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醫院里,顧嶼脫去了韓揚的病人服,替他換上了嚴肅的黑色西裝。 八點半就會開庭,我們需要早點過去。 必須要去? 對于現在的韓揚,這起案件是陌生的。 顧嶼扣好最后一顆扣子,抬頭看向他,不是必須,但我覺得你會想去的。他知道韓揚如果想起來了,是一定是會去的。 韓揚看了看他,是嗎?你好像對我的事情很有自信。 顧嶼勾起嘴角,無聲地理了理韓揚的領子。 韓揚還是去了。 法庭里很安靜,來旁聽的人很少,韓揚因為特殊情況,由律師代理出庭。 快到時間的時候,周仁易被法警帶了上來。 穿著囚服的他,狼狽不堪,瘦了一圈,臉色也格外蒼白一點也沒有之前容光煥發的樣子。 這次擔心和恐懼讓他太過心急,但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現在這時代也沒有讓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道理。 這個案件審了一天。 因為涉嫌太多方面,刑事民事都有涉及,甚至連十年前韓揚父親的那一樁顧嶼也都將證據一并交了上去。 就算沒有直接殺人,但也該承擔相應的責任。 周仁易似乎也沒有上訴的打算,畢竟證據明明白白地擺在面前,對上吳健森特意找來的金牌律師,沒有勝算。 宣布審判結果的時候,眾人站了起來。 一切都塵埃落定,周仁易終于付出了他該付的代價。 韓揚站在旁聽席的第一排,這一整天他聽的很認真。 現在看著周仁易深深低下的頭,他漆黑的瞳孔閃過什么。 回去的路上,中途韓揚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的風景,突然叫停了顧嶼,讓顧嶼和他換一下,我來開。 顧嶼轉頭看向他,心中一跳,卻安靜讓出了駕駛位。 他坐在副駕駛位,看著韓揚開車時神態自若的樣子,像是回到了以前一樣。 韓揚沒有朝顧嶼知道的地方開去,而是轉了方向。 到了目的地,顧嶼愣了一下,心也平靜的下來。 這里是韓揚父親的墓地。 韓揚帶著顧嶼走到了父親墓前,打開了剛才在路上買的酒。 不管身上的西裝有多昂貴,他隨意地坐在地上,看著墓碑上中年男人的臉,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上次他來祭拜,因為要開車回家,所以沒有喝酒。 現在他舉起了酒杯,對著父親敬了一下,喝了下去。 顧嶼拿起另一瓶酒,在碑前孝敬了半瓶,然后放在嘴邊,正要喝下時,卻被韓揚的手掌蓋住了瓶口,看著顧嶼的眼睛中帶著笑意,你可還要開車帶我回去。 兩人的距離很近,韓揚抵著顧嶼的額頭,低聲夸道:做的很好,謝謝。 顧嶼聞著他口中傳來的酒香,小聲問道:那可以獎勵我嗎? 韓揚抬起眼,游刃有余地看了他一眼,坐直了喝了一口酒,笑道:回去再說。 第51章 牧澤城番外 牧澤城靠在枕頭上,旁邊站 牧澤城靠在枕頭上,旁邊站著安聞生。 特殊的家族性遺傳病讓他的情況越發不好。 那時候韓揚家里出事,他沒能回來也是因為這個病,在醫院里封閉治療,讓韓揚失去了他父親。 為什么您就不愿意告訴韓揚呢? 您不是一直喜歡那個孩子? 他沒能見到他父親最后一面,現在也要讓他見不到您嗎? 親人突然的死亡,對任何一個人打擊都是巨大的,安聞生深有所感,但即便在醫生已經明說無法繼續治療的情況下,牧澤城依舊沒有告知韓揚的打算,小妹那時候一直哭一直哭,就是因為沒能在最后見到他的哥哥。 小妹是牧澤城meimei的小名,家里人一直疼愛有加,在家也不會直呼姓名,一直喚的是小妹。 我知道。 牧澤城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其實那是他心頭的一根刺。 父親和兄長的離開他都在左右,唯獨這個meimei沒來得及在最后道別。 我這幾年,不會常常想起我父親。 我死了,過上幾年韓揚還會記起我嗎? 他怎么會忘記? 您是他叔叔啊。 牧澤城緩緩眨了眨眼,笑了起來,說不清其中是什么意思,也只是叔叔。 韓揚父親就算那時候說出斷絕關系這種話,將韓揚趕出家門幾年,血緣也是斷不了的,因為他們有著相同的血液,而他和韓揚什么都沒有。 所以分開十年后兩個人再相見,韓揚的眼里也只有警惕疏離,沒有親近。 去將林祝叫來。 牧澤城恢復了往常的姿態,抬了抬下巴,安聞生不敢再多說,把他的秘書叫了進來。 在入土前,不要通知韓揚。 另外,如果他有一天結婚,你到場把這個送給他,當作賀禮。 聽了牧澤城的交代,林祝暗自心驚,但是優秀的職業素養讓他沒有表現出來。 牧澤城遞過的是一個黑色絲絨小盒,他祖父留給他的那塊腕表,很私人的物品,作為結婚賀禮實在不合適。 特別是在那個時候它曾經的主人已經不在人世。 即便對韓揚常常帶著長輩特有的溫和,牧澤城本質上還是一個手段狠毒的人。 他想成為韓揚心中的那根刺。 牧澤城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長輩,他教會韓揚煙的味道,教會他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讓他來不及見唯一的叔叔最后一面。 甚至如果有把刀會刺中自己,他會交到韓揚手上。 即使是恨也好,牧澤城唯獨不想讓韓揚忘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