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運的九零年代 第32節(jié)
張躍民:“今天是第一次,我保證也是最后一次。” “保證?”梁好運想笑。 張躍民點頭:“先吃飯,吃了飯你就知道了。” 這個年代農(nóng)村結(jié)婚還不流行送戒指,張躍民仗著宿舍那邊安頓好了,下午沒什么事,送梁好運回去的時候就同她一起做公交車到市區(qū),買了兩個素白金戒指戴在彼此手上。 “放心了?”張躍民問。 梁好運看了看手指上的戒指,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你……?” “別哭!”張躍民連忙說。 梁好運朝他胸口捶一下:“誰哭啦。這些你是從哪兒學(xué)的?” “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張躍民瞥她一眼,擁著她,“走了,走了。過兩天記得來給我送錢。伙食費全給你買戒指了。” 梁好運聽聞此話,連忙把包里的錢給他。 倆人是夫妻,張躍民可沒客氣,就給她留五毛錢坐車。隨即又遞給她一毛:“買冰棒。” 梁好運作勢又要捶他。 張躍民趕忙跳上車,“快回去吧。” 梁好運是生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張爺爺張奶奶看到她手上多出的東西很是驚訝,異口同聲地問:“躍民買的?” 梁好運不好意思地點一下頭。 張爺爺忍不住嘖一聲:“這小子,都跟誰學(xué)的啊。”隨即又問:“咋想起來給你買這個?你倆上午沒去學(xué)校。” “就是因為去學(xué)校。”梁好運見二老一個比一個好奇,便老實說:“張躍民剛從學(xué)校出來,就被他高中同學(xué)撞見,還是個女的,對我態(tài)度很不好,可能喜歡躍民。他大概為了永絕后患,也給自己買一個。” 張爺爺脫口而出:“還有人喜歡他?” 梁好運的呼吸停頓片刻,反應(yīng)過來哭笑不得:“爺爺,不說躍民還沒畢業(yè)就能賺錢,憑他那張臉也不缺愛慕者吧。” 張爺爺想想小孫子長得跟奶油小生似的:“也是。那小子也就那張臉能看。” 張奶奶頓時忍不住瞪老伴兒一眼,“你還不如他呢。” 梁好運決定去做飯,離“戰(zhàn)場”遠遠的。 飯畢,洗漱后,梁好運一個人回屋,莫名覺得不習(xí)慣。隨即朝自個腦袋上兩巴掌,這才幾天啊,往后可怎么行。 找一本助睡眠的書,梁好運看了十來分鐘,眼皮就睜不開。 一夜好眠,翌日神清氣爽的去劉向東跟張躍民搞的貿(mào)易公司代替張躍民在公司職責(zé)。 這個年代世道有些亂,讓梁好運去談生意,哪怕是跟國企談,張躍民也不可能同意。賺錢事小,路上出點什么事就麻煩了。 梁好運也知道她一個過肩摔把劉向東撂倒,劉向東也不可能松口,于是每天到公司閑下來就研究報紙,看上面的新聞資訊,然后挑可以長途運輸且賺錢的東西,往毛子那邊送。 她分析,劉向東去談,結(jié)果兩人一天比一天忙。周末張躍民回來,想跟她單獨處一會兒,都得跟她去公司。 九月二十九日下午,回到家又不見梁好運,張躍民來了氣,給家里裝個電話。 張爺爺懵了:“你裝電話干啥?” “打電話叫梁好運趕緊回來!”張躍民說著就撥號碼。 張爺爺按住:“跟好運吵架了?” “我倒是想吵。人都不在我跟鬼吵。”張躍民瞥他一眼,“起開!” 張奶奶的拐杖戳到他背上。 “奶奶!”張躍民驚呼。 張奶奶:“你以前還不如你媳婦呢。你媳婦至少每天晚上都回家。你呢,一走就是半個月,好運說啥了?” 張躍民張了張口,“我——我那是去談生意。” “好運的生意不是你的生意?”張奶奶反問。 張躍民噎著了,“我,我不跟你說這些。” “你不跟我說,你們買房欠的錢拿啥還?”張奶奶又問。 張躍民想的他跟梁好運倆人扯的謊,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先不坦白,乖乖的把話筒放回去。 “這就對了!”張奶奶很滿意,“你之前跟我和你爺爺說,你怕分心,現(xiàn)在不想要孩子。人家好運不啥也沒說。你這個學(xué)得上四年,四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總不能讓好運整天守著我們吧。 “那么年輕的孩子,整天跟兩個老頭老太太待一起,哪也不去,你就不把把人關(guān)瘋了。要我說,你忙你的,她忙她的。忙了四年,你們還了賬,有了錢,以后她也能安心給你生兒育女。” 孩子這事張躍民壓根沒考慮過,不想接茬:“計劃生育規(guī)定只能生一個。” 