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婢(重生) 第94節
謝猙玉瞥了眼她的床榻,直當明了的說:“不行。”他將她抱了個滿懷,額頭上已經微微出汗,看上去并不是無動于衷的,可以說他因為胭雪這一自投羅網的舉動,已經鼻息都粗重了幾分。 眼中的火苗在胭雪的臉上身上開滿了花,他反倒怪起胭雪,“你怕我碰你,平日連這床榻都不肯讓我靠近,這回卻要叫我送你到榻上,焉知我這般做了,你會不會怪我。” 胭雪被他強詞奪理的話氣的喉嚨一哽,憋氣的道:“這回我不怪你就是。我保證。” 謝猙玉與她對視,一個在生氣羞憤,一個明目張膽的展露自己險惡的用心。 在謝猙玉將她送回榻上后,胭雪松了口氣,正要翻身往里頭躺下,剛背過身,就被一只手拽住了,拖著她的腳踝將她拽了回來,“你!” 謝猙玉撿起白色的一物,讓她看清,“你的羅襪掉出來了。” 他握住的那只腳踝下光溜.溜的,是一只白嫩細膩的赤足,腳指頭因為成年男子包含侵.略的視線而羞澀的蜷縮起來。 胭雪:“你放下,我自己穿。” 謝猙玉挼著那只羅襪,眼神陰沉了一瞬,跟著故意惡劣輕浮的笑了一聲,“可我不想讓你穿。” 含山抱著一疊洗干凈,曬干了的錦被從外面進來,剛到院門就碰見了帶人過來的鐘老夫人。 她帶著婢女,一副有事要找胭雪的樣子,見院里沒有動靜,也沒見著什么下人,便問:“阿胭呢,可在屋里?你們怎地不在小姐跟前伺候。” 含山惶恐道:“回老夫人的話,小姐在的,之前奴婢出來時,小姐說累了,便躺在席上小憩,沒有留奴婢們伺候。” 鐘老夫人聽罷,說道:“院里怎可沒人,你是阿胭親近的婢子,即便她在歇息也要守著,好叫她有個召喚。” 含山恭敬的低頭:“是。” 鐘老夫人:“我進去看看她。” 屋內,不如謝猙玉耳目敏銳的胭雪,經他捂住嘴,輕聲告知她祖母來她院子里了,又聽見外面祖母說要進屋來,此時衣衫凌亂被困在謝猙玉懷里的胭雪登時大驚失色。 她急的滿頭大汗,低聲對謝猙玉說:“你下去,祖母要來了,被她見著我們這樣,我還有什么顏面面對她。” 謝猙玉摸著她的腳掌心,一路到腳踝小腿肚,不讓她掙脫,貼著胭雪耳朵嗤笑道:“怎么,你這就怕了?我有什么讓你見不得人的?祖母來了便來了,我也是憑本事上的你的榻。叫我下去,休想。” 就在腳步聲越來越近,鐘老夫人已經到了門口,手都抵在了門上要推開時,謝猙玉的話在胭雪耳邊炸開了,“你同我回京都吧,我回去退親,你跟我一起去見皇祖母,我這回必不辜負你。” 第88章 畜生。 屋內傳來咚的一聲響動, 驚醒了一時猶豫要不要進去的鐘老夫人,她原本想著要是外孫女還在歇息,她就不進去打擾了, 結果這聲響動讓她心里一跳,以為里頭出了什么事。 含山抱著被子的手一下捏緊了, 她想起來她們走時,其實謝世子是守在這的, 她剛才卻給忘了。 現在回來碰見老夫人,老夫人又說院里沒有其他人,若謝世子不在院里, 那會在哪兒呢。 鐘老夫人猛地推開門, 身后一片擔憂的呼聲, 她早年喪女, 現在這個外孫女就是她唯一看重的寶貝, 里面的動靜嚇著她了,忙不迭的喊:“阿胭,你怎地了?” 她人老, 婢女怕她摔著, 都上去扶著她,并且跟著詢問:“小姐出了什么事?小姐可還好?” 胭雪應了一聲,“祖母。” 