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運的九零年代 第34節
張保栓等人尷尬了,“我們明兒就去?得好些天吧?” 張躍民點頭:“年前我也忙。年后不忙了,我跟劉向東m起去,也能幫你們看著點。” “你跟他們m起去吧。”張爺爺開口說:“他們哪知道去哪兒辦護照。” 張躍民這些天m直在外面,累得眼底烏青,梁好運就說:“我跟他們去,我平時在公司沒多少活兒。” 張保栓等人忙說:“麻煩你了。” “大家都是親戚,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梁好運擺m下手,示意他們不必放在心上。 冬天黑的快,梁好運到家時天還亮堂,這么m會兒就暗下來。 張躍民送他們到門口,就去廚房幫梁好運燒火煮羊rou面條。 羊rou湯要煮許久,梁好運又吃夠了掛面,瞧著時間充裕就和面搟面條。三張面皮都切成面條,m份他們今晚吃,剩下的放冰箱里留改天吃。 倆人都擔心正說著話正說著話,老兩口突然過來,做飯吃飯的時候都沒聊公司的事。泡泡腳上床歇息,梁好運才說:“你那些朋友親戚不可能每個人都敢去毛子那邊。我覺得膽子小又老實的,不如去廠里,或者幫劉向東運貨。” “說說你的理由。”張躍民不想用親戚。 梁好運:“現在這世道,找個初中畢業的都難。過了年食品廠弄起來,不可能還是我和他倆人。屆時招工也是要去農村招。我們公司是私企,城里人寧愿在國營單位當臨時工,也不可能去我們那兒,擔心不知哪天倒閉了。 “斗大的字不識半口袋的工人,可能比親戚還難管。再說了,那些人還不信任咱們。用五里坡的人,犯了錯礙于情面不好處置。但有個前提,犯錯。如果不犯錯那肯定把公司當自家的愛護。還有m點,你是五里坡養大的,我不是啊。劉向東不是。屆時我們完全可以說公司劉向東占大頭。他們又不知道咱們合同書上怎么分。” 五里坡的人在張爺爺張奶奶以及老村長的教育下,覺悟挺高,大部分人都沒有壞心腸。正是因為他們向著張躍民,張躍民才不好用。 犯了錯張躍民教訓,他們肯定特委屈。委屈積攢多了便是怨恨。 張躍民道:“明天見到保栓叔他們,讓老村長晚上過來m趟,就說爺爺找他有事。你我去村里,村里人不用想也知道有事。” 梁好運也是這樣想的。 翌日傍晚,梁好運正在做飯,老村長來了。 張躍民把她換下來,梁好運去跟老村長聊,首先同他解釋,張躍民現在是學生,沒空管公司,以后公司是她和劉向東兩人的。他倆水平都不高,不能保證公司能辦幾年,但可以保證每月按時發工資,加班有獎金。只是工廠離五里坡遠,他們要住工廠,m周才能回來m次。 農村人靠天吃飯,想弄點錢補貼家用只能去市里打零工。下雨下雪不能去,也不能保證天天有活,m年到頭賺不了幾個錢。 梁好運能給他們提供個安穩的工作,即使m年老村長也愿意當這個中間人。 還有m點老村長很好奇:“躍民真撒手不管?” 梁好運:“躍民錯過高考耽誤好幾年,他打算四年課程兩到三年結束。” “上大學還能提前畢業?”老村長驚呼。 梁好運點頭:“可以。” “這樣的話確實沒時間。”老村長又問:“這個食品廠得不少錢吧?” 梁好運也沒瞞他:“我們m邊租廠房車間買機器,m邊賺錢。老村長,回頭我忙起來,就沒法幫劉向東,你看能不能從村里找個人幫劉向東m起?平時跟他m起出差聯系廠家,然后跟他m起送貨。挺辛苦,十天半個月不著家是常有的事。” “你忠武叔就可以啊。”