張奶奶噎了一下:“我打比方不行?再說了,萬一來個龍鳳胎呢?” “我家基因不行,好運他們家基因也不全乎。”張躍民提醒她:“要我說不生最好。” 張奶奶奇怪:“啥叫你家基因不行?”打量一下他,濃眉大眼長得多俊啊。 “行的話,我生父生母還能把我扔到路邊?”張躍民提醒他,“爺爺可是說過,他一見到我就去公安局報案,然后給我檢查身體。沒病沒痛,還沒人去公安局找過,不正說明我是被遺棄的。有那么缺德的基因,您不怕我們將來生出個缺德玩意?” 第22章 深思熟慮 張奶奶氣得攥緊拐杖,想罵他又想打死他:“他們是他們,你是你!” “您沒聽說過隔代遺傳啊?”張躍民道。 張奶奶忍不下去,掄起拐杖就要砸他。 張躍民攥住:“就算我這邊幸運躲過去,好運那邊呢?梁家上一代可就一個好的。” 張奶奶不由得想到作踐親娘的梁守義和又蠢又毒的錢多銀。梁好運的爸救人死了,她媽改嫁無可厚非,可丈夫五七還沒過就扔下閨女回娘家嫁人,說她只是個不好不壞的普通人,張奶奶都覺得侮辱“普通人”三個字。 “你——故意氣我?”張奶奶瞪著眼問。 張躍民:“生兒育女可是你說的,又不是我主動提的。” 張張爺爺哼笑:“確實不是你。這些話恐怕也不是話趕話就能說出來的吧?” “確實不是。”張躍民很是痛快的點頭,“深思熟慮。” 張爺爺以為他會狡辯,他這么痛快反倒把張爺爺堵得不知說什么好,“躍民啊——” “停,我不想聽您說什么,我生父生母可能不是故意的。”張躍民擺手,“還什么虎毒不食子之類的。那是您啊,見得太少。不跟您二位說了,我家好運快下班了,做飯去。” 深秋時節(jié),白天不像仲夏那么長,梁好運回到家天已黑下來。 堂屋里老兩口面對面坐著,廚房里張躍民一個人又是炒菜又是燒火。梁好運邊洗手邊廚房堂屋來回打量,今兒情況不對啊。 喝杯溫開水,梁好運跟老兩口打聲招呼就去廚房:“爺爺奶奶的表情好像很凝重,出什么事了?” 張躍民一邊盛菜一邊說:“你猜。” 梁好運想抽跟木柴把他點了。 “說不說?”梁好運瞪著眼睛看著他問。 張躍民嘆了一口氣:“沒啥好說的。”略過前半段,直接從張奶奶讓他們四年后再要孩子說起,然后問梁好運:“你說我該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也不能說缺德玩意啊。這么說豈不是連自個也罵進去?” 張躍民:“我基因突變。” “你是按需突變吧。”梁好運白了他一眼。 張躍民無聲地笑笑:“我這么說也不是因為奶奶說兒女雙全。” “那是因為啥?” 張奶奶的聲音從外面?zhèn)鬟M來,梁好運和張躍民皆嚇了一跳。 回頭看去,張爺爺也在。 張躍民微微皺眉:“這么大年紀了,怎么還學(xué)人家偷聽?” 論胡扯八扯張奶奶不是他對手,不跟他扯這些:“先回答我們因為啥。” 梁好運同樣想知道,望著張躍民,等著他說。 張躍民道:“我是爺爺在市區(qū)撿的,那時候也不像現(xiàn)在車多方便人口流動大,對吧?” 張爺爺點頭。 “我生父生母很有可能是帝都人。萬一以后我功成名就,被評為什么勞動模范,先進生產(chǎn)者,他們看到了要認我,我是認還是不認?”張躍民問。 這下把二老問住了。 張奶奶手里的拐杖舞不起來。 張躍民滿意了,“吃飯。” 晚上吃過不運動,而且張奶奶牙口不好,張爺爺雖然一嘴牙齊整,然早年不是吃野菜就是煮樹皮,吃的亂七八糟早把胃糟蹋壞了,晚上不喝面疙瘩湯,就只能吃吃煮的軟爛的面條。 張躍民把爐子上煮爛的面條給二老送去,就拿個椅子把菜盆放椅子上,倆人在院里吃。 梁好運朝屋里努努嘴,不進去啊。 張躍民微微搖頭,讓他們好好想想。 二老從未想過這點,經(jīng)張躍民提醒,當真一邊呼啦面條一邊琢磨,哪天真找過來,他們該咋辦。 以二老的人品是希望張躍民認。可那些人要真那么缺德,有可能認回來一群吸血鬼……想到這些,二老食不下咽。 飯畢,也沒心思出去遛彎。 張躍民看到他們這樣,想到以后想認就認,不想讓就讓他們滾蛋,樂得哼著小曲兒去洗澡。 梁好運敲敲浴室門,提醒他別得意。張躍民恍若未聞,出來就收到兩記白眼。 張躍民笑笑,繞過老兩口回臥室。 梁好運聽到聲音,回頭看到果然是張躍民,忍不住瞪他一眼,壓低聲音說:“你是想干嘛啊。” 張躍民用腳踢上門,“你不知道,以前我跟他們討論這事,不是說我不懂事,就是勸我,人不能活在仇恨里。我都不記得那些人,從未有個奢望,更不可能有愛,何來恨。他們還說我嘴硬。” 梁好運提醒他:“你以前確實年齡尚小,既沒考上大學(xué)也不能賺錢,如何令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