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運的九零年代 第25節
張爺爺忍不住說:“那又得吵架。她檔次那么低,跟她叨叨啥啊。” 梁好運心說,就是你們這么想,他們才越來越有恃無恐。 兩位老人這么大年齡,這個道理也懂,不過是人家受過黨的教育,知禮義廉恥,不如羅老太那些人豁得出去。 梁好運瞧著鍋碗瓢盆還沒收拾,就去刷鍋洗碗。 夏□□服薄,昨晚洗了澡張躍民順手就洗了。經過一夜衣服都干了。 梁好運把屋里屋外收拾干凈,衣服收起來,繼續寫企劃書。從辦廠、招工、買生產線以及后期打廣告,都一點點記下來。 她一忙起來就忘了時間。廳堂里的掛鐘“當、當、當”響個不停,梁好運才意識到時間不早了。 出來一看,十一點了。 早飯吃的早,七點多就吃好了。梁好運也餓了,立即去做飯。 老兩口大抵以前想吃米飯吃不上,而現在好的米也不多。張躍民買了點極好的米,老人一吃便不可收拾。 尤其是配上紅燒rou,爺爺今年都六十九了,一頓還能吃三碗,且是粗瓷大碗。 梁好運便用爐子蒸一鍋米飯,她泡點結婚那天剩的干木耳黃花菜,跟排骨一起燉。木柴火整整燉一個小時。 十二點開飯,飯菜上桌,老兩口就舀湯汁澆米飯。 梁好運很想笑,隨即想想以前戰場上條件不允許,玉米高粱拉到前線都是連外皮一起蒸。高粱辣嗓子,整粒整粒的玉米蒸爛了里面還是硬的,又很理解。 她在末世不過幾年,吃到饅頭夾煎蛋都不舍得吃太快,老兩口可是這么過了半輩子啊。 梁好運提醒二老:“今兒的排骨特爛,爺爺奶奶,你們吃rou啊。還有木耳,燉膩了。”看到自個的筷子還沒用,就ǜ他們夾幾塊rou和木耳。 老爺子牙口好,老太太一嘴牙掉了一半,啥rou都不愛吃。可孫媳婦給夾了,老太太還是很給面子的吃下去。 排骨剛一入口,骨rou分離,扁扁就可以咽下去,老太太驚著了:“你這是啥時候燉的?” “十一點。木柴火燉的快。”梁好運道,“張躍民說要做大塊的rou,只許做排骨,不許做紅燒rou。以后咱們都買排骨吧?” 張爺爺不樂意:“那個回鍋rou就挺好。” “行,還有回鍋rou。”梁好運滿口答應:“聽說海魚刺少,改天咱們買條海魚?” 張奶奶問:“貴不貴?” “淺海魚都挺便宜的。貴的是大蝦。”想想現在的季節,梁好運又補一句,“改天買幾個螃蟹吧。” 二老同時拒絕,吃起來費勁還沒啥rou。 梁好運笑笑沒接茬,晚上張躍民回來,就讓他捎兩件蟹八件。 張躍民吃驚:“你現在連蟹八件都知道了?” 梁好運掄起拳頭就要砸他。 張躍民包住她的手:“逗你呢。不過我也不知道哪兒有賣的。” “你們午飯怎么解決?不可能去小餐館吧。找人大廚或餐廳經理問一下啊。對了,房子你去看了沒?” 張躍民:“下午從那邊過看了一眼。需要的材料都是咱們去買,他們只要把活干好就行了。不看也沒事。在家呆著無聊?要么明兒我送你過去?中午再去接你。” “騎車啊?”梁好運瞥他一眼,“這么熱的天,別折騰了。” 正值三伏天,盯著烈日騎車,張躍民也受不了。 梁好運提醒他:“我明兒還得跟你保栓叔他們去賣衣服。” 說起這事,張躍民把他剛剛決定跟劉向東學車的話咽回去。 “想好擱哪兒賣了?” 梁好運有認真想過:“這么熱的天商場門口不現實。步行街那邊也只能晚上去,白天我們決定上公園。公園涼快人也多。” “多是老頭老太太和帶孩子的家庭婦女。”張躍民提醒。 梁好運笑了,“你肯定沒仔細看他們批發的衣服。” 張躍民揚了揚眉頭。 