鐘老夫人沒有聽出異樣, 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只是胭雪的嗓子,像是在壓抑著什么, 有些沙啞。 鐘老夫人被扶著走進那道被卷簾隔開的室內,此時屋內景象一切如常,沒有異動,也只有胭雪一個人, 她呆坐在床榻邊,身上卷著被子,一副受了驚的狼狽模樣,一抬眼眼神惶惶然的,讓鐘老夫人連走過去的步子都輕了不少。 她伸手小心翼翼觸上去:“阿胭,你怎么了,怎么流了這么多汗?”她瞥見胭雪裹在外面的被子,輕柔的要替她卸下來,“這么熱的天,你還裹著這個作甚么。” 她逡巡一番,看見了冰盆。 胭雪順著她目光看去,扯了扯鐘老夫人的袖子,哪怕被她被誤以為是午后夢魘著了,也沒有當即否認,反倒虛聲道:“祖母,我想喝水。” 鐘老夫人立馬吩咐:“來人,拿茶水過來。” 有老夫人的婢女在,含山剛放下被子,活就被搶了,她只好將床榻邊的冰盆挪開。 含山彎著腰低下頭,在抬眼往床底下一瞥時,神色還是正常的。再第二眼時,才看清了床底的景象,待她一臉驚恐的回過神來,正對上一雙隱隱含著怒氣的冷漠雙眸,漆黑昏暗中的人露出真容,含山頭皮發麻的感到驚悚的張開了嘴。 謝世子怎會在這里,他此刻就躲在這張床榻下面,老夫人就在跟前,這要是被發現了……含山不敢想象這后果,只有僵硬的抬起頭,跟著又對上榻上胭雪掃向她的余光,胭雪輕微的搖了搖頭,含山便意會到,她是知道謝世子躲在床底下的。 那在她們進來之前,小姐和謝世子在做什么呢? 胭雪也沒想到祖母會在這時候過來看她,好在,在祖母發現之前,她趁謝猙玉不備,一腳將他踹下床榻,雖然推門聲令人心驚膽戰,但謝猙玉還是在祖母走近前一刻躲了起來,她也跟著緊張的出了一身濕汗。 鐘老夫人:“如何,可好些了?” 胭雪吃完茶水,整個人神智一清,看上去沒有那么不安了,說道:“孫女叫祖母擔心了。” 鐘老夫人撥開貼在她臉上的發絲,在胭雪身旁坐下,摸著她的手,“你無事便好,這夏日總是日長夢多,是容易魘著。你即便歇息了,身邊也要有人守著,沒人怎么行。若你經常睡不好,就同我去廟里拜拜,叫方丈為你念經,驅散魘魔。” 胭雪不敢反駁自己不是被魘著了,一想到謝猙玉現在就躲在她和祖母坐著的床榻底下,聽著她們說話,就感到一陣心虛。 鐘老夫人一時半會也不像要走的樣子,哪怕她屋里藏了人,胭雪這時也不肯為了一個謝猙玉,就急著趕關心自己的祖母走。 或許是心里也抱著想要謝猙玉吃一吃苦頭的意思,不管他在那兒待的舒不舒服,故意忽略了他的存在,同鐘老夫人噓寒問暖,一陣祖孫情深。 至于謝猙玉那么大個的人,窩囊的躲在床底,心氣順不順,那也全是他自找的。 “我來,是要同你說去沈家祝賀的事,你舅母隨你舅舅遠在京都,她娘家辦宴,不能親自前去祝賀,就寫了信回來,想讓你那日同我一起到沈府去。我本想讓蓮香喊你過來,同你說這事,想到這天熱,日頭正曬著,就自己過來看看你,正巧就碰著你午后夢魘了。”鐘老夫人:“還算我來的及時。” 沈府同鐘家走的很近,鐘聞朝又娶了沈家的小姐為婦,自然少不了人情往來。 “宴席是什么時候,我陪祖母去。” 鐘老夫人:“就這兩日,阿胭,你已許久沒見過你表兄了吧,你二人之間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聽鐘老夫人陡然提起沈宣邑,胭雪不禁愣了下,“阿兄……” 她是將沈宣邑送她的貴重物都送了回去,并且當面婉拒了他的好意,在那之后沈宣邑就沒有再送東西給她,哪怕在太守府遇見,看上去也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還是會招呼幾句。 