那邊為幫家里欠的債呢,手里也緊著,不然以她疼弟弟meimei的心,不可能就只拿布票,買布的錢會一起塞過來的。 施萍萍現在拿的五塊可能就是兜里僅剩的了,施愫愫哪可能要。 于是為了不讓父兄jiejie難過,她答應了今天來鎮上買布料。 整個林業局各單位都是每月一號發工資,昨天是一號卻趕上是禮拜天,就往下順一天,二號禮拜一發工資。 家里攏共就剩下二塊錢,所以買布料還得等施常青和施彥銘發了工資才行。 施常青現在天天往局里來上班,他的工資說是也改成在局里發了。 所以早上施愫愫是和父兄一起坐車來的陵水,因為車隊會計家里老人生病請了會兒假,一直等到十點半施彥銘才拿到工資。 知道邵征要上幼兒園,又不愿意找到葉開辦公室,兄妹倆商量的是掐著點過來,剛好讓邵征吃上這一口。 沒想到臨要走了,有輛運材車出故障了,施彥銘就走不成了。 現在施彥銘只早上來時運一趟木材上班,然后晚上空車回橫山林場。 他白天的時間都是在車隊里,在車隊主抓修檢車輛,這要比之前數趟往返運木材輕松多了。 前兩天車隊隊長還找施彥銘說,后面可能要成立車輛檢修組,他就是當之無愧的組長,雖然不漲工資,但也算升職了。 就這么,施愫愫才自己提著飯盒來的西山部隊大院。 見到施愫愫要走,邵征拉住她,““小姨,我們遇到點煩心事,你給出個主意唄。” 說完,邵征趕緊又過去拉了下葉開,““爸,我小姨肯定有辦法,那我就說了啊?” 葉開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見他兒子嘚吧嘚吧地把從昨天見到徐寶蓉后發生的事都說給了施愫愫。 想到上次這人還沖她呲牙笑得來勁兒呢,果然笑話人終會輪到自己,這才幾天,就該她興災樂禍了。 “這事兒我好像幫不上忙吧?我聽著這個徐姑娘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這不就是男同志們打心底想娶的賢妻典范么?就從了不挺好的么?” 葉開就知道這個小姑娘是小心眼愛記仇的,上回笑她的事是一點沒忘呢! 本想說不用了,他下午就會找人處理的。 忽然就改了口:“我被算計了倒沒什么,只是邵征要在后媽手底下討生活了,到時你這個小姨就要多開解他了。” “是呢,有后媽的孩子就是根草,小姨你管管唄?”邵征過來拽著施愫愫的袖子,給搞了出上陣父子兵。 外甥是親的,這個熱鬧還真不能看。 施愫愫有些不情愿地,“我能力有限,能幫你們什么?” 聽意思小姑娘還真有辦法,還真有點想見識下。 葉開給邵征使了個眼色,邵征心領神會,“小姨你就別謙虛了,你不說過,只要你想,不管綠茶還是白蓮統統都要給你表演現形記么? 我瞧著這個小徐阿姨就是朵白蓮花,求求了,為了你外甥的幸福生活,你就小試下身手。” 姨甥倆在一起亂說一氣的時候多著,施愫愫沒想到小破孩兒啥都給她記著呢。 再看那個躲兒子后面指使的葉副團,雖然抿著嘴裝嚴肅臉呢,可他眼里的笑藏都藏不住,說他狡猾狡猾的一點不帶冤枉的。 卻不知葉開這會兒還真沒笑別的,只是被她什么綠茶蓮花的花樣說法逗得有點忍不住。 施愫愫重重哼了聲,看到他抬手抵額稍掩飾了下,態度還是在的,這才滿意了。 “那你們想要什么效果咱先明確下,是要雨打風吹花落去呢,還是要做人留一線同僚好相見?”施愫愫問。 葉開挑眉,差點又繃不住笑開來,這姑娘說話太有趣了,打發個人還這么多門道。 既然自己人有辦法,那還找什么蔡政委,倒讓他夾在自己和宋團之間為難。 “小施同志覺著哪種可行就按哪種辦,我們信你。” 葉開自己都沒察覺,這一會兒他已經把施愫愫歸到自己人里了。 信他個鬼喲,還不是只要自己不沾手就行,施愫愫才不會當真。 “那我知道了,還是做人留一線吧。”施愫愫想到剛上樓時看到的,已知是誰了,“是下面兒那個紅毛衣的大辮子美姑娘么?” “對,就是她,小姨你咋一猜就知道?”邵征還挺好奇。 “這還用猜么,人群里就她顯眼唄,一般的也不會就敢打你爸主意吧。”施愫愫閑閑說道。 邵征接不上話了,葉開摸了下自己鼻子,笑不出來了。 “邵征,一會兒得找個人少的地方說話,你給帶個路吧。”施愫愫喊人一起下去。 正合邵征心意,這樣的事他當然要沖在吃瓜第一線,就是施愫愫不叫他,他也要緊跟上的。 上前拉住她的手,姨甥倆挽著下樓了。 