梁好運拉他去“倉庫”,衣服翻出來,讓張躍民自個看。 入目的便是都市白領穿的各種裙子,有長袖的有短袖的有無袖的。有連衣裙有長裙還有半身裙。布料也是各種各樣。 繼續看下去,有絲襪有短襪,還有的確良花襯衫和花褲子……張躍民不禁轉向梁好運,什么情況啊。 梁好運:“他們不是八個人一起去的嗎。擔心便宜的不賺錢,貴的不好賣,就倆人的錢放一塊,進一半貴的一半便宜的。回頭一個賣便宜的一個賣貴的。賣完再分賬。” 張躍民沒想到還可以這樣:“誰的主意?不可能是保栓叔他們。” “聽跟他們一起拿貨的人說的。不過是杭城那邊的。”梁好運道。 張躍民禁不住說:“南方人真會做生意。”指著那堆的確良,“要是趕巧了,一天就能賣完。” “可惜不賺錢。賣完也不過賺個來回路費。”梁好運道。 翌日,張保栓等人過來,張躍民就提醒他們便宜的衣服要是好賣,下次可以多拿點。 張保栓露出憨厚的笑容:“我們還沒開始賣的。對了,忠武哥要跟我們一起賣冰棍,你覺得咋樣?” “這么熱的天,挺好。”張躍民道:“回頭他去進貨,提醒他進的時候想著點。去寫字樓門口賣就得進貴的。跟你們一起去公園,就批發便宜的。” 梁好運忍不住說:“寫字樓門口連顆樹都沒有。別賺五塊錢再中暑了。” 張躍民贊同:“那就別跟他說這么多。對了,他咋買?” “讓咱們村的老木匠給他做個箱子,然后用棉被把冰棍裹起來。我看人家賣冰棒的都是那么弄得,說是那樣不容易融化。”張保栓想想木匠的手藝:“明兒就能做好。” 張躍民:“走吧。趁著太陽沒出來,公園人不多,趕緊過去找個好地方。” 梁好運不會騎車,張躍民把她送到公交站牌才去公司。 現在的公交車少,一輛車恨不得繞半個城,以至于張保栓他們都把衣服拿出來了,梁好運才到。 他們這次去的人多,張保栓沒進涼鞋,其他人進了。 梁好運過去,讓他們擺一排,依次是涼鞋,便宜的衣服,最后是貴的。 八個人中間都隔一兩米,好留客人來回穿梭。結果所以東西弄齊整,跟個小集市似的。 現在的老頭老太太都很會過日子,天氣熱起來,不開風扇屋里沒法待,所以他們這邊剛弄好,就看到老頭老太太拿著大蒲扇晃晃悠悠過來。 梁好運連忙提醒張保栓他們:“快吆喝。” 張保栓他們在家的時候說的很好,一個個雄心壯志不得了。真到了光天化日之下頓時張不開嘴,一個個扭扭捏捏的,比梁好運還像小媳婦。 八個大小伙子,同時看著梁好運,臉上寫滿了害羞。 梁好運想罵,害羞個屁啊。又不是讓你們接/客。 看到又有老太太好奇地打量,梁好運覺得不能再錯過,咬咬牙,拿出前世打喪尸的勇氣,“大媽,喜歡什么?這些都是我們去南方拿的貨。”說完還露出甜甜的笑容。 梁好運長著一張鵝蛋臉,既不是尖下巴也不是瘦長臉,這種臉型在老人看來沒福氣。梁好運臉上還有點嬰兒肥,看著討喜,而她又漂亮,自古還有“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句話。神色嚴肅的老太太不由得露出笑臉:“南方拿的貨?” “對的。前幾年在天壇還是啥地方有個很大的服裝發布會。您聽說過沒?那邊的衣服就是他們公司的。這邊雖然不是,也都是一個地方的。” 那場發布會是改革開放后,最盛大的服裝發布會,還是自個人搞的。老頭老太太當時不感興趣,聽家里的小輩們提起,也忍不住問啥人這么厲害。 梁好運要是說服裝品牌,老頭老太太不一定知道。她這么一說,老太太來了興趣。看一下張保栓面前的衣服,都是紅的黃的裙子,一個比一個好看,忍不住感慨:“那家的衣服就是好,我姑娘特喜歡,就是太貴了。” 