胭雪:“祖母為何這么問,我和阿兄是許久未見,不過他有他的事要忙,我也不好去打擾他。況且阿兄是我們南地的青年才俊,多少未出閣的年輕女子愛慕他,我若是經常與他往來,豈不是會讓外面的人誤會了他的名聲。” 鐘老夫人看著她,又聽她說的那番話,漸漸的便摸索出味兒來,她不同意的說:“你是清白女子,他也是清白的男子,哪有你會損他名聲之說,這話,下回可不要再說了。” 胭雪知道鐘老夫人護她,不喜歡她妄自菲薄,便笑了笑,依偎著老夫人說:“這話也是因為祖母在才說的,阿兄的為人祖母也知道,他的才氣咱們汝陵都知道,長相溫潤如玉,哪家年輕女子不喜歡,為人體貼溫柔,是極好的夫君人選,我可不敢耽誤他的婚事。” 鐘老夫人冷不丁的問:“你都這般夸他了,也覺得他好,難道就沒想過讓他做你的夫君嗎?” 胭雪愕然,鐘老夫人眼中滿是笑意,“阿胭,你舅母來信說,你阿兄同她在信中道,他對你有意,只是現在尚未立業,便想闖出一番功名來,再求娶你。聽說,你曾拒了他一回,他酩酊大醉的從太守府回去,還哭著叫過你的名字,阿胭,你有什么想法沒有?” 鐘老夫人的話徐徐響起,胭雪卻還在那番話里被震驚的回不過神來,她有些迷茫,“阿兄……為何會對我有意,南地那么多女子,比我好的比比皆是。” 她不敢相信真有人會喜歡她,沈宣邑還說要求娶她,胭雪以為她年前拒絕了他一次,就會斷了沈宣邑的念想,沒想到他卻將心意告知給舅母沈懷夢了,如今連祖母都知道了。 胭雪有些尷尬,也有些疑惑,“我哪里值當阿兄這般執著呢。” 就連謝猙玉從前都沒說過要娶她為妻,沈宣邑卻說了出來,她曾一度以為是自己配不上,是自己不夠好,現在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我,我怕是配不上他。” “又胡說了,你二人年歲相當,你也覺著他性情相貌極好,這有什么不般配的。他心悅你,你若是有意,祖母和祖母也會為你撮合。” 鐘老夫人這話剛落,床底下便傳來一聲響動。“什么聲音?” 胭雪從對話中清醒過來,立時臉色微變,她和祖母說著說著,竟然將床底下的謝猙玉給忘了,那想必剛才那些話都被他聽到了。 他定是心生不滿,才故意制造出動靜,想吸引她注意,可這不就暴露了。 胭雪在鐘老夫人要看看床底下是怎么回事時,身子一歪,扶著額頭,在含山驚呼中,朝她使了個眼色,“小姐,你怎么了。” 鐘老夫人果然被吸引回了注意力。“阿胭?” 胭雪柔弱的道:“祖母,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想歇息一會。” 鐘老夫人擔憂的問:“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過來看看。”剛才的響動很快被她拋在腦后,而床底下的人也沒有再興風作浪。 胭雪不敢掉以輕心,再不好讓祖母在她房中久留,不然還不知道謝猙玉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要讓祖母發現她床底下藏了個男子,那她還真是面子里子都沒了。 