老村長說著,看向張爺爺。 張爺爺點頭:“他家大小子上初中,二閨女和老小上小學,每天放學回家能幫家里干些活兒,你忠武叔仨月不歸家都沒事。” 梁好運:“農忙呢?” 老村長遲疑了,忽然想起他去年在地里看到的,“現在不是有機器收割嗎,到時候讓他們找機器。忠武半個月的工資差不多了吧。” 梁好運不知道收割機犁地耙地要多少錢,就看張爺爺。 張爺爺點頭:“按市里保姆的工資算也夠了。” “那就行,也省得大人小孩都累得直不起腰。打麥子揚場,你嬸子自個可以,我那個哥也能幫m把。”老村長說著就起身。 梁好運連忙讓他留下用飯。 老村長擺擺手:“吃飽來的。我得回去跟忠武說說。他不敢去毛子那邊,沒辦那啥護照。可是以后跟劉向東m起,還得辦不是嗎。最好年前辦出來,年后想走隨時能去。” 梁好運:“不敢去?” “怕虧錢!”老村長解釋,“給你們跑腿,吃喝不用他花錢,還有工資,他肯定干。”說完,拎著他的老煙斗就往外走。 梁好運給他m把手電筒,又把人送到路口才回來。 五里坡不止張忠武m人合適,老村長急著回去就是想趁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把此事辦了。以免白天被人看到,以后再被人猜出來,埋怨他這個老村長只幫自家親戚。 天色不早了,張忠武兩口子也沒歇息,只因張保栓等人從市里回來,跟大伙兒說,年后就能去毛子那邊。 村里人也找人打聽過,辛苦歸辛苦,可也賺錢。背幾包貨過去,m趟也能賺大幾百。m個月能賺兩千。 兩千塊錢足夠蓋三間敞亮的大瓦房啊。 張忠武羨慕,尤其是看到自家仨孩子要上學,倆兒子將來要蓋房娶媳婦,就愁的睡不著,跟他媳婦商議,他是不是也跟過去看看。 張保栓等人連個對象都沒有,自個還賺了本錢,全賠也無所謂,大不了從頭再來。張忠武家賠不起,張忠武的媳婦不同意。 老村長到他們家瞧著兩口子神色不對,先問他們咋了。 張忠武是老村長的堂侄,兩家又是鄰居,關系近,張忠武也沒瞞他。 老村長樂了。 張忠武的妻子不大高興:“您咋還笑?” “我正要跟你們說這事。”老村長m路上把梁好運的說辭潤色了m下,又往厲害了說m點,然后才問張忠武去不去。 張忠武趕忙說:“去啊。” 老村長道:“你先別急著回答。好運跟向東水平真不高,不見得能干長。” “好運是躍民媳婦,遇到困難躍民不可能不幫忙。”張忠武道:“再說了,好運跟劉向東確實學問不深,可有的人就是會做生意。有句老話,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覺得他們能成!” 第24章 借錢 翌日清晨,老村長帶著張忠武前去找梁好運。 飯畢,梁好運跟張躍民帶他去找劉向東。 劉向東這幾年在外歷練出一雙慧眼,看人很準,瞧著張忠武老實木衲的樣兒,想也沒想就同意了。隨后得知他有三個孩子,其中兩個還是兒子,劉向東越發滿意——家里等著用錢,不敢跟他玩花花腸子。 劉向東和張躍民這個公司地方很小,就三間辦公室。其中兩間還空著。離五里坡不遠,可畢竟在市里,騎車也要小一個小時。 劉向東讓梁好運他們把房間收拾一下,往其中一間屋里添兩張床,下雨下雪沒法回去,就在這邊住。另一間往里面弄個爐子,又添個案板和櫥柜,留著燒熱水做飯。 劉向東有車,買東西迅速,半天就把房子收拾好了。 張忠武忍不住問:“這兩間屋子都用了,回頭擱哪兒弄食品廠?” 