梁好運眼中一亮,有戲,“他們公司開的店是很貴,據說都是白領大老板穿的。那些人要談合作接待客戶,必須穿頂好的。我們這個不貴,都是咱們一般人穿的。你看我身上這條裙子。”指著自個身上的黃裙子,又指一下張保栓那邊的,“大媽要是想給你閨女買一件,我們也不漫天要價,你給二十五就行了。” “二十五還不貴?”大媽驚呼。 張保栓忍不住開口:“她身上這件四十。” 大媽倒抽一口氣:“四十!?”臉上盡是震驚。 梁好運點頭:“我這是在服裝店買的。人家要租金,還要請人。這些都要算在衣服上。我們在公園自個賣,按理說也不能這么便宜。主要是您是第一位。您買了,我們也算開張了。” 大媽指著那一排:“這些都是你一個人的?” “不是我的,是他們的。”梁好運笑著搖了搖頭,指著張保栓:“這是我沒出五服的叔叔。那邊幾個是出了五服的哥哥弟弟。反正祖上都是一家的。我們農村人,現在農閑,想賺點錢娶媳婦,我愛人就建議他們賣衣服。他們不會,讓我幫忙看著點。” 看熱鬧的老頭老太太本以為都是梁好運的生意,一聽沒她的,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姑娘長得美人也心善啊。 有人不禁問:“回頭賺了錢,是不是也有你一份啊?” “沒有,沒有。”梁好運連忙說:“都是親戚,哪能要錢。再說了,我要是想賺錢就自個賣了。” 又有人順嘴接道:“你咋不自個賣?” 梁好運想想,忽然看到個大肚子,佯裝害羞的摸摸肚子,“我們在備孕,怕拿到衣服還沒賣就有了。” 張躍民和梁好運結婚一個多月了。此言一出,張保栓他們信以為真,老頭老太太們瞬間接受這個說辭。 最那位大媽禁不住說:“閨女長這么俊,你們以后的孩子一定也特漂亮。” “那也得看看她愛人長啥樣。”又有人接道。 梁好運朝她看去,就是那個說賺了錢她也有的分的。梁好運忍不住擱心里嘀咕,你是杠精轉世,還是紅眼病投胎啊。 “我愛人比我好看。”梁好運沒打算顯擺,不過她既然這么酸,梁好運不介意給她來一壺山西老陳醋,“也聰明。帝都大學學生。” 眾人驚呼一聲,“帝都大學?” 梁好運連連點頭。 老頭老太太們的喜好或許千奇百怪,千差萬別,但有一點是相同的,佩服讀書人,尤其是很有學問的讀書人。 帝都大學一出,ㄇ澳譴舐枰膊換騁閃漢迷耍到張保栓跟前,指著黃裙子就說:“就要這個,你給我留著,我現在就給你拿錢去。” “等等,等等。”梁好遠連忙說:“您閨女的尺寸。那個裙子是收腰的。腰細穿著好看,跟電影演員似的。” 大媽打量一番梁好運:“比你矮一點,比你瘦一點。” “那還行,最好配上有點跟的涼鞋。鞋子有跟,人走路的時候會不自覺抬頭挺胸,穿上忒有氣質。” 大媽一聽這話像是找到了知心人:“閨女啊,可讓你說對了。我有時候吧,就覺得我閨女一天好看,一天不好看,我一直鬧不明白咋回事。你這一說我懂了,好看的時候穿著高跟鞋呢。”眼角余光瞥到涼鞋,立馬問:“你這個鞋子咋賣?” “這個鞋子貴一點。”梁好運指著上面亮晶晶的東西:“主要是人工費貴,一點點粘上去的,特費時間。不碰水能穿很久,沖著壓水井沖幾天就掉了。”說著,想到一點,給閨女買衣服,說明閨女還沒嫁人,“大媽,您閨女有對象了沒?” 大媽奇怪,她不說鞋子說她閨女干啥。 梁好運笑道:“穿這個鞋子和衣服去相親一準成。” 大媽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