胭雪故作疲累的說:“說不上來哪里不舒服,大概是之前被突然驚醒,沒歇息夠,再躺一會就好了。” 見她精氣神不足,鐘老夫人也不再打擾她休息,剛才的話也沒有繼續說下去,“那你好生歇息,若是生病了,就要叫大夫來看看,否則你病著,沈府我也沒法帶你去,你也不想祖母身邊每個人陪不是。” 胭雪囁嚅說:“不會的。”她對祖母說謊,自然心生愧疚,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鐘老夫人點頭,最后交代了含山一聲,對胭雪說:“我走了。” 胭雪目送她帶著婢女離開,過了會雙肩才塌下來,撫著心口呼氣,下一刻皺著眉頭沉聲道:“你也該走了。” 含山為難的說:“可是方才老夫人交代,屋里得留人守著小姐。” 卻見胭雪搖了搖頭,“我不是說你。”她伸手敲擊床沿上的木頭,對著床底下頗為嚴厲生氣的道:“謝猙玉,你還不滾出來嗎?” 含山睜大眼睛,就見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從床底下伸出來,修長的五指緊扣地上,很快冒出一個頭和雙肩,嚇的她瞬間捂住嘴。 胭雪瞪著與翻過身目光沉沉盯著她的謝猙玉,無情的說:“還不快滾,以后不許你再進來我房里。” 然而謝猙玉哪是那么好打發的,他還剩下半個身子在里頭,冷笑著說:“怎么,知道有人要求娶你,就想讓我走了?” 他說完,才一蹬腿,從床底出來,站起身對胭雪說:“讓你的婢女下去,剛才被人打擾,我與你的事還沒說清呢。” 胭雪就知道他不會輕易事了,現下也不免感到頭疼,她哪知道祖母過來會是同她說那些話,還被謝猙玉聽個一清二楚呢。 她現在不想跟謝猙玉鬧,便好聲好氣的道:“我累了,想歇一歇,等我歇好了再同你說,你先出去好不好。” 含山也勸,“世子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再說。” 謝猙玉余光冷冷掃了她一眼,含山畏懼的住口。 謝猙玉盯著胭雪說:“你還怕我對你做什么不成,我不過是想同你說之前沒說完的話,你也不想我鬧的人盡皆知吧。” 胭雪只好深吸一口氣,忍著不悅,讓含山先去外面守著,把門掩上。 然而等含山一將門關上,胭雪就看見謝猙玉當著她的面解開了自己的褲腰,衣服也漸漸散開,她霎時往床里退去,面色大變的瞪著他,“你做什么。” 謝猙玉也蹙著眉,一本正經的和她說:“我鉆了你的床底,衣服臟了,脫了也不行?” 胭雪討厭他這臭脾氣,她強硬的說:“不行,你還要不要臉了。” 謝猙玉哼笑,將外衣褪去只剩白色單衣,露出精悍的胸膛,“不要。” 胭雪怒目而視,謝猙玉無視了她一腔怒火,轉身往桌子上的茶水走去,他倒了杯水,卻不是自己喝,而是又褪掉了雪白的單衣,灑在衣服上,然后背對著胭雪將臉擦干凈。 等謝猙玉轉過身來,他已經恢復了本來模樣,因為用力過度,臉皮微微起紅,凜冽的黑眸依舊那么兇戾漂亮,薄紅的嘴唇緊抿,下一刻俊臉咄咄逼人的杵在胭雪眼前,冷聲質問:“方才你祖母說的,你也是那般想的?” 他指鐘老夫人問她是否對沈宣邑有意的事,胭雪一只手被他抓住,為了不讓她跑,捏的很緊。胭雪眼也不眨的道:“我怎般想?” 謝猙玉:“他說要求娶你。” 胭雪:“我聽見了。”