屋里葉開搖頭失笑,若不是自己是當事人,他都有點想看小姑娘是怎么打發人的。 下了樓,還挺合適,婦女同志們都回家忙飯了,只那位徐姑娘自己在伊人獨立呢。 看到挽手出來的施愫愫和邵征,徐寶蓉驚訝間腰背不由自主地挺得更直,眼神里是那種如臨大敵時的防備和審視。 豪門里什么陣仗沒經過,在叔伯們的虎視眈眈下,給父母留下的家產都護住的人,眼前這位徐姑娘在施愫愫這里就太小兒科了。 她就那么迎著目光意態悠閑地走過去,“徐同志是吧?我是邵征的小姨施愫愫,可以聊一下嗎?” 經了禮拜六晚上,那天在宋團家吃飯的人,被邵征動輒小姨說的,誰不是對這位還未謀面的小姨印象深刻。 做為被歸類于小姨說中的品沒素質的人,徐寶蓉對那位小姨就更帶了惱怒和不憤的。 特別是這個小姨根本就不是邵征的正經小姨,只是短暫收留過他的那戶人家的姑娘,這就更氣人了。 徐寶蓉當晚氣得睡不著時,她甚至都想跑去會會這個小姨,一個山里林場里的姑娘只會嘴上裝清高,竟敢唬小孩子到城里人面前充講究人,撕開了裝腔作勢看還怎么裝。 還是早上清醒后,覺著先得把正事辦了,只要嫁給了葉副團,以后有得是時間會會這個假小姨,早晚讓她現形。 可現在,看著款款走來的大美人,自忖也是好看的,可這會兒跟人一比,長相上差人一大截先不說,那樣的氣度風華更是自己欠缺的,這下哪還會有輕慢之心。 回自會回神后,不想被壓了氣勢,徐寶蓉有些挑釁地,“可以,就在這里嗎?” “你要不介意被人圍觀,我是沒意見。”施愫愫無所謂的笑笑。 徐寶蓉臉一紅,“那去哪兒?” “邵征,該你表現了,領我們去個沒人打擾的好地方。”施愫愫對自家外甥吩咐說。 邵征一臉調皮,“得令,清凈又干凈的地方,有點眼養的小風景欣賞就更好了是吧?小姨咱走著?” 他這會兒就是一個正常的,在長輩面前討歡心的小孩兒,哪還是那天的挑剔不馴。 血脈親人都不保準的,才幾天的緣份,徐寶蓉不信能有多少真心。 那這位小姨手段就了不得了,她更不敢輕忽了。 邵征帶路,東拐西拐的出了大院的后門,來到了一片小樹林邊緣,那里橫著兩棵倒掉的樹,估計是大院里的小孩子們常過來坐著游戲,樹皮早都脫落了,樹干都包了層漿,就是個天然的長凳了。 有樹林,遠處還有道清淺的小塘,清清幽幽的,還真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施愫愫過去先坐了,徐寶蓉猶豫后坐到了斜對面的另一棵樹上。 “施同志你說吧,我聽著。”她不想再被動了。 “徐同志叫徐寶蓉是吧?”施愫愫問。 “是。”徐寶蓉不明白這會兒問她名字做什么。 施愫愫聽邵征學話的時候就是知道這事兒和梁春曉脫不了關系,能讓梁春曉這么上心,這個徐同志將來肯定會過得不錯,有讓梁春曉利用的價值。 然后她對照原文有了猜測,果然就是了。 這個徐寶蓉在文里也是個配角,算是在事業上拉了梁春曉這個女主一把的貴人。 只是徐寶蓉是后期才出場的,這會兒根本不該有她的戲份的,邵征又沒提她具體名字,所以施愫愫才沒對上號。 既知道她是哪個了,就更簡單了,對癥下藥即可。 “你真覺著嫁葉副團就是你想要的嗎?你想借著男人跳出爛坑,總要明碼標價你情我愿才好,這樣強買強賣就不好了哦。 還有,一個根本瞧不上你的男人,就算你成功讓他松口同意了,然后嫁過來了就可以幸福生活了嗎?”施愫愫不緊不慢地說著。 對面的徐寶蓉已經面色大變,“你都知道什么?誰跟你說的?” “還用誰跟我說嗎?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施愫愫笑看過去。 徐寶蓉還是懷疑著,在施愫愫的目光中只覺無所遁形。 自己家里的情形大姨肯定不會往外說,西山部隊她也是第一回 來,這兩天她也只和梁春曉熟悉了,可關于家里的事她只字沒漏。 只能是施愫愫認識洛安市里了解她家的人。 徐寶蓉心定了下,“施同志,你這樣背后打聽人家里私事,算不算你教邵征說的沒品沒素質的事呢?” 文里都有寫呀,可能說嗎? 施愫愫笑得意味深長,“家里嬌寵的女孩兒都可驕傲著呢,怎么會大庭廣眾下那么低姿態地追著男人不放呢,這根本說不通不是嗎?而且才見一次的男同志,怎么就能愛到不要自尊了呢?我反正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