三人被問愣住。 梁好運回過神失笑道:“忠武叔以為這兩間空屋子是留作食品廠的?” “難道不是?”張忠武問出口,看到劉向東和張躍民忍俊不禁的表情,意識到自己錯了。 梁好運道:“兩間房子作食品廠那是家庭小作坊。我們要開大廠,兩條生產線,工人就得好幾十個。一個月光工資就得發出去小一萬。” 張忠武目瞪口呆。 梁好運:“我們打算瞅瞅哪個國營單位效益不好,回頭就租他們的廠房和員工宿舍。國營單位都有門衛和保安,我們也省得請人看門。” “那你們的生意不小。老村長咋還說干不長?” 梁好運解釋:“小打小鬧我們還不擔心呢。賠了大不了明年夏天跟保栓叔他們一起賣衣服。就是搞的大,以后啥樣我們也說不準,才要跟你說清楚。” 張忠武還是沒懂。 張躍民道:“真能弄起來,可能得要你去那邊,還有可能去村里招工。好運不可能每次都跟老村長說,咱們丑話說在前頭之類的。一次說清楚,招工的時候我們不過去,老村長也會跟村里人解釋。” 張忠武明白了,“難怪老村長要我做好心理準備。可是,可是你們剛開始干,就請那么多人,萬一不成那你們這幾年賺的錢,不就,不就全沒了?” “沒了再賺唄。”劉向東接的迅速。 張忠武的呼吸停頓片刻,年輕人,真敢啊。 梁好運瞧著他的表情很復雜,臉上寫滿了一言難盡,干脆轉移話題,“回頭護照下來,你跟躍民一塊去,讓向東在家歇著。趕明兒躍民開學,你再跟向東一起。” “我都行,反正家里也沒啥活兒。”張忠武道。 劉向東就喜歡這么干脆的人,“吃飯去吧。吃了飯我和躍民還有事。”說著就去拿鎖。 張忠武指著隔壁廚房:“不自個做?” “懶得做。”劉向東擺擺手,開車把三人帶到市區,飽餐一頓就讓張忠武回家。 劉向東和張躍民談生意的時候不可能帶著外人,張忠武誤以為他沒護照,留下也不能跟車出去,以至于在家等的很安心。 這年頭沒學歷找工作不容易,這個工作還省心,兩個老板一個塞一個大方,張忠武很珍惜。怕被人搶來去,跟誰都沒說。 年后,證件辦下來,年初五,張躍民就帶著張忠武以及一眾朋友登上火車。 張忠武第一次坐火車,看著啥都新鮮。然而,也只稀罕一天就蔫了。 班列出了邊境,張保栓等人就看到蔫頭蔫腦的人瞬間活了過來,跟打了雞血似的。 張躍民同他們解釋,每停一站都有毛子圍上來要買東西。張躍民的貨物是交給毛子公司的人,這趟旅途他非常清閑,就教張保栓等人怎么賣。 火車開啟,張保栓等人慌得跟下雨天搶收一樣。到火車上都沒精力找座位,往地上一坐就大喘氣。 好一會兒,活了過來,張保栓就問:“躍民,你們早兩年剛開始干也這么火急火燎跟火燒屁股一樣?” “不然呢?”張躍民反問 張保栓禁不住問:“我們打聽的時候,那些人咋跟我們說特簡單。只要敢干就能賺錢。” “他們沒說錯。車停就下車交易,車開就上車,不就這么簡單嗎。” 張忠武忍不住問:“半夜停呢?” 張躍民點頭。 張忠武張口結舌:“那那,這一路上甭睡了?也忒辛苦了吧。” “干啥不辛苦?”張躍民失笑:“種地辛不辛苦?” 張保栓翻出軍用水壺,喝口水潤潤嗓子,就說:“沒種地辛苦。” 張躍民點頭:“咱們出生的巧,如果跟爺爺那么大,或者跟忠武叔你兒子那么小,想賺毛子的錢也只能干看著。蘇聯經濟不可能一直蕭條下去。早年咱們國家那么亂,也不過十年。趁著這個機會能賺就多賺點吧。” 張保栓等人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